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道。”她困惑的摇头，“事实上，不只是奴婢，就连这次一起来的所有美人，全都不知道。”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蓝魅还真是贵族之女，她父亲原本是齐国的宰相。
现在齐国君定居在了大周，齐国已经成了宰相的一人堂，不过他很忠心。
没架空齐国君不说，还一直积极的进献美人，就巴望着齐国君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蓝魅很美，但也算不上缺她不可，“母亲是不愿意让我来的。
为此还跟父亲吵了一架，可惜父亲怎么都不肯听，执意让奴婢过来。
母亲，母亲她气的搬去了家庙，并言道此生再也不见父亲，奴婢前些日子听闻，她已然去了。”
蓝魅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我知道她在哭，默默叹了口气。
这时候什么劝说都是徒劳的，更何况我心里其实没办法完全相信她。
要说可怜，这美人馆里的眼泪都蔓出去，能把整个大周都淹没了。
国破家亡，人都不再是人了，能活着就是最好的，实在不该要的太多。
“为什么？”我等她冷静下来一些，才问道。
“父亲让我跟着来，保护齐姬。”她的声音如同粹了毒，“他还从民间找了几个美人。
也不给她们起名字，就让人称呼为齐姬，但娘娘说的齐姬，原本就是叫这个名字的。”
堂堂宰相的独女千金，送到大周来，只是为了保护一个普通的民女？
别说我想不通了，就连她自己，也是不明白的。
“奴婢很愤怒，也逃跑过，但都被抓了回来，最后的那段日子，齐姬就住在宰相府里。
和奴婢也算朝夕相对，但却没有什么交情可言的，甚至，在奴婢去找她逼问的时候。
她还扬言奴婢可怜，说大周就是奴婢的埋骨之地。”
“你以为宰相大人不知道你会面对什么吗？不，他都知道，可惜，你是被牺牲的那个。”
蓝魅重复齐姬当时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奇怪，明明挡着面纱，我突然觉得有点冷。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竟然在害怕？被大周王上锻炼的，我以为已经不会怕什么了。
但这个时候，我竟然是胆怯的。
“你父母感情不好吗？”我犹豫了下，只能想到齐国宰辅是不喜欢她。
“不。”蓝魅拼命摇头，“父亲一生未曾纳妾，哪怕母亲在剩下奴婢之后，再也没有孕。
父亲都不在意，还说只要齐国好，个人的荣耀根本不重要。
对奴婢，更是好的。”
哪怕有怨恨，但她对父亲，始终是怀着一种感情的，越是压制，也就越是深刻。
“难道你就没问过？”我是不信的。
“当然问过，还以死相逼过。”蓝魅问了几次都没得到答案。
在要启程的最后时刻，母亲崩溃远走，她也就豁出去了。
这不是吓唬她父亲的，而是真的想死，“奴婢自幼被教导，忠君爱国，虽是女子。
但若国君需要，奴婢也是不惜以死的，可只是作为美人，来讨好大周王上。
奴婢不愿，也不齿。”
我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烈性，说的这么干脆，心下还真有了几分佩服。
“奴婢要知道原因，只要父亲肯说，说的有理，奴婢便心甘情愿前来。
不仅如此，奴婢还跟父亲保证，只要他说出真相，奴婢就什么都听那个齐姬的。”
“他说了？”我直觉觉得不会，可若是没说，她又怎么会过来？
我可不相信蓝魅是贪生怕死的人，普通人可能还存着搏一搏，成为王上女人的心思。
但她不会，看过了太多的争斗，她心里应该知道，只要踏上这条路，以后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再想死都没有机会了。
“父亲没说，但，也说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犹豫了下，干脆从头交代起，“父亲说，他也不认识齐姬，甚至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他。
之所以这样，是国君临去之前交代，会有人拿着他的令牌找上门。
这个人是国君绝对信任，能救齐国的人，让父亲什么都听她的，配合他。”
见到人之前，宰相还以为是男人，什么武功高强的大将，或是有治世之才的宰相之才。
“父亲忠心，又担心国君疑心他有别的想法，所以什么都没问。”
蓝魅这一来，很难再活着回去，就只想知道个结果，宰相大人终究是心疼了。
“父亲说，奴婢若是想知道真相，那就更要去大周，等有一日，见到国君了。
自可以亲自问问清楚。”
他口中的国君，当然是已经被废的齐国君，这里的女人都不简单。
但有一点很相同，她们都很忠心，只凭借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尊重。
“那你见到他，问过了吗？”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放缓。
蓝魅苦笑着摇头，“奴婢没有机会，奴婢不得大周王上的喜欢。
一直没有离开这美人馆，怎么见到国君？总不能传信让国君过来？
莫说这犯了大不敬之罪，就算国君不怪罪，但大周王上呢？”
这里侍卫再少，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在外面一点，各种把守的不要太严密。
典型的外紧内松，就是给他们空着，让他们抱着侥幸心理动作的。
美人跟旧主联系，王上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杀鸡儆猴是一定会的。
“那齐姬呢？”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她说的合情合理。
甚至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查证的，但却分明落掉了什么。
她和齐姬最是亲密，齐姬不去大周王上面前刷脸，却缠上一个不起眼的管事。
别人可以不在意，她却不会不上心。
再后来，联系都少了，但她还是能从管事的那里得到好处。
而且……
“你怎么会告诉我这些？”她就不怕，我告诉大周王上，连齐国君都要跟着遭罪吗？
还有她的父亲，也活不成了。
“因为奴婢后悔了。”她从怀里掏出封信来，双手捧着，递给我。
“娘娘还记得，奴婢之前说过，收到家里的密信，奴婢的母亲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