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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殿下,奴才求你了,就回去吧。”

“童儿,你去把我的那一管笛子拿来。”不管童儿如何哀求,李昭都坐在竹椅上不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凤尘远远瞧着他,白色的袍子裹着一把瘦骨嶙峋,才几日不见,那个风淡云轻的男子,就消瘦的没个人样了。

“殿下。”凤尘的声音放的很轻,生怕太重了,会将那个男子吓跑。

李昭回头看他,凤尘发现他的眼,没有神韵,甚至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的光。“殿下,你的眼……”

“我看不见了。”李昭笑着说。

凤尘想说公主就在外面,公主十分挂念他,可如今,什么都不必说了。因为他知道李昭为何不见李汐了。

他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这样的李昭,他无言。

李昭却毫不在意,“除了隐华,你是唯一知道我看不见的人,连童儿都不知道。”他起身,坦然自若地行至桌旁,准确无误地将桌上的茶杯倒满,又递给凤尘,“我早就知道眼睛会看不见,所以一开始就闭着眼熟悉水月别居里的一切。”

凤尘接茶杯的手抖了抖,茶水沁湿了他的袖口,却无暇在意。他直直地盯着李昭的眼,希望从里头看到一丝神光,哪怕是以丁点也好。

可那曾经盈满智慧的双眼,真的只剩下一片死灰。

“神医医术独步天下,殿下为何不让他瞧瞧?”许久之后,凤尘才问道。

“沈清鸣的医术再好,也不过保我三年的性命,他并非神。”李昭又坐回藤椅上,睁着眼望着天空,仿佛正在为天上翻飞的白云而陶醉。

凤尘却清楚,他的眼,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殿下找臣来,有什么要事吩咐?”

“近来老是做噩梦,梦见十年前的那一夜,也许是因为时日无多,心中积累的愧疚之感,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李昭表情淡然,语调波澜不兴,丝毫没有临死的恐惧与惋惜,只是稍稍一些遗憾。

“我这一生,负了两个女子,她们信我如初,我却一次次欺骗了他们。”李昭从袖中取出两封信,“这红色的信,是给汐儿的,待我离开后,你寻个适当的机会给她。”

凤尘上前去,郑重地接过,忍不住问道:“公主迟早是要知道的,或许殿下亲口告诉她,会令她好受些。”

李昭苦涩地笑笑,“我是个胆小鬼,不敢再面对她的质问,怕听到她的哭泣,更不想有一日看着她崩溃。凤尘,我再没有经历护她周全,今后的路,希望你能信她、护她、爱她、宠她、此生不离不弃。”

凤尘指天立誓,“我凤尘,此生对李汐不离不弃,倾尽毕生心力信她、护她、爱她、宠她,致死方休。”

“愿你出自真心,而非对我的可怜。”李昭幽幽一叹,又将蓝色信封递给她,“这封信,是给盈盈的,若有一日,六皇叔与汐儿到了不得不刀剑相向的时候,你将信交给盈盈,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凤尘没有疑惑,一一收下放好。

夕阳沉下,在林间洒下一层斑驳的暖意,李昭望着逐渐沉没的红日,悠悠叹道:“日落好美。”

凤尘鼻头微微酸涩,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接下来,殿下有什么打算?”

“人之将死,反而想要出去看看,我这一生都在水月别居待着,如今汐儿身边有你和安佑等人,我也算是放心了。四下走走吧。”李昭挥挥手,示意凤尘可以离开了。

凤尘知道,这一走,或许就是永别,永远再无见到这个男子的机会了。

他退后两步,朝李昭诚挚地扣了三个头,“请殿下放心。”

李昭闭上了眼,夕阳最后一道光落在他身上,白皙的袍子上洒满了新生的嫩叶,斑斑点点,影影绰绰。

李汐在水月别居前着急地等着,见凤尘出来,忙迎了上去,“三哥哥如何了?”

凤尘道:“没什么打紧的,只是说在水月别居待得烦了,想出宫去走走。”

见他不似说谎,李汐便放心了,“他一直把自己禁锢在这个水月别居,出去走走也好,新衣,即刻去安排。”

凤尘唤住新衣,刮了刮李汐的鼻头,笑道:“殿下才说你最了解他的,如今你就打他脸了。他向来喜静,你这一大张旗鼓,哪里安排到他心上了?”

李汐暗道自己但真是糊涂,“既然如此,就让女策的人暗中跟随。”

凤尘又摇摇头,“殿下说,此次离宫,只想做个闲散的世家公子,体验一下真实的民间生活,只带童儿与隐华就够了。”

李汐担忧道:“即便不带女策,随行的太医必须带。”

“也罢,你就从太医院择一个闲散的太医来。”凤尘也担心李昭的身子,虽知道他时日无多,可总算是尽人事听天命。

但愿那个人,在最后这段时光里,能够好好地享受生活。

李昭离宫的消息传到甘露宫,李盈盈正招了李依依说话,手中的富贵花开茶杯慢慢倾倒,落在地上碎成一朵银白的花。

“娘娘,你没事吧?”李依依担忧地问道。

李盈盈回神笑了笑,着人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狼藉,“本宫今日不适,妹妹先回宫去吧。”

李依依以礼告辞,李盈盈急急唤来连星问道:“他什么时候离宫?”

“娘娘说的谁?”连星不明就里。

李盈盈声音打着颤,“三殿下。”

连星恍然,想了想,道:“听他们说,是今儿下午,公主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相送。”

“准备去城门。”李盈盈不容置疑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死心,也许至今还不信他会那样对待自己,想要等他一个解释。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的漫长,李盈盈在窗前久久站立过,在长榻上卧到睡着,最后躺在花园里,静静等着日暮西沉。

在这个咋暖还寒的季节,皇城门下的风因为绕过护宫河,有些湿冷,吹得那具单薄消瘦的身子更加令人担忧。

李汐远远立在长街尽头,看着男子颤颤巍巍地上了车,却不再往前行一步。

“有什么对他说吗?”只有凤尘知道,这一别便是死不相见,生又离别。此时此刻,他才是真正佩服李昭,走的潇洒坦然。

李汐含笑摇头,“皇兄既然不愿人相送,便让他走的安静些,我怕一看到他,又会露出让他牵挂的表情。”

凤尘看见李昭回首,他上前一步,紧紧握着李汐的手,远远朝他点点头。

李昭的双眼已经看不见,凤尘却坚定地相信,他一定能够感受道。

马车悠悠前行,带走李汐所有的祝福与期盼,更带走城墙上一双如剪秋水的望眼欲穿。

李盈盈随着马车的前行的轨迹,在城墙上变换着位置,可无论她怎么奔跑,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他到底,没有给自己一个解释。

李盈盈觉得,或许自己已经能够完全放下了,放下那十数载的执念,放过了他,也放过自己。

她在城墙上抱头哭泣,任由泪水湿了绛紫的长裙。

她还记得他曾经的话,说她穿着紫衣在花间流连的样子很美,就如仙女下凡。

她还记得他每一句温暖她心窝的话,记得他每一个护着自己的动作。

然而,这一切,随着李昭的离开,都变成了曾经。李盈盈忽然奔下城头,卖力地朝马车远去的方向奔去。

在城门口,被禁卫军拦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朱红的铜环大门慢慢关上,身子无力地瘫软下去。

李汐看着那个不顾一切的李盈盈,绛紫的身影与那个记忆中将自己紧紧护在怀中的身影相重合。

水蓝的长裙拖动,她上前将李盈盈扶起,“他走了,回宫去吧。”

没有斥责,没有防备,没有敌意,她只是对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子,道出一件对女子来说残忍的事实。

李盈盈的泪仍旧还在肆流,前襟斑斑点点渲染开来。

“汐儿,你变了。”凤尘迎着李汐,二人并肩折回来仪居。

“你了解我吗?”李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凤尘摇头,“我并不擅长看人。”见李汐嘴角露出一抹不屑,他立即又补充一句,“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你的心。”

李汐停下来看着他,眼中的波光几次转变,不知真假几何。

凤尘迎着她的视线,在她眼中看到自己一身玄衣,“被我迷住了?”

“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谁给你的勇气感受到我的心?”李汐留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唤了新衣,往勤政殿折去,“勤政殿乃重地,闲人免进。”

看来自己就是那个闲人了。凤尘无奈一笑,抬起的脚步落在回来仪居的小道上。

新入宫的八名秀女,除了李依依,都是凤铭按照李汐的意思精挑细选上来的,目的是为李铮择后。

七名女子才艺各有千秋,品德也是数一数二的,身份背景也清白。李汐的意思是,待亲自考察过她们后,让皇兄择一人为后。

这样一来,国家有了皇后母仪天下,朝中的大臣也有个观望的态度,而不是一味靠着李权这棵大树。

李汐的心思凤尘也清楚,他笑道:“你这忙完了国事又管家事,实在累,早早择了皇后,也能轻松些。”

李汐眉眼一挑,“偏生你们凤家没个女儿送进宫,若不然本宫也不必如此担忧。”

凤尘往旁边一站,“这是老头子的错,公主可不能殃及池鱼。”

“父债子偿。”李汐得意道。

凤尘道:“这可是公主说的。”

李汐反应过来,面色一红,垂首佯装专心看折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新衣的专长,听二人你来我往的拌嘴,施施然道:“依了奴婢瞧着,主子与驸马爷也不必吵了,回头小郡主和世子出世,就给凤将军教好了。”

李汐一个砚台砸过去,“你不说话不会死。”

新衣堪堪躲过,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一脸委屈地看向自家主子,“主子真要砸死奴婢吗?”说完赶紧拎起一块糕点扔嘴里压压惊。

李汐喝了一声,起身将她塞了一半的糕点拿出来,“本宫上次就有令,罚你不许吃糕点。”

新衣苦着脸,“上次不是演戏吗?”

“本宫向来一言九鼎。”李汐将糕点放回原处,着人将糕点。

新衣的眼睛巴巴地跟着糕点转动,咂咂舌道:“主子,即便你不许我吃,也不要拿下去啊,回头你饿了怎么办?”

女侍很合时宜地拎了食盒进来,“公主,这是乾清宫送来的。”

李汐闻言脸色一变,一脸欣喜地接过,谢过皇兄赏赐之恩。待女侍走后,立即求助地看着凤尘与新衣,“皇兄如今下厨成瘾,每日必得送来吃食。若是佳肴也就罢了,只是这味道……”

见二人猫腰行至门边,她沉声喝道:“回来。”

凤尘噎了咽口水,“公主,既然是皇上的一片心意,你就慢慢用吧,君命不可违。”

新衣也满脸陪着笑,“是啊是啊,主子你慢用,奴婢就不打扰了。”

“君命不可违,本宫的命令就可以不听了?”李汐脾气一上来,指着摆开的一桌子稀奇八怪的菜肴,笑的和蔼,“来,陪本宫一起用餐。”

“适才幻樱叫奴婢有事。”新衣腿快,临出门前不顾礼仪地推了一把凤尘。

凤尘狠狠瞪了新衣一眼,转头对上的是李汐一脸精致的笑,他默然坐下,如何也提不起食欲。

李汐几次提起筷子,又放下,一脸愁眉苦脸地拨弄着眼前一盘炒栗子,无奈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皇兄放弃下厨的念头。”

凤尘比李汐更想,这些日子他与李汐在一处,李铮次次送来他亲手做的食物,李汐必得拉着他一起食用,还不肯扔掉。

“此事原本就不难的,只是你狠不下心。”凤尘夺过她筷子夹起的一块烧的漆黑的梨,“公主直接告诉皇上,这些食物太难下噎,保管他再无下厨的心思。”

李汐立即摇头,“不可,皇兄好不易将心思打开,沈公子也说他的病情正在恢复,虽然缓慢,长此久往,必定能够康复的。”

凤尘早知道便是这样,将梨块扔进嘴里,白了李汐一眼,“从前臣就说过,公主将皇上保护的太好了,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李汐叹气道:“沈公子也说,眼下是关键时刻,昨儿我去瞧皇兄,看他言行举止中,隐去了几分小孩子气,变得成熟些了。”

凤尘挑拣着食用,“莫非皇上此次是因祸得福?”

李汐隔着桌子扔了一个梨块过去,被凤尘轻松接过,放进嘴里,“多谢公主赐食。”

李汐气的扔了御筷,指了指满桌的菜肴,“本宫令你将满桌食物,尽数吃完,丝毫不许漏下。”

凤尘正要叫屈,李汐已经出门去,不留给他辩驳的机会。

李汐总觉得,关于皇兄热衷厨艺且日日给自己送吃食的事,追本溯源还在李依依身上,皇兄对她向来是言听计从的,或许令她说说,这样一来不会打击到皇兄的自信心,二来也免了自己每日受这一遭罪。

如此想了个明白,便带着新衣赶去饮泉宫。饮泉宫偏僻,李汐乘坐轿辇,新衣跟在一旁,絮絮叨叨说起了平时在宫中所闻所见,“皇上每日就来饮泉宫,这半月来,莫说新入宫的妃嫔处,就是甘露宫,也不过去了三次,略坐坐就走。”

李汐挑眉道:“旁的妃嫔处,皇兄但真一次也没去过?”

新衣郑重地点着头,“前头见了饮泉宫的宫女,说是从李家带来的,仗着自己小主受皇上宠爱,不将宫中老一辈的嬷嬷放在眼里,颐指气使。奴婢看不顺眼,这才出口教训了一下。”

“你教训也是好的,只是皇兄不肯去旁的妃嫔处,这可如何是好?李依依品德虽好,又是李勋的妹妹,可到底不会手段,压制不住后宫的人。”李汐担忧道。

“这事儿啊,公主也不必担心,既然皇上不去后妃处,公主可将后妃直接送入皇上寝宫不就行了。”新衣老神在在道。

李汐在椅子上探手敲了敲新衣的头,“你这妮子,哪里想到的这样浑。”

新衣摸摸头,满脸委屈道:“前头不过和兰大人闲话两句,他这样说的。”

李汐笑道:“兰青言虽然无父无母,可老爷子待他视如己出,也算是半个儿子。本宫瞧你和兰青言投缘,如今你已然二十有六,倒不如将你许配给他,你有了个好归宿,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新衣蹙眉瞧着李汐,脸色通红,“主子早就与奴婢有约定,不能暴露奴婢的年龄,这鸳鸯谱也不许乱点。”

李汐笑得更欢,“这宫里除了本宫与幻樱、隐华三人,在无旁人知晓你实际年龄,你在大家眼中,还是那个十八姑娘。”

提及隐华,李汐便想到已经离宫的李昭,心沉了一下,脸上笑意隐了去,无心玩笑。

一路无话,来到饮泉宫,李依依率人在宫门前迎接。

将李汐迎入宫中,入座看茶,李依依笑道:“皇上才刚离去,公主来寻他,可是寻错地方了。”

李汐道:“本宫是特意来找你的。”眉眼一扫,见一旁的桌上还放着几碟小菜,看成色与皇兄送与自己的菜肴如出一辙,略带同情地看着李依依,“这菜,还可口?”

李依依莞尔一笑,“公主要听实话?”

不用她说,李汐已经知道答案,一副找到知音的感觉。

李依依大概猜的她的想法,笑道:“这也怪妾身不好,前头皇上做的菜肴,妾身都说味道绝佳,皇上便日日做上了瘾,连累公主了。”

“本宫正是为此而来,你想想办法,既能让皇兄停止做菜,又能不打击他自信的。”李汐拜托道。

“也怪雅儿没有…”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李依依就陡然住嘴,不自然地笑了笑。

李汐环顾一下四周,才觉得奇怪,“怎不见那个小丫头?”

李依依道:“公主是不知道那妮子的嘴,一张嘴厉害的没人敢惹,宫中规矩繁多,哪里约束的了她?索性便将她留在府上了。”

李汐瞥了一眼新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送走了李汐,李依依脸上的温顺换做满脸的担忧,唤来一直跟在身旁的那丫头,低声问道:“采翠,你们王爷能够确保雅儿的安全吗?”

采翠行了个万福,语调高昂道:“小主尽管放心,那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命,对我们王爷也没多大用处,不留着她,小主只怕也不会尽心尽力为王爷效力的。”

她面上毕恭毕敬,眼神尽是轻蔑与讥诮。

李依依面色霎时惨白,思及李铮与李汐待她的好,更是心中有愧,咬咬牙道:“我说过,不会伤害皇上和公主的性命。”

采翠又道:“这一点也请小主放心,王爷毕竟是他们兄妹二人的亲叔叔,只要你听话,将皇上和公主的心思都告知王爷便可。届时你就是要皇后这个位置,也无可厚非。”

李依依脸色难看,挥挥手示意她退下,一个人看着渐渐退去的夕阳,苦笑道:“我从来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

第二日,乾清宫再没有送来李铮亲手做的食物,李汐好奇之下派人去打听,原是李铮棋艺突飞猛进,李依依敌不过,这下厨的事,自然落在她身上了。

只当是李依依故意输了棋局,李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吃着膳房送来的精致小菜,惬意的很。

新衣抿唇在一旁伺候,“驸马爷今儿个都不来了。”

李汐哼了一声,“像他这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在本宫眼前晃都碍眼。”

新衣为凤尘辩驳,“原不是驸马爷的错,昨儿个公主没听到声响吗?驸马爷半夜闹腾着出宫,今早奴婢问了匆匆从凤府赶来的太医,说是驸马爷也不知吃了些什么,好好的身子硬生生坏了。”

想到李铮送来的食物,李汐心有余悸,打个冷战,食欲也没了。想起每次乾清宫送来的食物,大半进了凤尘的嘴,她心里稍稍过意不去,“嘱咐太医院的太医们上心,用最好的药。”

“公主心疼了。”新衣一面着人进来撤下午膳,一面打趣道。

“心疼也好,积德也罢,不看僧面,还得看看老爷子这尊大佛。”李汐拖长了声音悠悠然说道。

新衣翻了个白眼,主子也就是个嘴硬的,明明担心的要死,还强撑着。她想着怎么着也得给主子一个台阶下,“今晨听回来的太医说,老爷子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