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是什么？简直就是孙权的周瑜啊，是在先王上刚要夺取天下的时候，就带着人马，带着金钱，主动投靠。
兄弟义气的那种，天下人都传唱，要是莫家主想要天下，那还真就没有先王上什么事。
到了现在，也就是在莫家有心的经营，低调退让之下，这声音才渐渐淡了，可也没有完全断绝。
但别人不知道，王上心里肯定清楚，莫家不想，之前不想，以后说不准，但现在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偏要跟莫家过不去，为什么？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在逼莫家反啊，这不是煞笔才会干的事吗？
那王上时煞笔吗？绝对不是啊。
“你知道莫家吗？”我看向小王上，心扑腾扑腾的乱跳，要知道我是在乎莫离的。
那个时间段的乔桑，也口口声声要保护莫离，拯救莫家，可现在这算什么？
所有一切都是她故意挑起来的？王上相信莫家，就不会逼迫他们，不相信，直接杀了就行。
为什么昏招频出，我只能想到不得已，那就回到最重要的点上来了，乔桑要干什么？
她要对付莫家，不对，她是要逼莫家做出一个选择，一个只有在绝境下才会有的选择。
置于死地。
我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场大火，莫离惨死，三十万莫家军咆哮着，不甘着毁灭。
我几乎咬破了嘴唇，她不是乔桑，真正的我别说对莫离了，对谁都做不出这种事。
可她明明长着跟我一样的脸，而且什么都知道，就连我对莫离的感情也知道，哪怕我现在顶着莫桑的脸，她也能认出来。
她到底是谁？
小王上也很惊讶，不过没有我这么崩溃就是了，“当然知道。
莫家国之砥柱，莫家在，大周在，莫家忘，大周陨，父王一再的告诫，对莫家可以打压，可以钳制，但绝对不用怀疑。”
呃……
这孩子这么憨直的吗？我都愕了一下好吗，不过转念也就明白了，我们现在都出不去，只有分析清楚，说不定才有一线之机。
立场一致的情况下，当然可以有什么说什么，出不去我知道再多也没用。
至于真的出去之后，我要是能出去，那他自然也能，哪怕还是这么小，但他骨子里的傲气可以点都不少。
肯定觉得我是斗不过他的，哪怕出去之后就成为敌人，站在对立面，好吧，看他的眼神，我也许连对立面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什么才是最高境界的鄙视，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你连人家的眼睛都进不去。
就跟空气里随便的一粒灰尘一样，谁会没事总盯着？我深吸了口气，默默念叨，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我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可还是好气哦。
“那如果为了活着，或者巨大的利益，你会妥协吗？”他直白，我也没拐弯抹角。
小王上睨了我一眼，我明明没多说别的，他竟然直接猜出来了。
“比如把我换出去，把他换进来？或者完全被拽进来？”
我没吭声，但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了，“那肯定会。”
“你。”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他蠢吗？自毁长城？他刚才可是口口声声说莫家重要的。
为了自保就不要江山了？可鄙视的话，在对上他的目光之后，就这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是自负的，哪怕损失再多，只要他还在，大周就在，莫家充其量就是锦上添花。
而且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在称赞莫家，强调莫家重要的时候，一直都是强调父王说。
那个闲散，早早把江山交付，看着一事无成，其实心比谁都黑，段位比谁都高的老王上。
“那你怎么看的？对莫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再次抓住一旁的书，紧了一下，“可有，可无。”
这话气人，但也算是句实话了，从王上一直以来的做法上看，可不就是可有可无吗。
太平盛世，那就留着莫家，征伐也好，治理天下也罢，都可以作为一柄利剑，但要是遇到问题。
比如我们刚才猜测到的，那也可以尽情的压制，搓圆揉扁，全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呼……”我也紧了紧拳头，这熊孩子，真是欠揍啊，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出去的，等出去的。
“那你说，这里的主人到底想要什么？”
这话我们从最开始就在分析，我当然不是又重新问回去了，而是，想要知道最核心，最根本的那个点。
最后的那个真正答案。
“她要……”小王上的呼吸也有点加重，他怎么会不知道，不只我想知道这个答案，他自己也想。
我们现在手里连一点筹码都没有，唯一的机会就是先一步洞悉对方的打算，然后抓住点什么。
跟她对峙，不能说知道了就一定有办法，可至少第一步，我们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他在思考，我也不打断，就静静地等着，大概五个呼吸左右，他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她想要所有的力量，不能是在这里，是要在她的地方，而且必须是这股力量。
并不是单纯的能打仗，只能是大周，莫家军。”
我嘶的倒吸了口冷气，小王上这也太逆天了吧，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吧？
就能猜到这个地步？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什么为了莫离，为了拯救莫家，全都是骗我的。
她比任何人都要贪婪，最先想要这股力量的，甚至从一开始就在培养，帮助这股力量诞生的，就是她。
“我也同意。”最初的一步我们算是达成一致了，那接下来就要掌握最重要的资本了。
然后跟她谈判，我和小王上都没藏着掖着，甚至连小点声的打算都没有。
都被她拽到这里来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杀了我们，这对我们而言都是筹码，是仪仗。
而一旦我们攥住了什么，总是要告诉她的，而且我们也不只是在分析，把这些都摊开来说，也是为了观察背后之人的反应。
她还没出手阻止，显然还是没有动摇到真正的核心。
不过也不要紧，只要方向对了，火不够旺怎么办？那就继续添加柴火。
我有多是时间，昨晚我是真的着急，可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一夜的时间，哪怕王上不亲自过去。
也瞒不住的，我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处境坏到一定的程度，那就不需要再担心了，只看眼前吧。
我没有王上那种高瞻远瞩，走一步，看三四五六步，恨不得提前半年一载就开始布置的本事。
但我可以只看眼下，一点点的啃，大事上肯定是不行，来不及的，但现在这个时候，却是刚刚好的。
我也坐过去，抓了个小笼包，别说，口感还真不错，还有灌汤包，对待俘虏还是挺优待的吗。
“可惜没用。”
我舔了下嘴唇，拍了拍手，继续去拿下一个，从始至终我都没跟小王上沟通什么。
但他就是知道我的意思，也放缓了节奏，拿了个包子，只不过同样的一件事，在他做来就优雅无比，衬的我就更粗鄙了。
“你没那么蠢，会逼，但不会轻易逼死莫家的。”那场大火的事，还在几年之后，我知道，他们未必知道。
而且哪怕是那个时候，我也觉得王上是自己觉得时候到了，羽翼足够丰了，否则不会急着下手。
而且我当时绝对没有发现，王上还有什么受制于人的迹象，我当时诚惶诚恐的，天天躲着他是不假，但感觉不会骗人。
这证明什么？证明那个时候，王上已经摆脱乔桑的控制了，我在王宫那么久，也没在听说过不在阁的传说。
当然，这也不排除乔桑想要的都布置完了，不耐烦守着大周了，毕竟信里面也是这么说的，就连她的死，都是不想在继续面对当时的王上。
但那又怎么样？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呢？她来自三千年后，知道很多结果，所以占了先机。
但也有一些东西，是她肯定不知道的，我还不知道她是谁，但已经肯定她不是真的我了。
那有些只有我知道，在结果里，也看不太出来的东西，对她而言就是秘密，也是我们能出去的最大本钱。
我说的很笼统，小王上应该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的，但他什么都没问，甚至连吃惊的眼神都没给一个。
很淡定的点头道，“没错，她需要你在外面，可你现在怎么走呢？”
“你不走，我是不会走的。”我也顺着他的意思，给了个保证，我一开始就是打算帮他的。
而现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有必要合作一下，而且我也是在试探那个假乔桑的底线。
是试探，而不是拼命的去践踏，所以她还不会直接出手。
“我也一样。”小王上把鲜奶推给我，“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这里其实也不错，有时候在外面的那个，才是真的辛苦。”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在气人，还是真的能够体会，不过想想长大之后的王上，我就无比的赞成这句话了。
“那就好。”计划已经定下来了，但不能急，就像好的猎户，把陷阱挖完了，那就只能耐心等待了。
其实我原本是打算说的，莫离之所以还愿意醒过来，都是因为我，是我在火海之后的那片荒山上，又唤醒过他一次。
而且莫离也说过了，只有我能再次叫醒他，他也只想要见到我，就连莫家军，也只是责任。
但说到这个份上，最后这些话我反而没真的说出来，不是担心莫离不安全，因为发生过的事，为了万无一失，她一定会复制着再发生一次。
她的性格是这样，我的也是，莫离的也一样，莫离选择死亡沉睡的时候，是真的厌弃了。
如果没有一个惊天，真正走心的变故，他是不会再醒过来的，但我能说吗？
也许能的，结果大概还不会差，但那个人会立刻把我送回去，天知道会用什么办法。
但结果一定是这样，到时候我就再也无法探听到她是谁了，而且我现在和小王上的合作关系很不错。
我有话没说，他也一样，甚至他早就对这个人的身份，做出过猜测了，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放弃了？
“味道不错。”我擦了擦嘴，往后一靠，“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
那个女人一定会去核实的，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但也许只要一个小时。
她不会真的放下对我们的监视，但一旦进入其他的时间段，监视就会变弱。
而且总会有一个真空的瞬间，要是想做什么，那就是唯一的机会了。
“你想聊什么？”
他还是不主动说，那也没关系，我脸皮厚啊，“说说在这儿的生活吧，再不然，说说你，说说你父王，都行。”
这个说，当然不是闲聊，我是在告诉他，我想知道什么，而这些，都跟外面的情况息息相关。
小王上点头，“这些啊，是很让人怀念，父王是个睿智的人，他最爱的是我。
但所有大周的子民都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也问了两次，都被他赶出来了。
后来又一次，我半夜偷偷溜出去找他，那时候的防守会弱一些，我就想着偷偷看一眼也行。
万一父王跟我说话，万一他也正在想我呢？乳娘说，夜晚的时候人都比较脆弱，比较真实。
我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进去的机会，却等到父王出来了。
他独自一个人，我当时很奇怪，整个王宫都是父王的，他怎么还要避开人？
我就小心的跟着，我当时还很小，又小心翼翼的，走的就更慢了，但竟然一直没被落下。”
他特意扫了我一眼，我当然也听明白了，先王早就知道他在跟着，是在故意等他。
只是不知道，这次半夜出去，是不是也是为了他，特意安排的。
接下来果然跟我猜的一样。
他被带去了不在阁。
“我刚进去，父王就不走了，我赶紧躲在柱子后面，父王一直望着里面，他说，不要出来了。”
“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