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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素自己也清楚,事情真的开始推进起来绝对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好在现在公司也已经不是刚开始那样,只在洋酒这一棵树上吊死了。当时他急得不行,如果只是当个个体户,靠着洋酒的利润和孙莉过过小日子绝对是没有问题。但要想在桑海带着郭娟她们活的体面,那样绝对是不行的。

公司从创立开始雇来的人,直到现在自己没辞退一个。除了有贪污行为的李翊君,自己也给了她一个台阶,补齐损失后让她自动离职。现在所有的账目郭娟都核查的很细,包括出纳那一道手续,基本上不会再有那样的纰漏了。

随着摊子越铺越开,自己这边的人手也越用越多。不得不说和现在健全的劳动保护法相比,当时的创业者确实是占了极大的便宜。现在创业真的很不容易,除了炒概念骗风投、搞完A轮来B轮的大忽悠,大部分老板是当牛做马成天想着公司生存和发展,而很多员工只是虚与委蛇,应付了事。反正只要一入职就按照法规来,一切的权利都要享受,而老板还轻易辞退不得。

他现在两边摊子加起来,一共也有几十号人了,年后肯定还要扩大规模。汽车这一块的业务其实在桑海已经有了一些名气,虽然远在机场周边,但只要是有添置进口车这个意向、耳目灵通的人都知道他这里不光车型多而且都是全进口的原装车辆。

汽车业务以后实在没法做到现在这样的偏门,他也想办法继续做汽车周边。实在不行就谈个代理,只不过他之前打听过,一家再小的汽车品牌想拿个代理权经销都不是一笔小投入。

整车采购以及展示厅,还有数量和品种极大的零配件储备和维修车间厂房、工人,没有几千万根本下不来,而如果想代理国产品牌更是天文数字,不是他能搞得定的,而且投资大,见效就未必快。

所以他想的是汽车装潢和美容以及修理和清洗这一块。现在的位置就靠近出城的主路,洗车加修理肯定是有生意的。沿着现在的围墙开个门,弄出两三个平方就可以做。只要在大路上竖块广告牌就好了。

这边要是都能做出来,市区里马上就可以实行连锁模式,几个主城区一个区开一个。每天让郭胜开个车各个点去巡视一下,原本的几个汽车销售都可以下放去担当店长。她们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培训,对汽车知识的理解肯定是比大多数人要深刻多了。勉强能在外行们面前冒充一下内行。

不过这都是最坏的打算,主要目的是为了养人。对于这一行的利润他并不乐观。轻松的赚过倒手巨额利润,对于修修补补洗洗车的进账,他哪里能看进眼里。无非就是二手车买卖一停,现在的人员要分流出去。给她们事情做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让她们能够养活自己和下面的人。

汽车这一行没有办法,以当时的实际情况只能是做进口,出口当时来说部分配件已经有了,但是很少很少,而且多数都是哲江那边。粤东的东莞那边也都是台巴子开的塑料厂在做。而桑海以及周边当时主要是台巴子“英字头”系列的电子厂做电子品代工,给几个大品牌笔记本电脑的关键零部件加工。

这些信息原本他是了解不到的,但是做了货运以后,对这些认识就清晰了。他才知道哪怕在桑海市区里,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工厂全部做的都是非常高端的电子零部件加工,每个月去美国的货量都很庞大,而货值更是惊人。

所以他有个想法就是依托自己物流的一些优势,以后在服装上做做外贸出口。高精尖产品当时国人没啥条件出口创汇,但是服装行业不同,一般中低端日常穿着服装,设计占的比重其实并不比人工更高。

大多数的服装设计稍微改改都不叫事,配搭色系一改,纽扣变拉链,或者相反,口袋位置平袋改插袋等等,只要是设计师稍微改动一下就行。主要还是靠工人生产出来,这个就是劳动力廉价有优势了。

不过当时的最大问题是配额问题,现在大概很多人不知道纺织品配额了。假设没有配额制,早在进入2000年初,大概中国就已经快速崛起了。关于这个后文会说到,围绕着配额在周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他现在可以说在物流这个过程里是一手托两家,虽然不参与贸易过程,但是两家的收货地址以及货物详情包括品名、数量、金额等等都是悉数掌握的。如果真要想动点脑筋并不是没有办法可想。

当然他还不至于对自己的客户下手,其实能掌握到这些信息本身对他的帮助就很大了。一段时间内出口量大增的品名肯定代表着一个风向,而从报关单证上显示出来的信息对他就有用了,哪怕是做了关封看不到,最多一个多月以后在核销单上也显示的清清楚楚。

任何一家企业都要退税,这也是出口贸易里很大的一个比重。很多不法贸易商,做一套假文件和合同,再弄个空货柜假装出口,目的其实就是骗国家退税,关于这个估计现在大概还有人在这么做。

他现在有了大致的思路,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只能是干起来再说了。坐而论道谋定后动对他不合适。那种需要有经验的人出谋划策,而他只能依靠一腔奋勇往前直冲。好在当时差不多大家都是闭着眼睛瞎闯,就算那些有经验的也不比他早多少年,而且形式一直在随着政策变化。

和音乐和童蕾她们蒲素多少夸张了一些乐观程度。一方面是男人可笑的虚荣心,另一方面委实也是他心中的美好期许。确实就是这么设想的,能干成的话那就是他想的样子。

所以他让她们两年后一边学车一边去学学英语。桑海人英语普遍底子比较不错,学校从小就很重视,而身边也有氛围,这一点桑海要比其他地方的人要突出不少,毕竟几十年前还是远东第一大国际都市。

不过前期只能做筹备工作,大张旗鼓的开始要等孙莉走了以后才行。一方面他是不希望孙莉牵扯分心,还有就是在孙莉走前他也希望多陪陪她。她出去以后最多也是一年回来一趟,在这之前不想把自己搞的太忙。相反,抓紧这段时间让香山多送点车子让老刘那边把手续办了才是正事。

车子放在仓库就等于是硬通货,是实实在在的私家银行。哪怕缺少现金,只要阿豪同意,让郭娟去银行分分钟也就把钱贷下来了。郭娟早就和他提过,公司应该在银行多搞点授信,他出于天然的不信任,一直没有同意。

有多少钱花多少,那样他觉得踏实。不过知道有这条路可走,不可避免的也让他听进心里去了。真的需要去银行搞钱,只要是十足必要,他也不会有什么犹豫。

他没吃过什么大亏,经常想着自己反正原本就攥着空拳从南州出来的,最坏也到不了那地步了。在番禺大石镇,火车上偶遇的那个小商人童遥热心让他留宿,在冲淋房里一直担心外面裤兜里那一两千元钱被偷的经历他至今历历在目,当时那把澡洗的真是五味杂陈……

其实他想着自己那时候很惨,却没想过和更多人比起来,同样在那个时代出门,他的条件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能比。联防队、暂住证、遣送站、黑心老板……哪一样让他碰上就脱一层皮。

不过他有个本事,兜里装了五百块钱能让人感觉起码带了五千。和外人花起钱来毫不吝啬,这是他结交朋友的一个优点,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和友谊。如果不是他有这个特质,当时怎么又胆量去和阿标谈洋酒的生意。明明兜里没钱,大概也瞒不过阿标,但是他就是敢谈,等凑来了钱,对方管你从哪来的?而不敢谈则是一点机会都没。

所以音乐和童蕾被蒲素的乐观情绪感染,原本对自己还没什么信心,现在看到他都无所谓,她们也真的放下了不安,开始讨论过几天和家人说要换行当去正规公司上班了。

毫无疑问她们家人都是从心里希望自家的孩子能转行的。别的概念没有,起码知道这一行是吃青春饭的,以后嫁人嫁的好也就罢了,如果嫁的不好,没有一技之长怕是要苦一辈子了。

这顿饭电热锅里的水不知道加了多少趟,最后光是舀起那个浓缩了的底汤喝都鲜的不行。音乐今天也难得的喝了不少,有点微醺的样子,屋里不透气,温度又高,现出脸上两片潮红,水汪汪的眼睛乜斜看着蒲素时竟让他觉得了一股以前没发觉的妖媚之气。

童蕾也喝的不少,这时也有些醉了,居然一点眼力也没,兀自在那叨叨不停和蒲素碰着酒杯。其实童蕾是个性格和脾气都很好的姑娘,而且家里对她非常放心。属于完全靠自觉的那种孩子,自由度很高。想来她家也是那种很民主,氛围很好的家庭。

音乐家就偏传统,和大多数家教严格的家庭一样。尤其是对家庭里的女孩子看的比较紧。蒲素自己家里其实是介于音乐和童蕾家两者之间。蒲泓在家的时候既没有自由到童蕾这样,也没有像音乐家里看的那么紧。

他自己是男孩子,早在中专时就依靠自己的叛逆争取到了过分的自由。只不过最终还是为那份自由付出了沉重代价,被老蒲诓骗到了部队。其实老蒲嘴上不说,心里现在也是后悔的。

原本把儿子送到部队是想让部队好好管教,结果在部队也不省心,而且胆子比去之前还大了不少。身体强壮了,貌似更加自信。以前最多闯点小祸,回来后一出事就是大事。而且所谓的铁饭碗现在也彻底砸了,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不是蒲素自己争气,可以说他给儿子设计的人生已经彻底宣告失败。除了浪费掉的那两年多,不惜用中专毕业以后将来金融职业换来的纺织厂铁饭碗都被砸的稀碎。

不过蒲素心里不后悔,真要是进了金融机构,他早晚一样要出事。关于钱和女人他对自己是一点信心都没,早早晚晚的事。

他现在对原来的人生除了王艳偶尔还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其余的已经不大愿意去回想了,也没什么多少值得留恋的地方。从心里他是觉得和原来那边的人和事相比,自己是有些优越的。

不是因为他现在混得人模狗样了他才这么想,而是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自己和周围人相比要优秀了不少。他在南州生长的地方,生活区简直可以说是个大多数人注定没有出路的地方,除了进厂上班,多数人没有其他想法。

而去了部队,那些老乡和他又有不同,都是连工作都混不上,去部队只为退伍回来分配个单位。而他其实早早就有了工作,虽然来部队的性质一样,但多少他心里认为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将就着他们讨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自己那些东西却没法表现出来,因为他们理解不了也没有兴趣去理解。包括王艳在内,她以为自己很清高很有点傲然于世的感觉,其实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没明白自己处在什么阶段的无知少女罢了。

当时他不过是被初恋这种情绪自我感动,想要努力去实现一点什么,比如拼命想要维持住那份美好的感情。现在这样,从结果对他来说,这段感情是不幸的,但是他又为自己觉得庆幸。

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他要走出南州,现在旁边的两个女子哪个不甩出王艳多少条街?不论哪一方面都是!

想到这里,蒲素闷头自己干了杯中还剩下的大半杯黄酒。只是酒凉了,喝到肚里没有想象的那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