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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灵阵起,浮迷山中灵气遮天蔽日。

素儿掌中扭动的开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旋转。流光从她张大的眼中拖曳而过,镇灵对上了秦若。

盗取浮迷山藏宝阁,当杀。

勾走了师兄的魂,更当杀。

这不知和师兄有什么渊源的女人,今夜就死在御灵阵下,做了山中夜兰的肥料吧。

灵气磅礴,存储在御灵阵中常年不见天日的灵气彷如被放虎归山的极恶之徒,争相恐后奔涌而出。

静夜中陡然一道破空声。似有人拉满弓弦,放出利箭。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灵气弹冲着秦若狂奔而来,尾羽在黑夜中燃出擦亮浮光的掠影。

掌门眼睁睁看着灵气弹打自己肩侧穿过,瞪圆了虎目。哎哎哎……等等啊,我让开御灵阵,是为了对付那升在半空嚣张到顶点的子冲,为什么灵气弹飞掠的目标会是藏宝阁那的女人。

谁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变动来的快且急,不止是出乎了掌门的预料同时也打了子冲和秦若一个措手不及。

试想一颗子弹从扣动扳机到离开枪膛,再到射中目标究竟需要多久呢?

眨下眼的功夫?吸口气的瞬间?

也就这么点的时间,只怕都来不及去思考要做些什么举措防范,灵气弹就迫在眉梢击向了她胸口。

素儿不可抑制的嘴角上扬,不论是什么牛鬼蛇神,妖精仙女,只要今夜死在了这里顾西河都是自己的。

她哪知道,今夜开始前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师兄,还当秦若是个死人。

顾西河,画那副画的缘由不过是心中有愧罢了。

修炼的日子就如死水微澜,波澜不惊。就算日日与书为伍,静听风吟,也免不得在十年悠长的时光中泛起一两次庸人自扰的愁绪。

顾西河喜静,碰上了情绪焦躁的时刻断不会去做什么找人借酒消愁的事来,索性便寄情于书画间,发泄盘亘在身体之中的难抒之怀。便是因了这毛病,他每年总能画出几幅属于过往的画作。一来二去,秦若便成了纸上人物。

且说桃源村的一草一木,都曾出现在顾西河的笔下。一张白纸,一袭墨色,屏神静气下只需要半盏茶的功夫,便是人间妙色。顾西河画得多了,记忆也跟着苏醒清晰,父母,家丁,妻子……都时不时会出现在脑海中。

大花是不会在他笔下形成的。

怀揣着惦念,顾西河作画的对象逐渐向着人靠拢。这人选,自然就非秦若莫属。一个已故的,再不会出现在所有人眼前,有着他妻子身份的女人。

顾西河自己给出的定义只是如此。

他的画工很好,顾书生手把手教出的儿子在绘画上有着惊人的天赋。由他笔下绘出的桃源村,宛如人间仙境。比着现在居住的浮迷山,也是不差。

素儿就曾点着顾西河墨迹未干的一副山水图,笑言:“大师兄,九州真有如此妙处?”

画纸上展现的只是杨柳依依,河道绵长。

那刻的顾西河,只是将画笔仍在一旁,寡言吝啬得回了个:嗯。

画中,正是桃源村的夏日河畔。

待到小师妹从他房中离开,当日的顾西河总是觉得还差了点什么。他望见画中河道蜿蜒,柳枝轻摆,蓦然茅塞顿开。

是了,若真要算起来桃源村的河畔最美的不是这些,而是……

心随意动,矗立岸边的姑娘们很快成了他画中精灵。遥想着河畔旁见到的那些鲜活而明丽的颜色,顾西河下笔如有神。一缕墨迹在纸上逐渐清明,笔尖上挑回勾,便成了女儿家荡漾在春日里的缕缕黑发。

心血来潮的顾西河,只觉灵台清明。

是了,便是如此。

趁着这份突然而来的雅意,顾西河笔下不停。不消片刻便接连画出了几幅属于记忆中珍藏的美景。

他闭上眼,忆起河畔绿柳倒垂,小童欢声。心下欢愉。

属于桃源村的女儿家,便一一成了一幅幅仕女图。每一个存在在记忆中的姑娘,都在他笔下活灵活现。

他还记得,那日阳光明媚,柳絮飘飞。蹲在河边的姑娘中,便有秦若的身影。那从浅淡的,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钻入他脑海中的身影。

借着升起的兴致,顾西河将柳絮沾在发间的秦若也描绘了出来。

对着画中人,顾西河长久沉默。

摊在桌上的新画还散发着墨气独特的味道,小心翼翼在她发间勾勒出宛如飞花的柳絮,顾西河停下了笔。

画中人静如远山,又柔情似水。真真如那日皎皎艳阳下的迎春花。

温热的指尖不由自主伸向秦若脸颊,顾西河目光怔忪。

他……原是如此的对不起她。

指尖方向一转捏了边角,拇指和食指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这幅刚刚出炉的画作毁于一旦,顾西河却是在踌躇间到底没下得去手。

好端端的,他这是怎么了?和副画置气?还是说自己也知当年对秦若太过,所以连面对的勇气都生不出来了?

摇头苦笑。

顾西河暗讽自己的胆小。

顾西河啊顾西河,你还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且不说秦若已死,就说这幅画又有何罪?

思来想去,顾西河放过了那纸画卷。细细收着,压在箱中。

没过两日,素儿又来闹他。

今日的素儿也不知是受了哪门子刺激,非要替他整理屋子。将师兄推出门,素儿站在属于顾西河的屋子中,眉目带笑,心满意足。这里可是师兄的日日起居之所。一想到此,她嘴角的弯度是如何都平复不下去的。

打扫,整理都只是借口。今日的素儿不过是昨夜看了话本子,才有此行径。她让师弟从山下捎回来的话本子里,正好有本凡人和谪仙相恋的故事。

素儿看得起劲,整宿未合眼。其中有这样一段描述,便是那凡间女子因为身份低微,成了山中负责打扫的丫头。

借着每日为仙人打扫洞府,两人暗生情愫。

素儿心思通透,虽只是个小小的桥段却衍生出别的想法。若是自己借口为大师兄整理房间,是不是就能更加了解这个人?

怀揣着这点不能对人言的心思,素儿将顾西河赶了出去。真要让她打扫房间,也就是个口诀的事,素儿要的是对顾西河的了解。

摸了摸常被顾西河穿在身上的衣服,素儿打开了箱子。前两日才慎重放进箱中的画卷上赫然是个女人。

素儿捏着纸角的手指紧了紧,心头也跟着紧张起来。

画中人怡然自得,似笑非笑望着她。仿佛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素儿嘴角的笑意终于平复下去。

师兄,是何时画得这女子?

按照她对顾西河势在必得的强势,莫说是一副画,就是师兄每日穿在身上的衣裳她都会过问三遍。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时候画出来的?

却说只是一副小小的画,按照咱们正常人的逻辑看看也就罢了,可素儿不行。她自小被爹爹娇惯,山中所有子弟又看在掌门的面子上对她言听计从,因此素儿是霸道进了骨子里。

也是顾西河天生就是招惹烂桃花的命。

先前的许大花跋扈,现如今的素儿霸道。两个女人,对他倒是有情有义,只可惜这些女人的品行……让人不敢恭维。都是只想将顾西河捏在手心,任由自己全权掌控。

此番,素儿望着那副画,目中冷然。观画中人黛眉乌瞳,春意冉冉。她真恨不得将这捏在手中的画卷撕个粉碎。向下观瞧,女子身段窈窕,步履盈盈。就连她一个完全不懂得欣赏的人都瞧得出这幅画栩栩如生,彷如真人。又哪里还高兴的起来。

素儿耐着性子打量少女。

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反复几次,将属于秦若的样貌身段熟记于心。

本要收卷,不想手指离了画卷左上角一行小字翩然而至。素儿凝目去看:吾妻秦若。

有烈焰在胸口灼烧,无缘无故被这行小字打击,素儿神色狰狞。

秦若,秦若,秦若。

顾西河竟这样痴迷于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女人?

说顾西河娶亲,她是压根不信的。正是因为如此,素儿最先脑海里冒出头的,便是另一个想法:有小妖精勾了顾西河的魂。

夜风徐徐,那在脑中臆测了好多日的小妖精竟是个不长眼的,明目张胆的上了浮迷山。

灵气弹出,素儿心中快意。

管你是何方神圣,只要死了顾西河心里还能住个鬼不成?

掌门惊讶,素儿得意。

白芒流星般跃入众人眼底,粉成烟花色泽。

站在掌门身后的众弟子只觉得眼中一亮,视线顿时出现了一秒空滞。

御灵阵结出的灵气弹,无坚不摧。

脑海中只来得急想出这几个字,浮迷山中的弟子心中惋惜渐生。

那个一身黑纱的女人,怕是要死在灵气弹之下了吧?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不少弟子还是心中还是有了秦若轮廓。

国色天香,不外如此。

可惜了。

说实话,好的样貌真是能为其提供诸多便利。就说眼下明明是子冲和秦若夜闯浮迷山,偷入藏宝阁。这事啊,若是换个獐头鼠目的人来做,只怕在被围困众人就摩拳擦掌,磨刀霍霍恨不得多踹上了两脚了。

但这事要是放在两个年级轻轻,又姿容出色的人身上,众人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迟迟不出手。

掌门没发话,他们挺在后面蓄灵于掌。

掌门发了话,他们下手踌躇,不经意就放了水。

此际,素儿祭出灵气弹,眼见那飞弹朝着秦若而去,这些家伙心中最初跃上的竟是惋惜。

可惜了了,活生生的大美人就这么去了。

子冲和秦若,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一脸道貌岸然,跟在掌门身后的弟子心中所想。

咋爱灵气弹飞来的那一刻,子冲手中木剑同时抛了出去。

无为炼器,必属精品。

就算是这浮迷山上老祖宗留下来的压下底,木剑也有能力抵御。

正是心中有所笃定,反倒是在灵气弹袭向秦若时子冲比所有人来的都镇定。

叮。

木剑裂出蛛网般的缝隙,丝丝环扣。

美人不止没死,还有心情冲着大伙扬了个笑。

一场危机,化解的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收回木剑,子冲蔑道:“你浮迷山就是如此对待来客的?”

听听,都是些什么鬼话。

掌门那双虎目是瞠得宛如铜铃。

一晚上,这小子说了几句话。每一句都想让他骂爹,每一句都气得心头血止不住的翻涌,这不知藏在哪个避世不出的子冲,压根就是想来气死他的吧?

对于女儿突然出手,掌门这会可没工夫计较了。

剑指子冲,掌门呵道:“你算哪门子客人!”

不送拜帖,不请自来。

捏着他浮迷山藏宝阁的宝贝,大言不惭。若不是还有众子弟在旁观望,掌门是真恨不得一剑劈开这小子,看看无为那老小子究竟教出的是个什么徒弟。

没人知道,十年前无为在世时这浮迷山的掌门其实和无为也算是半个朋友。

咳咳,半个这说法虽然让人不解,却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修仙之人,生命漫长。谁也不可能是全然跟外人全无交集的,正是那漫长岁月中一个小小的意外,让两个老头有了短暂的交集。

倘若掌门不说,这天下间还真没人知道。

当年同样年轻的两个男人,曾一同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半个朋友的交情,便是由此而生。

相交相较。

那些百年前的事,让掌门心头顿促,怜怜发软。

无为已去,这和那臭老头有些渊源的孩子真的要折在自己手中吗?便是多出的这一点点柔软,让掌门卸去了大半灵气。

他的目光也随之褪去戾色,有了清明。

“你到底拿了我山中什么宝贝?”

手腕一翻,剑尖触地。

掌门心道:若是这小子看中的,只是些寻常宝贝,便当是他这长辈送给小辈的见面礼,任他取走便罢。

说起来,自己和子冲还真是只见过一两次。

这厢掌门收了周身灵气,语重心长。

那厢子冲却依旧是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