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这是何意？”
苏西玥一眼就看出，淩澈身上虽然遍体鳞伤，模样看起来也凄惨至极，却并不是新伤。
这些伤痕，最少也有两三日了。
而两三日之前，就是丞相被翻出通敌卖国的信件，宸君也从高高在上的一宫之主，变成了阶下囚的日子。
彼时，元君正斜倚在贵妃塌上，听见苏西玥的问题，他并不起身，只是懒懒道：“举手之劳而已，苏侍郎不必感谢我。”
顿了顿，他又道：“三日前本君见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最低等的宫人按在地上殴打。虽然本君能力有限，帮不了宸哥哥，但是，救下这么个小小宫人，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又斜睨苏西玥一眼：“如此，我们便扯平了。”
苏西玥垂眸，心头的杀气稍稍散去了一些，她对元君微微颔首：“感谢君上仗义出手，苏巧儿感激不尽。来日，若是君上有用得着苏巧儿的地方，苏巧儿必当竭尽全力。”
抱起昏迷不醒的淩澈，苏西玥转身欲走。
“等一等！”
元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西玥脚步一顿，却并不回头：“君上，还有何事？”
元君走到了苏西玥的身后，静默了几秒钟，须臾，他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很难过，也知道你重情义，更知道，你想要帮宸哥哥伸冤做主。”
苏西玥不语。
元君又道：“只是，这件事不是一个小小的后宫侍郎能够参与进来的，若你一一孤行，等待你的，必定是万丈深渊！”
“万丈深渊吗？”苏西玥勾了勾唇，眸光暗沉：“一个曾经粉身碎骨过的人，还怕什么深渊？”
元君神情一震。
苏西玥没有再停留，抱着淩澈离开了元阳宫。
在苏西玥离开后不久，元阳殿内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伴随着元君的哭喊：“她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一个小小的侍郎而已，居然敢不把本君放在眼里！”
从六喜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西玥正在给淩澈上药。
身后，六喜嘟着嘴，一脸郁闷：“元君君上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他主动把淩澈还给我们的，她怎么能够倒打一耙？”
苏西玥抹好了最后一点药膏，合上了药膏盒子，她站起身来，摸了摸六喜的头：“六喜啊，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人虽然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但他所处的环境和种种掣肘，都不允许他奔向光明，于是就滋生了灰色。”
六喜似懂非懂。
这一夜，淩澈没有醒来。
女皇也没有来。
苏西玥离开了小院，去往宸汐殿，陪着“睡着”的宸君呆了一夜。
身旁，一道银白光芒闪过，伴随着熟悉的叹息声：“你这又是何苦？”
苏西玥不用看也知道是云瑶，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身后是宸君沉睡的容颜。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花大夫以外，第二个无条件对我好的人。虽然我知道，他的好带有目的，但，我还是感念他。”
苏西玥并不回头，声音却有些哽咽：“第四个条件，让我再见他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