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从医院大门出来，外面起风了，深秋的夜风吹到脸上生疼，他好似感觉不到，只迫不及待地摸出一根烟，点燃，沉默地抽着，混着冷风一并吞进肚里。
他该怎么转述给卢俞？他怎么忍心让卢俞知道，那个男人没有直接杀了施柔，他只是……只是没有救她。
这是多么残忍的“真相”。
一根烟见底，叶曦仍然皱着眉，他盯着脚边看了一会儿，然后仰头去看夜空。兰城比不上宁市那样的一线城市，凌晨时分街边很少有彻夜不眠的霓虹闪烁，路灯似乎也要暗淡些许，于是衬得这片天愈发漆黑，连那零散的几颗星子，像是也要被黑暗吞没。
正有些出神，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叶曦左手捂住脸，有点绝望。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卢俞打来的电话。
叶曦掐灭烟头丢去垃圾桶，清了清嗓子才接听：“这都几点了，还不睡？”
这种话从一个夜猫子嘴里说出来也太奇怪了，卢俞愣了两秒，很快便兴奋地开口：“我已经向陆局申请了，就这两天内会赶过去兰城，预备支援。”
叶曦：“……”
“叶哥？没信号吗？”卢俞移开手机看了看，“能听到我声音吗？”
叶曦叹了口气：“陆老头平常抠门又啰嗦，不过关键时候还是挺护短的，他已经跟明昌市公安局这边联络上了，毕竟事发地点在人家的辖区，这案子之前归兰城派出所管，我们也不好直接把人带走。”
陆局这次的态度差点就让卢俞落泪，原以为会受到百般阻扰，甚至他都做好了被削一顿的心理准备，结果……要不是陆局眼疾手快制止，他真的就直接跪下去磕头了。
当然，他很清楚，这都是叶曦的功劳。
卢俞哽咽着“嗯嗯”两声，还没好好煽情，就迅猛地捕捉到某个关键信息：“叶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幕后凶手是谁？”
“有人暗中对王姐下手，我怀疑是杨文锋，他应该是收到什么小道消息，知道我离开了宁市，想要诱我上钩。”叶曦大致说了一番事情经过，关于王姐刚才说的话，却是只字未提。
寸头男要是真想杀了王姐，白天那时候他就可以动手，何必非要等到晚上？
挂了电话，叶曦抬手搓了搓脸，手刚摸进兜里还没碰到烟盒，手机又响了。
“这条鱼有完没完了？”眼睛扫到屏幕，剩下的吐槽自动返回肚子里，叶曦脸色好转，看向司辰发来的消息。
【跟谁讲电话呢？】
啧啧，这小语气怎么像是查岗的。等等，这都几点了，小朋友居然还不睡觉？
发消息浪费时间，叶曦直接拨通了那边的电话，才刚吼了一嗓子“司小辰”，就听那边的小朋友哈欠连天地说：“哥哥，我失眠了，我真的很困，可就是睡不着，好烦啊。”
叶曦：“……”
我又不治失眠，你跑来找我有什么用？
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叶曦哪里还忍心凶他，一开口声音就不自觉地温柔起来：“乖，不烦不烦，你越烦躁越睡不着。要不这样，你下床做一百个俯卧撑，或者是绕着房间跑圈，累了闭上眼就能睡着。”
“我不要，”司辰打了个哈欠，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