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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蒲秀纹走了,阿嬢打开箱子,箱子盖一掀起来,就挡住了蒲素和孙莉的视线,看不见里面。阿嬢手伸进去,拿出一个包了几层毛巾、长长的玻璃罐子。

打开包裹后,蒲素看清玻璃罐子里是一尊木雕的观音像。手臂长,小腿粗细,细长的一尊观音像。阿嬢打开玻璃瓶塞,闻了一下,然后很享受的样子,让孙莉闻闻。

孙莉闻了,马上就问:“阿嬢,这是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像是花蜜香味。”

阿嬢一听马上就高兴了,“莉莉,你有灵性的,说的很对,这就是花蜜香味。”

“泡泡,你来闻闻。”

蒲素嗅觉一直是半灵不灵,多数不灵的状态,接过来猛一闻没感觉,仔细一闻才知道妙处,不光有花香和蜜的甜味还有一股很舒适的清凉。

“阿嬢,这是什么木头,这么好闻的。”

蒲素隔着罐子看着这尊观音像,雕工非常精湛,不光是观音娘娘的五官雕刻的宝相庄严,手里托的净瓶和拈在手里的杨柳枝都十分写实。

尤其了不起的是观音娘娘身上的宝衣,衣服上的褶皱非常生动,一笔笔地雕了出来和脚下踩的莲花宝座,在下端竟然连为一体,难分彼此。

“这是沉香,你们肯定以前没见过的。”

“老早都被抄家抄掉了,好东西就剩这个了。”

“阿嬢这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沉香,以前每天都要点几炉,熏熏衣服的……”

“后来不让点香,香炉也都……”

“奇楠家里是藏不住的,味道在这里,没办法装在玻璃罐里才能留下来,现在交给你了。”

“阿嬢,什么是奇楠?”

“算是沉香,又不是沉香,和你说也说不清的,比沉香高级。”

“阿嬢,你喜欢的你留着吧,我拿着也没用啊。”

“摆在家里有好处的。现在你不懂,等你岁数大点就会喜欢了。”

阿嬢说着把罐子递给了孙莉,孙莉一直凑在瓶口上不停地嗅着。嗅完了抬起头很开心地看着蒲素。

一看孙莉喜欢,蒲素也不说什么了,准备走的时候带回去。

“拿回去,找个地方摆好,最好做个玻璃宝笼放在里面。”

“摆在外面时间长了,味道淡了,落灰了,用热毛巾拧干了敷一会,擦擦就好了,味道又出来了。”

阿嬢和蒲素,孙莉交代着。

“你的包里放的进的,拿出来放到包里去,不要给她看到。”

阿嬢一边说一边呶呶嘴,那个她肯定就是说的蒲秀纹。

蒲素把罐子倾斜,观音像滑出来后,阿嬢递了块毛巾给他垫在手里拿。蒲素觉得这也太讲究了吧,一块木头而已,这个木质呈巧克力色,摸在手里也不像是他接触过的红木,紫檀那么重。

这一尊观音像,他拿在手里掂掂分量大概有5~6斤。

阿嬢用毛巾把观音像包好,塞在蒲素的大挎包里,到是正正好好。

然后阿嬢拉开抽屉,弄了一会,转过身来,递给孙莉一个红包,说:“莉莉,第一次见面,长辈是要给见面礼的,阿嬢没用,少了点,只好意思意思……”

“阿嬢,我不要……”

“瞎七搭八,你小姑娘不懂,这是规矩,不作兴不要的,不然,你家里知道了,要说我蒲家不懂道理的。”

听阿嬢这么一说,孙莉看看蒲素,蒲素点点头,她也就收了。

长辈给见面礼,蒲素是知道的,反正桑海人一向规矩很大,有着大大小小很多规矩。只是老蒲单身在外,不怎么理睬这一套,梅芳家里规矩也是有的,只不过是桑海本地乡下人的那一套,小规矩多,大规矩则没有。

都收拾好了,阿嬢让他们先去吃饭,蒲素原本来了以后想带阿嬢出去吃的,不过一来这里就知道走不掉,吃饭时间走无异于不给姑妈面子。

饭厅里,中午人不多。姑妈和姑父,姑父之前工伤过伤到腰椎了好像,一直在住院,三表哥的亲事就是那个时候谈下来的。

出院以后就一直不去上班了,国家照顾,工资福利一样不少。每天中午吃完饭就捧着茶壶去打麻将。以前蒲素和他就不怎么说话,现在看到也是打个招呼,他喊一声姑父,那边点点头说:“来啦?快,带你朋友坐下吃饭。”

孙莉局促着站在饭厅,很不好意思。蒲素招呼她坐下。

除了姑妈姑父还有脸色像是换蛋妹一样,有两团红晕的三表嫂。蒲素一直奇怪,土生土长的桑海人,怎么脸上会有高原红?而且整个脸型就是个油墩子。

现在孙莉的桑海话已经适应了,说的很好。和他们说话也是用的桑海话,只是这个三表嫂和姑妈,知道孙莉是蒲素南州的女朋友,只要和她说话就用普通话。

这应该是也没什么,但是蒲素就非常反感甚至厌恶。在他看来这就是歧视孙莉,下意识里还他妈的有优越感,自己都混成这个毛样了,一辈子啃自己娘家。

而且听下来这两个都是。之前这个三表嫂剥削娘家的事,他还觉得没几个女的像她这样,现在一想她婆婆不就是嘛,而且还更厉害,拖儿带女爬在阿嬢身上吃了一辈子,现在还要带第三代一起。

桌子上还有两个小朋友。3~4岁的大表哥女儿玲玲,长的就像是洋娃娃,确实是蒲素见到过最好看的小囡囡了,据说她的照片都在照相馆里橱窗摆着,人见人爱。今天没上托儿所,在家里。

还有一个是小不点,才一岁左右三表哥的女儿蓓蓓,长的也还行,但是和玲玲在一起,就没法看了。

小菜还是可以的,而且貌似三表嫂之前骑自行车去沧浪亭还买了点熏鸭之类的熟菜。姑父吃了几口就去打麻将了,让蒲秀纹一阵抱怨。

孙莉这顿饭自然也是吃的不是滋味,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蒲素亲戚,肯定是不自在的。好在,她对语言切换这种事,没那么敏感,到是没觉得被歧视。

蒲素也很快吃饭了,带着孙莉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还上了二楼在门外看了看。借机,他也重新认识了下这栋老楼,准备等会回去问问阿嬢。

回到饭厅,蒲素假装闲聊问蒲秀纹:“姑妈,桑海都在拆房子,这里不拆啊?”

“哪里拆的掉啊,周围都是洋房,好多已经挂了保护的牌子,姆妈这一栋是年龄达不到,不然也要挂牌的。”

“真是倒霉,外面看着气派,住在里面真是有苦说不出。这么多人……”

蒲秀纹竟一发不可收,倒了一肚子苦水。

蒲素耐着性子听了一会,拉着孙莉走了,说是看阿嬢,讲两句话要回去上班了。

到了阿嬢房间,蒲素就说:“阿嬢,这个老房子,要是有人出钱给他们买房子搬出去,他们肯的吗?”

“想都不要想!”

“我死了,我这个房间也是你的。我早跟你姑妈说清爽了!”

一提到房子的事,阿嬢就很生气。原来那栋被卖掉的阿嬢和姑妈从没和蒲素说过。但是这一栋,阿嬢也没了办法,蒲素户口都不在这里。

办户口这种事,需要桑海这里积极跑动,户籍民警那里催,像老蒲他们这样去外地的,当时都有相关政策,老蒲很多同事后来也都回桑海了。

但是蒲秀纹从来不提这一茬,回来了怎么住?相比起来简直比孙莉妈妈家好不到哪去。档次大概是高了一点,实际上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老蒲没这心思,所以蒲素也没吃这个苦,这真要是户口落在这里,少不得也是寄人篱下。就算有阿嬢护着也愉快不到哪里。

阿嬢说的留一间房间实际上没有任何用处。法律上就没用。而且蒲素也不可能住在这里面妨碍他们。房子一空出来,蒲素敢打包票,没几天就给他们另派用处了。

毕竟自己父亲老蒲都不说话,他又能怎么办呢?

蒲素心里转着念头,嘴上和阿嬢聊着天,过一会看看时间,孙莉坐在一边也是无聊。就打电话让郭胜来接了。

等郭胜到了,蒲素和阿嬢约好过几天去蒲泓那里吃饭,就和姑妈打个招呼出门了,姑妈手里牵着玲玲,三表嫂抱着她女儿蓓蓓,还有阿嬢非要把他们送出门口。

看到来接蒲素的奔驰,她两脸色都有点怪怪的。蒲素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和孙莉逐一告别上了车。

“莉莉,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挺好的,我还以为你吹牛呢,你家以前还真是大户人家……”

“可不,要不是……我现在怎么也是个提笼架鸟,欺男霸女的恶少吧。”

蒲素洋洋得意。

“好像你现在就不是一样。”

孙莉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和老公说话的?”

见孙莉没搭理他,他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哎。

他现在有猫有鸟,欺男霸女的事好像也有……

直接回了秋香花园去拿车,孙莉上车后说要去医院,她觉得有些事要做就趁早,蒲素觉得也有道理。然后两人又去了中心医院。

咨询下来,药流无痛苦也适合她这样妊娠早期的,而且很方便,观察一晚上就可以回家了。当即就付款,蒲素签了字,然后发生的事这里就不说了。

总之,整个过程很顺利,孙莉也没吃什么苦,蒲素观察下来并不怎么痛苦。或许是孙莉受耐力比较强。

不过蒲素还是让蒲泓店里炖了汤,等回去时弯了一下,去拿了个大保温桶。这次孙莉到是很配合的喝了汤,而且喝的还不少。大概也知道自己需要补补。

接下来两天,蒲素一直在家照顾孙莉,说是照顾,无非就是每天开车去蒲泓店里跑一趟,拿个汤和饭。

哪怕在家里实际上还是孙莉伺候他,但是这个表面工作不能少。起码说起来是,我在家照顾你了。孙莉到底年轻,没几天就一点异常都没有,完全恢复了。

医生是有医嘱的,多长时间内不能有房事。但是两个年轻人怎么忍得住?照样没几天就开始了。只不过蒲素厚着脸皮到药房咨询一番后,买了一种药,很大的一片,白色的,事前几分钟塞进去就可以有效避孕,而且不伤身体。

女人怀孕过和没怀孕过,生理和身体上是有明显变化的。通过和孙莉的这一次全程观察,之后但凡有女人是怀孕过的他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瞒都瞒不过去。

很多女人很会装,都想掩盖自己的黑历史,只是蒲素目光如炬。

事后……

“以后你可要对我好点。”

“打过几胎?”

“胡说什么啊!”

“真的吗?”

“你看看你这里,再看看这里,怎么解释?”

“每个人不一样的,我天生……”

“那这里呢?”

“呃……”

蒲素不是个好东西,女人更坏。

按理说大家玩玩而已,非要装什么嫩呢?无非就是自抬身价,哪怕没有经济上的索求,精神上也想要他多承担点不该承担的。

蒲素从不主动戳穿,有时候到了那个份上,他一眼就识别出来,但是情势所迫还是闭着眼睛下手。后来有一句话叫做“自己约的……跪着也要打完。”

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他就不能忍了。亏可以吃,但是得吃在明处。既然她们没个数,那蒲素就帮她们正确的认识自己。

后来的他,对是不是第一次早就没有什么观念了。甚至有几次知道是第一次后,他还悬崖勒马临场撤退。

这不是他道德程度提高了,而是怕麻烦。

第一次的他弄的多了,已经无所谓了。而且自己再也不可能去和人家结婚这些。为了一根木头去拆一座庙,他觉得没必要。

而且对方第一次的经历,又不是那么美好,累不说,还一点不爽。多数时候一边运动,一边看着人家在流泪。更别提什么愉悦了,除非精神上的所谓享受吧,而他现在这个阶段对这个享受已经无感了。

所以,他能坦然接受非处,但是对肚子里住过别人家孩子的还是非常排斥,这也算是一种怪癖吧。甚至一想到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