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村里就黄家有牛。
“你还不死心啊？我都亲眼看着你娘子跟那宋野跑了，还能有假？你娘不是有很多良田，变卖了这些良田，媳妇你尽管娶，就算你七老八十了，也能给你娶貌美如花的姑娘回来！”
看着木然站在黄家门口不动的苏轻舟，赖石头叹了口气，像是过来人似的，慢悠悠道：“这人总不能只往一处看啊，那不是情深义重，那是愚蠢啊，你就应该看得远些，换句话讲，你跟你娘子也就认识了几天？她走了也好，省得以后处出感情了她再走，不得哭死你？”
“你胡说！”
苏轻舟暮地回头。
他眼里红得很。
仿佛是老古董暮地听着离经叛道的话一样，气得两眼发红。
少年红着眼道：“我要去找娘子！”
赖石头当时笑了，“你就是个痴儿！我今年六岁，但我吃的苦多，我懂得都比你多！而你娇生惯养，智力又只停留在八岁，你就是想去找你娘子，你办得到吗！”
少年道：“我明天就把娘子找回来。”
赖石头大笑道：“我等着你带你娘子回来！”
得。
他刚开始也是好心。
在路上碰着买枣馒头的这小子，所以才提点几句。
毕竟唐双儿是真跟宋野走了啊。这事儿，晚知道还不如早知道。
哪曾想这家伙的反应这么大……
转过身去，边走边哼歌时，赖石头还在想，反正也是个痴儿，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等苏轻舟撞了南墙了，不就回头了？
“一丛松柏十八楂儿，只有一座破厝是娘的。哥哥你不嫌可来坐，阮厝里没饭也有茶……”
灯火渐暗中，赖石头用白话唱起歌来。
平仄里，乡音成调，自带股水乡软糯里的率性味儿。
不羁且张扬。
仿佛唯独如此，才能掩盖下他心里不明不白的愧疚。
……
这会儿，村里拿来代步的，就是牛车罢了。
马？
养不起这精贵活计。
牛又能下地，又能代步，才是最好的。
据说黄家从前出过一位读书人，考上了京城那边，衣锦还乡，所以才给村中的家里留了些银子。
而黄家的后人，也是靠这些碎银子，买了头牛供着。
但毕竟一代传一代，都过了好些年了，真正缘由谁也说不清，就一个是对的，他们黄家的确有牛，要去镇上的，都得说服黄家人。
聪明人都是走这条路的。
但苏轻舟不是聪明人。
他没牛车，但是他有脚。
于是他最后是步行去乌山镇的。
不知道是谁给的执着，单单凭借着一个方向，一个乌山镇大概的雏形，最终苏轻舟跌跌撞撞，走到了村界石旁，也走出了和平村。
这会儿天快暗了。
和平村外，树林子密密麻麻，就像是妇女哄孩子说的那样，这外头的阴风啊，是要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就差一点儿了。”
苏轻舟跟唐双儿去过一趟乌山镇，尚且记得一路都是直行的。此时道路漆黑，但他的双眼却是亮的，“我走过去，就能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