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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万历尖商 > 第200章 萧主与楚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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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下来的是一群女人。

一小群手里挥舞着弯刀的女人,没有呐喊,只有快速的奔跑,舍生忘死义无反顾而壮烈地奔跑。

这不是添乱吗?女人,一群妇人怎么冲下了山坡,手里还拿着盾牌弯刀,那不是提醒敌兵向我射箭吗?

楚箫看左右,两边的敌阵中都有人在张弓搭箭了,他突然想到于鹏程说过的,可以射击马匹耳朵和眼睛之间的命门区域。

左右手里的短筒火枪,连续击发,“砰砰砰砰”,硝烟落下,射倒了敌骑的四匹战马,马上敌兵滚落到草地上,但并没有震慑住左右骑队射来的箭雨。

他感觉被人拽倒在地上,身前搭起了盾牌人棚,周围全是妇人,全是姑娘,她们在保护他,在遮挡他。

面对射来的箭雨,她们毫无惧色,面对死亡的狰狞,她们镇定如常,一个姑娘用手里的盾牌护住他的头部,而全然不顾她自己的后背射来的死亡。

他爬起身,把姑娘拽到他的身后,感到脊背上中了一箭,好在距离较远,箭就像是在他身上咬了一口,就跌落到地上。

如果不是自己手中短筒火枪的威慑,敌酋兵后退了许多,那支箭怕是要深深的扎入他的胸膛。

“退,退,护着孩子们往后退,往山坡上退,谁能给我一匹马”?一名妇人搭指口中,长啸一声,草坡顶上应声跑来了一匹战马。

楚箫翻身上马,他顾不了许多了,此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骑着马,围着妇人和孩子们,他椭圆形策马奔跑,逐渐加快马速,逐渐扩大圆圈幅度,每到东西两面,手里的短筒火枪,就发出凌厉的铅弹,射向两边的敌骑,专门打击敌骑手的面门。

中弹后的敌兵发出连连的惨叫声,个个哀嚎,摔落马下,妈了个空格,你们也知道疼啊,你们也怕死啊,来吧,不要命的都冲着小爷我来,比比你们的箭快,还是小爷我手中的枪快。

枪比箭还是来的快,枪比箭还是射得远,草原上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两边的的酋兵终于撤了…。

……

那个小男孩,刚才还在和哱依摔跤玩着滑草车的小男孩,此时被一张雪白的毡布包裹着,搁置在马背上,毡布上全是渗透着的鲜血,哱依牵着马缰绳,机械地迈动脚步,双目呆滞。

所有人疲惫的地到山顶上的平凹帐篷营地,哱依怀里还抱着渗着鲜血沾布里的男孩身体,看着楚箫的眼神,满是乞求,她在乞求保护。

楚箫蹲下,掰开她僵硬的手指,让人拿走了男孩的遗体,用手使劲地拍打着她的脸蛋,“喂,醒醒,醒醒”,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眼神里的乞求,让人心疼,四周围着的姑娘和妇人也都在默默的流泪。

“先给我点清水和肥皂。”

有人拿来了一块夷子和半桶清水,楚箫把哱依的双手浸在水桶里,然后拿出来,用夷子小心缓慢地涂抹她的双手和双臂。

哱依双手和手臂上已经黑硬的血迹,在他轻柔的按捏下,慢慢化开,“喂,哱依,听到我说话了吗?不怕,不用害怕,我们不怕…,可以洗掉的,可以洗掉的,鲜血洗掉了,这是鲜血,但是可以洗掉,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站在楚箫身后的姑娘,拎起了水桶,清水缓缓流下,冲刷着哱依的手臂和双手。

污血冲掉了,污血冲没了,他还在耐心地揉捏着她的双手,温暖地看着她的双眼。

哱依终于不再呆滞,哇的哭出一声,双手搂住他的勃颈,“爷,我害怕,我害怕,小弟弟死了……。”

“不怕,哱依不怕”,他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心。

“爷,我不怕了,我要去杀死他,杀死那个刚才用刀砍小弟弟的坏人,那个脸上长着黑胡子的坏人,爷,给我短筒火枪,我要去杀死那个坏人…。”

楚箫拍打了一下她的脸,“好好,给你火枪,火枪在你身后帐篷里,水玉姐姐在帮你填充铅弹。”

“不可能,水玉姐姐在广州。”

行了,看来小丫头恢复神智了。

太残忍,楚箫觉得心口疼。

他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身后,是这个简单游牧宿营地的所有妇女和姑娘,没有一个男人,只有他面前的七八个男孩,他们当中,最前面的是一位老妇人。

他呆立凝视眼前老妇人,佝偻背脊的身躯,依然挺立,褶皱沧桑的脸庞,依然慈祥,一种叫做母爱的情愫,象千斤铁锤砸向他。

象吹去朔雪纷飞后的无限春光,像漂泊天涯的缕缕思念,向久病榻前的关切焦灼,更像游子身衣的对月遥望。

他两腿不知不觉的,跪立下去,抱着老妇人,头深深的埋入她的双手中,这是母亲吗?这是伟大的母爱吗?

“我的孩子,草原的雄鹰,你终于回来了,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回到了额娘的怀里,虽然暴风雨来临,有了我的雄鹰,太阳就会出来。”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被老妇人牵着手,被身后的姑娘妇人们簇拥着走进了一间毡房。

“萧主,自从二十年前,在战乱中失散,额娘和你死去的阿玛无时不在寻找你,我的雄鹰,你终于回来了,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就是我的雄鹰,你背上有三颗黑痣,第一个在右肩的肩胛骨上。”

他不用伸手去摸,都知道右肩胛骨上有一颗黑痣,在松江府海岛上,大海盗唐冬儿和他争论过好几次“他背上的两颗还是三颗黑痣”。

他身上的驼色长袍被缓缓退去,一个姑娘小心地再给他抹刀伤药,小心的包扎,仿佛间他又回到了穿越刚开始时的郡主府里,水玉替他包扎伤口。

我怎么会是“箫主”,我是楚箫,难道除了楚箫,还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萧主”?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母亲”和她身后这些老弱幼小,慢慢长夜,草原上很冷,不知还有哪些未来的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