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把刀在脑袋上悬着，人是成长的快一点。
芍药现在都不需要我吩咐，甚至连颜色都不需要，就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这会儿就好像平常人一样，很恭敬的行礼，“奴婢现行退下。”
跟着把门关上，我从窗子看了，她站在足足五步开外守着，这个距离能保证听到我喊人。
又不会听到密谈的内容，而且很自然的把人都给支开了。
“这个奴婢调教的不错。”赵二姑娘微微撇嘴，也看不出是在真心赞美，还是嘲讽。
不过我才不在意，芍药肯定是认识赵二姑娘的，但她不说，我当然乐得装作不知道。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在提醒她，现在也是奴婢，别乱了分寸。
她抿了抿唇，虽然不满，到底低下头，“什么时候让我见桃儿。”
到底是从小金尊玉贵养出来的，隐忍退让什么的都是装出来的，一不小心就露出本性了。
我也没打算拖延，直截了当的说，“桃儿死了。”
我们之间合作，就是为了这个，芍药去看，直接喊了人处理。
虽然言明了要保密，可是总会有人知道，让她从其他地方听了，倒是会多想。
“不可能。”赵二姑娘腾的战起来，“是谁告诉你的？芍药吗？
她一定在说谎，她肯定是别人的人，你不能相信。”
我有点不高兴了，芍药是贴心伺候我的人，她这么说就是在怀疑我的眼光和管教人的能力了？
“不需要谁说，桃儿的尸体已经发现了，遗书在这儿，你应该认识她的笔迹吧？”
我倒是也没瞒着，直接递了过去，她们相处都是各怀鬼胎，但怎么着也是亲厚。
古人又讲究字，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我没看透的地方，至于尸体，我却没打算让她看。
桃儿已经不是过去的那张脸了，我已经试探过了，她认定了桃儿活着，还是因为桃儿在此之前，跟她亲口说过。
但具体会怎么重生，换张脸什么的，她根本不知道，到时候大吵大闹起来，引来王上。
再一乱说话，我就不好收场了，对于绝望里的人，我从来不敢低估。
“不可能，你亲眼看见了吗？”赵二姑娘还是不肯相信，我默默叹气。
其实心里多少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家破人亡，连个理由都没有。
一路走到现在，恐怕就是这个答案一直支撑着她，现在却没了。
“她的尸体已经在处理了，你不方便去，但是我可以保证，的确是她。”
我同情的多说了几句，王上没有表态过，但他们见过面了，我严重怀疑，王上已经知道了。
这时候赵二姑娘再去，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我也没去看，但就冲这封信的语气，还有赵二姑娘对于字迹的认可。
就已经没有怀疑了，桃儿总是让人猜不透，这回干脆是对自己下手了。
“不会。”她还是摇头，我还以为她是疯魔了，刚想让她退下去，可是看到她的眼神。
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了，“你在担心什么？”
她的眼神里没有癫狂，反而是一种深思熟虑之后的冷静，和恐惧？
“她在说谎。”她还是坚定的说这句话，我就闹心了，“你要是有什么发现就说。
再这么胡闹，我就不能再帮你了。”
我以为她还在隐瞒，她急的摇头，抓着我的脚踝不放，不让我喊人赶她出去。
“不，不是芍药，是桃儿，是桃儿在说谎。”
她终于说了句让我震惊的话，摆手让芍药又出去了，“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使劲揪着头发，呢喃着，“我应该知道的，我肯定知道的。
怎么会想不起来呢？我到底忘了什么？”
她的样子不像做假，甚至有一块头发，都被连根拔起了。
我抓着她的手，让她冷静，“你不想弄清楚真相，不想给你家人报仇了吗？
那就给我清醒一点，你爹娘，你全族人都死的不明不白，不是忠臣，背负骂名。
你真的甘心吗？”
她的眼神恍惚了下，跟着，坚毅的恢复了清明，我擦了把冷汗。
这猛药力度下大了啊，她可是唯一跟桃儿有关系的人了。
要是就这么疯了，我还不得后悔死？
“别急，慢慢说，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什么，我帮你一起分析。”我逐步诱导着她回忆。
“我真的不知道，但她是不会死的，我看见……”她的眼神越过我，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我看见王上跟她站在一起，她说绝对不会死的，在见到那个人之前，绝对不会死。”
她口中的王上，当然是赵国的王上，桃儿一直说国仇家恨的，别说是我了，就连莫离和大周王上，都被她给骗了。
她就是赵国一个民女，是被从小洗脑的巫女，她说几乎没有见过王上，只有最后的时刻才有了牵扯。
但赵二姑娘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是在很多年前，这话没头没脑的。
要不是因为她长得太美，王上又身份不同，她早就忘记了。
甚至再见到桃儿的时候都没想起来，我问怎么现在这么肯定。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我敢肯定是她，他们早就在商量什么。”
“那个人是谁？”我敏锐的察觉到，这才是关键，“他们不会说的时候也说是那个人吧？”
“他们说了名字。”她苦笑着抬头，“可我想不起来，我应该记得的。
但我不敢想，我觉得只要我想起来，就会死，绝对不可能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她紧紧抓着我的脚踝，让我相信她，“那个人还没出现，桃儿绝对不会死。
她是怕看到我们，我们已经没有用了，她又去了别的地方，一定是这样。
你快去找到她，只要被她判定为没用的人，就都会死。”
我心道去哪儿找啊，躯体一扔，现在就算是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啊。
“你父亲让你带的话呢？是什么？”我猛拍大腿，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忘了。
她却僵硬的松手，不断后退，“这句话只能在桃儿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