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贾靖只感觉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自己正端坐在咖啡厅里，不大的木桌留着许多空位，对面则是吕弈清。桌位上还有小小的标签，A区22桌。
两人面前都有一张羊皮纸，熟悉的质地，诡异的笔迹，无疑是合约书。底下盖了一个大大的印章：SUCCESS！不同的是，合约人的列表里除了存活的二人，其余合约者的名字都被打上红叉。
“这里，就是所谓的咖啡厅？独立于表里两个世界的地方？”贾靖有些惊叹，好奇地四处张望，好似刚穿越到大都市的古代人。
咖啡厅有些复古风格，一览过去，至少有三百平方。周围一圈全是桌位，中心则是四方形的服务台。浓郁的咖啡香味从远处飘来，伴随着研磨机器呜呜地工作声。向前眺望去，隐约有不少合约者坐在位置上交谈着，或许是在交换情报，有一个立方形的淡蓝色薄膜将整个桌位覆盖，防止路过或者邻桌的人窃听。
“你没来过这里吗？”吕弈清看向贾靖，伸手按向桌脚的电铃。
“没有！我第一次来，在此前我只做了一个合约，很多规矩都刚接触不久。”贾靖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个十分巨大的告示板，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羊皮纸，根据时间顺序从上往下排列着。
只见一位服务员慢慢地走了过去，从告示板上撕下其中一张合约，随后走向了他们，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淡蓝色的壁垒。对方是一名身形较为娇小的女性，穿着一尘不染，仪态毕恭毕敬，腋下夹着一本厚厚的叫餐单。她盈盈一笑，收起了两人的合约书，随后把菜单置于桌面，软语道：“两位先生辛苦了，今日的餐点一律免单。我去后台为你们清算奖励，需要服务请按桌边的按铃。”
“麻烦您了！”贾靖礼貌地回应。目送服务员远去后，贾靖才双手支着头朝吕弈清一笑，仿佛有些不怀好意，却又满是期待，“这里既有美食也有格调，不妨说说你和丁莹之间的事？”
吕弈清在菜单上勾选了一份意式茄汁肉酱面，附带上一份双份奶油的玉米浓汤作甜点，随后推给了贾靖，才后知后觉地应道：“你还是想知道？说实在的，我曾经答应过她，如果你因此牵扯进来，尽量不要向你提起她的事。也许，她真的是不想让你为她冒险。”
“可我现在没有选择，必须是要为她冒险了，我一死，两人全都完蛋。”贾靖歪着头，用笔末点着桌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之所以认出你，是因为继承了丁莹的部分记忆，但是你认识我，性质就不一样了。”
吕弈清无声地点头：“是的，在三年前，我们有过交集，篡改记忆后的日子里，我也总是从她口中听过你的名字。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她一消失，你就代替她站了出来，还是以一个特殊的身份存在。”
“你们就这么有把握我会参加进合约者吗？”
“预感罢了……”
“那么，你和她在这个咖啡厅里究竟说了什么？”贾靖开始切入正题，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部分来了，他一字一顿，问道，“蓝、芒、计、划，究竟是什么内容？”
吕弈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才开口道：“一切我都是事后才打听到的，还记得那个眼镜男吗？”
早些日子，眼镜男亲眼见证了里世界中的蓝芒在现实世界出现，而且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活人，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重大的消息。当时，几乎所有的资深合约者都知晓月份交替之时，进行中的合约会遭遇到一次蓝色光芒的侵袭，而所有的合约在当时都是在十二点之前准时结束，也就是蓝色光芒正巧照射里世界时把人传送出去。
也许是鬼迷心窍，或者是早就有所打算，他将这条消息高价售卖给了黄氏集团，凭此获得了大量的好处以及庇护，甚至还一飞冲天，在对方的赞助下暗自形成了一个试验计划。以极限合约者的名义，加以特殊的标记道具来哄骗符合条件的合约者们，蛊惑他们在任务即将失败退无可退下，采用接触蓝色光芒的方式，不论失败与否都能保住性命无虞，事后还能获得一大笔酬劳与特殊优惠。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强大的道具，都是幌子罢了。
诚然，既然没有退路很多人本就将会被合约抹杀，那么实验与否都没有什么好选择的，多一条活命的路罢了。但是有的人却不一样，本就有保命道具或者合约目标是撑到时间结束，但他们依然抱有着几分侥幸去触摸蓝芒背后的存在，而为了保证实验的稳定，以眼镜男为首的多个主要人员四处打探合约期限将至的合约人，以特殊的手段将对方的合约时间提前，这一举措，无异于逼人去送死。而丁莹就是这类人的一员，硬是在他的陷阱下连做了三个灵宅系列任务。
而计划的原理十分简单，既然里世界急于在蓝色光芒覆盖前转移合约者，也就说明它被对方所克制。换句话说，蓝色光芒是里世界的天敌，结合上蓝芒里出现的人，没准它具有一定的空间能力，能将困在里世界的合约者给解救出来。如果这实验成了，那么将给极限合约者开辟了一条成神的路，毕竟极限合约者无法再通过合约增加同步率，在表世界的异常都将可能是通往最后一步的阶梯。
“那为什么不从表世界去实验，非要进入里世界去找？”贾靖打断了叙述。
“表世界的蓝色光芒没有触发方式，只能选择最常见的一类了。”
“那个从蓝色光芒里出来的人呢？是合约者吗？”
“不清楚，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变成香饽饽吧，只不过被引路人带走了。”吕弈清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丁莹遭受了眼镜男的蛊惑。可是，没有必要啊，丁莹必然不可能这么冒险的。”贾靖有些不可思议，丁莹的性子他也清楚，完全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花言巧语而丧失判断能力。
“不知道，他应该是拿出了什么特殊筹码，另外，他也欺骗了我，直到我在咖啡厅里偶遇到丁莹才明白一切。当时合约已经制定，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我能做的就是劝她注意安全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贾靖直视着吕弈清，想在对方眼眸中寻找到一丝慌乱。
“因为，她救过我的命，两次！”吕弈清忽的有些感慨，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死相，“这世界上我目前最信任的，应该就是她了吧。”他点开手机，给贾靖看了一条经过加密线路发来的消息。
上面写着：蓝芒计划实验人员一百二十人，接触蓝芒者三十二人，无一幸免！
“这便是他的杰作，所以我让他去陪葬。别人死可以，但是拉着别人送死就是死罪。”吕弈清冷冷地说道。
“我开始好奇眼镜男抛出来的筹码是什么了，如果他没死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吐出来。”贾靖沉下脸，一想到丁莹因此而下落不明，许多合约者被坑害其中，眼中就闪过一丝厉色。
“他死了，那个筹码就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了。”吕弈清十指交错，往后靠向酥软的沙发，眼神有些失焦，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贾靖看了一眼远处，他大致明白了蓝芒计划的大体流程，无非是下等合约者为上等人做的一场排雷游戏，成功之时最大受益者是极限合约者，失败之时也没有伤筋动骨的损失。而投入了大量生命的蓝芒，有可能只是一个吃人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