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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一来,就会失去一些我所珍视的东西……

如月伤的极重,原以为府上会另派他人来前来“伺候”我,未料正夫人竟遣人来传话,命我搬到正房居住。

我不由怔住,心道好不容易能够接近卓不凡,如今住在正夫人眼皮子底下,这样一来岂不前功尽弃,待得我收拾了细软搬了过去,却发现竟是山穷水覆疑无路,卓不凡也收拾了箱笼,在几个家奴的簇拥下往正房而来。

“劳动岳母与二妹,小婿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你也别谢我,还是多谢谢青鸾,这每日忙前忙后的,竟比我这作老子娘的还上心。”

为着鸣凤动了胎气,一直腹痛难忍,正夫人放心不下亲自接了过来安置在寝房的碧纱橱内日夜照看,卓不凡自然也跟着一并搬过来,住在正房东侧的东厢房,与我所居住的西厢房,隔着一道绿篱相望。

“都是青鸾的过失,没能够管束好底下的人。”我每日借侍疾照看姐姐,替正夫人分忧,有了很多与卓不凡打照面的机会。

从起初忌着男女之防,到穿堂入室当着正夫人的面大大方方和他说话,这种自然而然的相处被识为得体从容,卓不凡便也松懈了许多,逮着机会与我套近乎。

“你这般柔弱如何压得住如月那丫头,不揭她一层皮,她就长不了记性。”正夫人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如月的皮肉,这样的恨分明是积怨已深,绝非这三、两年结下的。

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才浮上心头,又在瞬间被隐去。

“小婿自然是要好生谢过二妹的,”却是卓不凡趁正夫人打帘子往前厅看帐簿子,又一次握住了我的手,我并不诧异,只是下意识的缩了缩,将他引至外间。

鸣凤就歪在碧纱橱内,虽说吃了药已经躺下多时,可于他而言,越是危险的地方,想必越是安全,但于我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倘或被鸣凤察觉,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必然会推到我的身上,我不能这么快打草惊蛇,更不能走露任何风声。

“姐姐这几日胃口不好,也只有这燕窝能勉强咽下几口,底下人的人只顾着汤药,这饮食上少不得我费费心。”

我撩了裙角往明窗下的小八仙桌前而坐,借执钳子之际,终于摔开他,便对着日头一根一根的将燕窝中夹杂着的燕羽挑出来。

正房的明窗直接向天井敞开,不时丫头仆妇出入来往,卓不凡不好造次,却未曾有一丝离开的意思,也在小八仙桌旁坐了,一双皂靴伸了过来,他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上了我精致的绣鞋。

这便是应验了那句俗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他再是对我动手动脚,也如远水解不了近渴。

反倒是我,面对他的*,既不表示厌恶,也不表示逢迎,其暧昧的态度令他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我便忍不住暗自发笑,他最后一定必是以为我默许了。

既是默许,他岂有放过之理,果然,这晚夜半,各处都已熄灯,他竟仗着一身的轻功,潜入我所居住的西厢房。

彼时,我正宽衣解带,一道黑影沿着房梁而下,烛火在瞬间掐熄,卓不凡将我腾空抱起,平放于拔步床上,帘幕被一层层的放了下来,屋子里极静,静到只能闻得彼此的喘息。

“你胆子也太大了。”

“比起嫁给校尉那样的迟暮之人,你不觉着跟着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么?”他的目光灼热,所及之处我的衣衫便在他的掌间滑落,想要避开他雨点一般的掠夺,他却握住了我小巧的下颌,欺身而上,将我钳制于他强有力的臂弯中:“说!你的条件是什么?你这样一个女人,从来都是有备而来。”

果然我们相识已久,在我失忆之前,就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女人,他都知道,从来都知道,今天的一切,根本只是各取所需,于是,我便不是那么抗拒的由他吻住了我。

“带我去上京。”

“这事儿由不得我。”

“那,你得离开这儿。”从我的床上,我的身上滚开,我一个侧身,从锦褥下飞快的抽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妆刀,这刀子虽小,可是抵在他的腰上,在这一刻对付他却已足够。

卓不凡离开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起身烧了夜香,驱散他留下的味道,又掌着了盏莲灯,对着铜镜更衣,他虽未得逞,却在我柔软的胸前留下了吻痕与抓痕。

该死的!

轻抚过肌肤上每一道几近是淤紫的痕迹,我从梳妆台上拾起适才那把用以对付他的银妆刀,若我不是深陷囹圄,怎会出此下策,以身相许作为交换。

但美色仍是我在一无所有的前提下最好的资本,所以,他一定不会甘心,还会来找我,而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以刀子的锋仞在手腕上微微划了两道,会让沾染过我的男人记住这痛,像被蛇咬过一般的隐痛。

“我看你这几日精神少短,面色苍白,想是累着了。”

“既然姐姐已经好些了,容我回房歇息两日,”鸣凤比起我初搬入正房那几日的确是有了起色,可以她七个月臃肿的身子,仍是行动不便,只能歪在榻上静养,我便在卸下伺疾的担子之前,最后一次亲手喂她服食燕窝。

“你的手怎么了?”

“没、没怎么,前两日作针线不小心被划到了。”

“我怎么看着像刀子划过的……”

是啊,细长的绣花针怎么可能划出如此斑驳的痕迹,鸣凤是个聪明而又利害的女人,不必再多言,想必她已猜到些什么。

只要她起了疑心,卓不凡自然被逼就犯,我便躲在房中整日足户不出,静静的等候消息,而此时距离我出闺也越发近了,不过三日光景,校尉府迎亲的人就要抵达杭城。

唯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卓不凡倒也沉得住气,一直按捺到如今。

难道,鸣凤不曾盘诘他?

这怎么可能,依鸣凤的性子,不大像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心中未免有几分担心,倘若吉时已到,卓不凡始终不曾露面,我又当如何是好?

等待是烦燥而焦虑的,当我披上嫁衣,前往正房向正夫人辞行那刻,也开始按捺不住四下里一阵环视,卓不凡就像人间蒸发一般,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别看了,你等的人他不会来。”

“正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早就知道他是靠不住的,但我需要的不是他的靠得住,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从来就不惜一切手段。

逼不了卓不凡现身,逼得正夫人出山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与鸣凤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像如月一般横刀夺爱?”

“鸣凤小姐应该感到庆幸,幸好遇到的是我,而非是如月……”

“放肆!”

未及我将话说完,正夫人一记耳刮子飞来,就要摔在我的面上,我急忙避闪,满头珠翠坠了一地,正夫人站不稳,被散落在脚畔的珠钗绊倒,重重摔倒在地上。

“您是不是扭到腰了?”

我理了理松散的云髻,含着关切的笑,朝她伸出手,看得她宁可忍着痛也不愿觑我一眼的倔强神情,忽然觉着这个所谓的当家主母有着前所未有的可怜。

她隐忍了一辈子,如今还要替女儿隐忍下去。

“正夫人,如月才是这府里的二小姐,是张侍郎庶出的女儿,您将她与我调了位置,原想趁机除掉这根眼中钉。”

“你、都知道了,是怎样知道的?”

从最初的惊愕到企图竭力掩示被揭穿的真相,正夫人端丽的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喃喃道:“是那贱人告诉你的,还是不凡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这与鸣凤的尊荣相比,您觉得这重要么?我所求不过是失落的记忆,正夫人倘或您告诉我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我绝无妨碍您与鸣凤的意思。”

我的言辞恳切、语调真诚,是真的,倘或正夫人就此告诉我真相,哪怕只是蛛丝马迹我绝不会为难她与鸣凤,可是,她却让我失望了。

“你被送来那晚,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至于你的过去,我家老爷不曾提及,也不许任何人问起。”

“据您说来,张侍郎知道我的身份。”

“可是他死了,就在三天前,病死在上京,死得那样突然,我也是在你披上嫁衣那刻才收到上京快马传回的消息。”

她脸上的悲切,不像是装的,可对我于而言这个消息不论是真是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线索就此断掉,除了从卓不凡处下手,我已无任何出路。

“我已将所知全部告诉你,你也该知足了。”

“正夫人,我可以答应您事成之后离开令婿,但在此之前,倘或您真的惦记着鸣凤的终身,真是为了鸣凤着想,聪明如您应该知道怎么做。”

“可恶的丫头,你竟然敢食言,竟然敢食言……”对于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而言,食言算不得多大的过失,她没有酬码与我做交易,我又凭什么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