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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子骞正满怀疑虑往前走,忽听得走在前面的徐承曦清脆地一击掌,只见殿内忽然涌入上百身披战甲的勇士,随着一声金钟敲响,只见那上百人迅速集列成阵,左面呈圆形,右面呈方形,队形展开像簸箕伸出两翼、作成打仗阵势。

兰子骞心中大惊,但猛然间又忽然醒悟过来――这支《秦王破阵曲》自己是见过的。

就见徐承曦笑道:“多日不曾与舅父欢聚,承曦今日略备薄酒一杯、自排宴饮舞数曲来为舅父接风。”说罢伸出手臂携了兰子骞一同往殿上而去。

看了徐承曦自编自排的宴饮曲,兰子骞心中暗暗在钦佩之余又暗生怯意――于军乐中加入歌舞,既呈现了军阵的奇伟严明,又展示了编排者不凡的才华和卓越的组织能力,这世间除了徐承曦怕是也无人能够排出此等乐曲!也怪不得妹妹会对他念念不忘呢!

“来!舅父,一同来舞!”徐承曦一双星眸潋滟出两倾碧波,巍然起身,火焰般的大氅迎风招展,犹如一只迎风而立的火凤凰,兰子骞见了暗暗惊异,不由得随他一同起身来至殿中央。

兰子骞且歌且舞,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随徐晟睿打天下的时光,满怀的激情与感慨,再落座时,仿若和身边这少年已是多年的相识和故交。

“舅父……”徐承曦身子倾在兰子骞身上,面上含着笑,嘴里却喷出浓浓的酒香:“舅父,外甥幼年丧母,父皇又因政务在身常不在身边,外甥能有今日这般成就,全仰仗母后和舅父的悉心栽培!先母生前曾教导外甥受人滴水之恩要以涌泉相报……她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承曦一刻也不敢忘……”

忽听徐承曦提及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亓凤弦,兰子骞眼前忽然闪现出二十多年前与亓凤弦相遇的那一瞬间……

漆黑的发辫如一团乌玉衬托出她一张娇柔莹润的桃花面,峨嵋斜扫,明眸凝波,一张不大不小的桃瓣般的红唇榴齿微露,鼻腻鹅脂,腮含春晓;再往下看,丹红的薄绡下妙曼的身姿脉脉含情。

只听那女子笑盈盈对他笑道:“请问公子可否见到小女子的纸鸢?”

……

听徐承曦忽然提及亓凤弦,兰子骞坚硬了数十年的内心渐渐被融化了,他情不自禁拍了拍身边这个“她”的儿子,满含怜爱道:“承曦,你母亲虽早亡,但只要有舅父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受那流落之苦!”

承曦道:“舅父、母后再造之恩――承曦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点滴成就,承曦必涌泉相报!若有违此誓言,来世让我变牛变马……”

兰子骞一把将徐承曦从地上扶起来,连声道:“太子殿下,你这不是要折杀老臣了吗?”

在那一刻,兰子骞心中油然升起对徐承曦一种莫名的情愫。

目视着兰子骞的背影渐渐在夜幕中消失,徐承曦沉静的面容上渐渐绽放出一朵皎洁的莲花。

嗤……

来世?

兰子骞,你就等着我怎么来收拾你吧!

出了武成殿,兰子骞正要往自己府邸赶,忽然想起一件事,浑身禁不住一激灵,慌忙起身悄悄折回丽春殿,谁知一问――兰若璃在自己离开后不久就往万象殿去了!

她该不是去向徐晟睿告密皇太子徐承曦和皇妃魏亦瑶有染并孕有一子吧?

皇子与皇妃乱伦,这是大氏亘古未经之丑闻!徐晟睿若是得知这一消息定要气得半死,他将会如何处置徐承曦和魏亦瑶呢?

万象殿寝宫,大氏皇帝徐晟睿在御医薛南廖的悉心针灸按摩中微微阖了眼皮即将沉入睡眠,忽听得有人来报皇后兰若璃来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但还是令人快宣。

薛南廖对皇后兰若璃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对她在这么深的夜来万象殿深感疑惑,于是退出殿外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殿内兰若璃的声音低不可闻,薛南廖正在焦急间,忽听得徐晟睿的声音猛地提了起来:“什么?惠妃竟然和别的男人……”

薛南廖大吃一惊,屏住呼吸继续探听。

“那个男人是谁?”徐晟睿怒道。

“臣妾……臣妾也并不知道……”

“陈淮――”徐晟睿大呼道:“宣惠妃与其贴身侍女一同即刻见驾!”

薛南廖听了,心中暗暗思量一番,朝殿外而去。

冷亦瑶和芷萱一踏入万象殿,就感觉到了这里的杀机四伏!

进了内廷,还没等她们明白过来,就有四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上来将芷萱拖了就走,亦瑶还未开口斥责,听旁边陈公公道:“皇上正在盛怒之中,请娘娘稍安勿躁!”

待到众人都离去,冷亦瑶悄悄问陈公公:“陈淮,这么晚了,皇上到底为何事宣我们来?现在又为何只让芷萱进去却不见本宫?”

陈淮道:“问老奴还不如问娘娘你自己。皇上宣芷萱进去自然是要先拿到娘娘罪证。”

冷亦瑶听了心中暗暗吃惊,就下意识望了望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暗暗思量――莫非是自己和承曦的事情暴露了?

可这又是谁干的呢?

过了好久,终于有内侍来宣惠妃见驾。

一踏入后庭,冷亦瑶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她顿时心跳如鼓――莫不是芷萱誓死不愿背叛自己,已经被害?

抬头望去,但见被火焰照耀得通红的大殿上高高端坐着身着龙袍的大氏皇帝徐晟睿。

数日不见,他的容貌更显清瘦,但此时在橘红烛焰的映射下,冷酷的面容竟然显得十分的可怖!

还未开口,冷亦瑶蓦地发现不远处的地面上横置着一团暗红色的东西,随着烛焰的摇曳,有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在瑟瑟而动。

待仔细辨明了那是何物,冷亦瑶叫了一声“芷萱――”就痛不欲生地扑过去。

但见那一向娇小可爱的十五六岁的少女芷萱双眼紧闭,扑倒在地上,褴褛的衣衫里裸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

看到此处,冷亦瑶猛地将熊熊燃烧的双眸抬起来朝殿上望去,但见那团鸦色的影子从高高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刹时一道长长的影子笼在了她的身上,冷亦瑶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冷亦瑶已经无处可退,正在惊慌间,一只铁钳般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颈,耳畔听到皇帝强烈压抑的颤抖的声音:“告诉朕――那个男人是不是徐承曦?说了就恕你无罪。”

不!

冷亦瑶紧紧咬住嘴唇,半晌无言。

徐晟睿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起来,一脚就揣在了冷亦瑶的小腹上!

刹时,疼痛排山倒海涌了上来,冷亦瑶仿佛听到了蝴蝶翅膀被折断的声音――飞花碎玉,一片姹紫嫣红!她如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般扑在地上,浅紫的衣裙散了一地,在凌乱的黑发中她缓缓抬起了一张满含痛楚却依然勇敢倔强的脸。

徐晟睿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冷笑道:“朕一向将你视作凤弦一般高贵的女人来宠爱着,而你还不知足,竟然做出和她一般的丑事!她跟朕的大臣也就罢了――因为他们早就是青梅竹马;而你,竟然跟我的儿子……呸!儿子?也许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儿子!”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喷出灼灼的火花来:“朕今日就要看看一向自恃甚高、高洁如玉的惠妃你究竟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竟会如此坚韧不屈!朕今日就成全了你!”

徐晟睿斥退左右,朝捆绑在面前冷亦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狞笑,一步步朝她走来,在走到距离亦瑶一步远的地方,将脸儿微微仰起,上下打量面前这个依旧面若冰霜的冷美人,一边冷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啊――我的孩子!

冷亦瑶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悬在空中的躯体犹如被狂风卷过的秋叶瑟瑟而抖,随着这一声叫,她的唇角淌出一股细细的血流。

她居然要咬舌自尽!

徐晟睿被冷亦瑶这一举动惊呆了,他语无伦次地叫道:“你要死,也要为承曦想一想!”

听到了这句话,冷亦瑶全身战栗,有小瑶般的泪水缓缓漫过她大睁的双眼。

徐晟睿知道自己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冷亦瑶的心里,继续得意道:“人有时候活着不全是为了自己,你说是不是?”

“你会如何对待承曦?”冷亦瑶冷冷道。

“这个畜生!我会杀了他,一刀一刀割下他身上的肉!”

“畜生!你才是畜生!虎毒尚不食子,你竟要这般毒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亲子?”徐晟睿仰天大笑:“朕倒是一直幻想优秀完美的徐承曦会是我的宝贝儿子,可是只怕也许他只是一个野种!”说到这里,徐晟睿积压多年的愤怒一朝全都迸发出来,骂道:“那个女人伙同她的情夫欺骗了朕,但最后还是死在她的情夫阴谋之中!哈哈,真是报应!”他又自语道:“可是有谁来抚慰朕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与悔恨?凤弦啊……”

徐晟睿哈哈笑着摘下一根细细的藤鞭,在朦胧的烛光下,那藤蔓上的茸毛柔柔地泛出嫩嫩的光,徐晟睿小心地将它在盐水里津了津,自语道:“那个女人就像一个躲藏在暗影里的幽灵,总是逼得我发狂,今日就让朕来看看朕和她谁的力量更大!”

徐晟睿朝冷亦瑶仔细端详,缓缓举起了鞭子,忽听得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喧哗声四起,紧接着有个人闯了进来。

“是谁胆敢闯入朕的寝宫?”徐晟睿蓦然回首,大喝道。但当他看到来者何人时后半句就因含了颤音而失去了皇帝的威仪。

闯入者是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由于极为惊慌极为愤怒,他一向矫健的步伐和高贵的气度竟然有些微乱了,而乱发下俊朗的脸因含了无限愤怒和心痛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朝着冷亦瑶张了张嘴却终于没能说出一个字,但一颗泪已在眼眶里一闪一闪打颤。他又回过头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发生了。

“父皇!”徐承昊朝徐晟睿艰难地叫了一声,咬了咬牙“噗通”一声朝他跪下:“错误都由儿臣一手造成!求父皇放了……惠妃,一切罪责都由儿臣承担!”

“怎么?竟然是你?”徐晟睿大出意料。

“父皇准备怎样处罚惠妃,就请将罪责都降到儿臣身上。”跪在面前那个俊朗的男子一字一句道:“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引诱惠妃,只要父皇今日放了惠妃,以后也不再为难她,徐承昊愿承担一切罪责。”

“父皇记得,你可是一个心胸广阔、志向远大的男子,而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自己所有的努力了吗?”

徐晟睿就见面前那男子猛地抬起了头,一双凌厉的目光似如刀锋般刮得他的心里一颤,但这仅仅是一瞬之间,承昊就又垂下头去,答道:“是。儿臣已经厌倦了戎马生涯,愿从此远离京兆,没有父皇召见永不再回来。”他瞥了一眼徐晟睿,低低道:“父皇,既然你不喜欢亦瑶,就把她赐予儿臣吧!儿臣会带着她走得远远的……”

“你……”徐晟睿大怒,将手中藤鞭狠狠朝跪在面前的男子打下去……

所有的愤恨都积聚在了手中这条藤鞭上!

他恨!他怎能不恨?

先是因先皇的不喜欢被作为人质送往大周受尽屈辱,而后称帝后很长一段时间也并无实权;爱上的唯一的女子却伙同她的情夫一同来欺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爱人的替身并和她生下一个孩子,却出于保护的目的赐予别的男人为妻,最后竟至于全都被杀;自己现在仅有两个儿子,一个身世不明,另一个――竟至于也要和自己做对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中那根藤鞭早已被打断了,徐晟睿这才对那伤痕累累的少年徐徐道:“朕会答应你的请求,解除你所有的兵权,从今后不许你踏进京城半步!”说着径自出了大殿。”

见徐晟睿离开,承昊迅速朝亦瑶扑了过去,挥刀将绳索尽数砍断,再一伸手臂就将跌落下来的亦瑶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他的声音颤抖而没有条理。

这个少年伏在亦瑶怀里一动也不动,这使得她心里有一丝担忧,轻轻叫了一声“承昊”,却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栗,就一把将这个扑在自己怀里偷偷哭泣的少年搂在怀里。

承昊抬起脸来,微翘的睫毛上尚凝着两颗清澈的珠露,他叫道:“我现在才知道心碎是什么滋味。”

随着这句话,承昊猛地垂下头来,将唇印在亦瑶的累累伤痕上,那腥咸的泪水一沾到少年的唇上就化了,融入了他的体内,他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血水和着泪水往下咽,吸到嘴里全是涩涩的甜蜜。

“我发誓,即使承昊因此被父皇憎恨,永远被打入了地狱,我也将在刀山火海里为你奏笛祈福。”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