“昨日是我酒后误事了……你还小，你若是愿意，回府我便让夫人给你足够的嫁妆，寻个管事嫁了如何？”
初雪才醒来不久，便被传唤去了高致书跟前，乌墨正在给他更衣，一看便是才从外头回来。
“奴婢不愿，侍奉老爷是奴婢心甘情愿的，奴婢不要任何东西，求老爷让奴婢能够为老爷做牛做马，以报答恩情足以，奴婢绝不会有飞上枝头的邪念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年纪足以做你的父亲，出了这种事……”
“老爷救了奴婢，奴婢早已经下决心做牛做马为报恩情，昨夜只是奴婢如寻常一般伺候老爷，其余的事情老爷便当没发生便是，让奴婢能够继续伺候老爷，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罢了罢了，你先考虑几日，在回舜耕之前，想清楚。下去吧。”
高致书今日一点也不敢面对初雪稚嫩的小脸，这只会无数遍的提醒他自己犯下的过错。
“是。”初雪往后退出，她脸上烧的厉害，满脑都是昨夜的疯狂和今早的愕然。
今早初雪朦朦胧中醒来，看到面前放大的男子面孔，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尖叫出声，往日要被卖入窑子的阴影如猛兽再次袭来，这一声尖叫真是具有穿云裂石之力，高致书宿醉又被如此残暴的吵醒，一脸不悦的望向噪声源。
“一大早吵什么……吵……”高致书终于发觉不对，初雪再如何也不会与他共睡一床，可这……昨日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完全不妨碍他推测发生了何事。
初雪认出眼前人后就停止了尖叫，想起昨日的一番朝云暮雨，早已经将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不曾露出，高致书一脸惭愧，昨日发生的每一个动作都渐渐清晰起来，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自己怎么下得去手？！高致书此时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身上的粘腻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老爷？”乌墨早早便起身在外候着了，听到初雪的尖叫时他就觉得事情不对。
这丫鬟给主人宠幸了，怎么还如此没有眼色，难道想要昭告天下不成？在这下人之中，主人家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初雪才开始伺候不久，这事儿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别院，何必还要如此？只会惹得老爷厌倦……真蠢……
在乌墨眼中，初雪与那些工于心计、趁机上位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否则为何在开始时不做反抗呢？老爷的性子他最熟悉不过，断不是用强的人，就算是喝醉酒也是如此，往日在舜耕镇的高宅时也有婢女如此做法，不过是被狼毫无意间撞见，老爷瞬间清醒，不仅将她推开，日后更是将那婢子给发卖的远远的了。
这女人还以为高枝是那么好攀的么，如今还如此不识时务，恐怕比那婢子的下场还要惨淡，那婢子好歹也是伺候了二小姐一场的，自己女儿的心腹都如此下场，更何况她一介孤女？
“过来伺候我梳洗。”高致书此时心情复杂，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要是成婚再早些，孙子都已经出生了，如今还纳了个和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回去，那成怎么样的笑话了？
高致书祖业从商，如今商人在景朝的地位虽还是居末，但是待遇却相较前朝高了不少，吃的用的琐碎的很暂且不提，但这可以科举一项便是天大的隆恩，高致书与兄弟们从小便是读书写字，实在是他屡屡不中，方才分了一份家产，自己出来经商。
他那个读书破有天赋的兄长考了三次，终于位于三榜，如进士大小也是个进士，此时都已经熬过了外放，在天选城内虽不是位及人臣，但是也是打个喷嚏，这小小的舜耕乃至淮南都抖三抖的人物，他每回回乡，那排场……
但他毕竟商人出身，难免会遭人歧视，属于他的那份家产虽有嫂子打理，却也受不住这打通关节的流出，最后所剩无几，不过好歹不是没有收获，如今给他送钱的大有人在，其子也不用再是商人之子，虽然祖上还是商籍，但是再过百八十年，可就不一样了。
高致书读书不比旁人厉害，但是这酸腐气却是兄弟之中的头一份，许多人总是暗地里笑他，读书人没有读书样，商人没有个商人样，不过这却给他带了一份姻缘，高夫人当初就是看中他这副之乎者也的啥样，觉得这样的人定不会做出宠妾灭妻这样的事儿来，这才下嫁。
高夫人家中算是淮南有名的宦官世家，虽然高夫人只是一个养在主母名下，有着嫡女之名却无嫡女之实的女儿，但是嫁给一个不能继承大部分财产的商人，委实是委屈了，高夫人颇受主母喜爱，她从一众姐妹中被主母看中可不是靠的姨娘或是样貌，全靠的是她过人的心机和手段。
乌墨第三次重新为高致书束发，他这手艺比起狼毫来是在是差的不行，十次里面兴许只有一次能让高致书满意，往日里高致书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耐心让他一次次重来，虽然今日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但是心里装了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的事情，这些小事自然都生不起心思去在意。
这可苦了乌墨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又多又长还滑不溜秋的头发了，以前不消他拿起梳子，老爷必然会让他寻了狼毫来，可是这次都已经三次了，还要继续下去……
乌墨心中不免对初雪又多了几分不满。
“待会儿陪我去商号走走，先去叫个小丫鬟来把这里给清理了，还有。”高致书顿在一处，似是十分头疼为难，“让人给初雪清理了身子，让她回去好生休息，这几日没有我的话，就不用她到跟前伺候了。”
乌墨领命下去，他们做下人的不能用早膳，但是他这种地位的还是能拿到分例内的点心，省得伺候主子伺候的无力，走神，这都还好，若是在外头响了肚子，丢了主子的脸面，那死几次都不为过。
他就知道初雪这种将人利用到极致的女人定然入不了主子的眼，果不其然，这就是被抛弃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