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怀中的猫抬起头瞧了她一眼，舔了舔手中的爪子，眼神扫过众人，似乎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一步，它就能暴起一般。
分明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黑猫，却有着压迫人心的震慑力量，众人瞧着它幽暗的眼神，不由心里一毛。
只有那老妇人，将身边的小词往前一推，厉声道：“给我按住她！不然邪祟入体，谁也救不了她！”
小词闻言，颤颤巍巍地抬头望了红衣一眼，只觉得红衣的眼神冰冷非常，与那只猫非常像，这更加笃定了她心中的想法。小衣一定是邪祟附体了，她才不会有这么冰冷的眼神，于是她心一横，冲上前抓住了红衣的手臂，动了动想将她按住，却发现小衣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老妇人已经点燃了手中的一支手指粗细的香，将它立在桌角上，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请神。
一旁的大娘气儿都不敢出一声，看着小词抓着红衣的手，有些紧张，自己的两只手在胸前揉搓着衣服，迟迟未动。
“恶煞，还不从这姑娘身上出来！”
老妇人怒喝一声，从一旁端起了一只早就备下的碗，里面盛着快要干涸的血迹，红衣远远地便闻到了血腥味，她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一步，小词被她连带着往后。
果然，那老妇人直接捏着碗往前一泼，红衣正要躲，身前的小词像是发了狠，死死地拽着她不让她躲开，红衣有些恼怒，小词分明有通鬼神的本事，怎么如今倒是被懵逼了双眼，跟着眼前的老妇人胡作非为？
身后忽然有人拉扯了自己一把，她才堪堪躲开那猩红的血，倒是小词躲避不及，被浇了半身。
红衣被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红衣一下子就挣脱了，她怀中的黑猫一个暴起，往后一跃，直接往来人脸上飞扑而去。
姜文接住了跳过来的崔珏，抓着他的后颈，往红衣怀里一丢：
“哪里来的小野猫？”
崔珏碍于凡人而化作黑猫，这厮倒好，仗着当初自己在这里待过一阵时间，大大咧咧地直接以原身来了，还在这里做着他本该做的事，维护着他的媳妇儿。
这叫崔珏怎么能不气，偏生他只能受着，因为红衣紧紧地抱着他，应该说勒着他。
从姜文进门起，小词一双眼睛就一直黏在他身上，身上被泼了一身狗血之后，她浑然不觉，只看到他眼中根本没有自己。
“先生，她，她身上有邪祟。”
她抬手指着已经施施然站在一旁的红衣，嘴唇都有些哆嗦:
“先生，小衣，她身上有邪祟！”
说完，便瞧见自己抬起的一只手上全是狗血，正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上，印开一朵朵血花。姜文转过头的一瞬间，她便窘迫地藏起了自己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只觉得那股子血腥味怎么也擦不掉，反而越擦越重…
“先生，你身边的那位女子，邪祟缠身，胡言乱语，还是放开她，以免害了这位姑娘。”
桌上的香已经染了一半，有清灰落下来，老妇人沾了点在手上，大步走到红衣面前，抬手就要点在她眉心。
还未等她靠近红衣的脸，她的手腕便被姜文抓住，用力只狠，她的手腕发出一声脆响，竟然是生生被折断了。
“啊！！！！！！！！”
“胡言乱语？她一个哑巴，要如何胡言乱语？倒是你，搞得什么鬼把戏”
姜文加重了手上的动作，脸色阴沉，像是变了一个人。
就连红衣，在一旁瞧着他的神色，都皱了皱眉。
她心中划过这个念头，姜文，蒋子文，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老妇人惨叫一声，脸色大变，原本的气势忽然便瘪了下去，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神色惊恐地看着姜文：
“先生饶命啊，是她，是她叫我这么说的！！！”
姜文手一甩，老妇人抱着手臂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在门口还摔了一跤，因为才下过雨，身上沾了一身的泥，可她连头都没回，跟见了鬼似的。
小词张了张嘴，捏紧了拳头，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姜文：
“我亲眼所见，她一个人在湖边张牙舞爪，我担心她，才去请了陈婆……”
她的解释无比地苍白，因为姜文一进门，就直接站在了红衣这边，甚至没有问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在乎。
想到这一点，小词的脸色更白，她软着身子坐下来，脸色微怔。
“都给我出去！小词乖，我们先去洗干净。”
大娘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柄扫把出来，对着姜文和红衣赶了赶，将小词紧紧地护在身后，脸上写满了厌恶，就差直接说滚了。
大娘也是个真性情，当初小词欣喜地将红衣带回家，她便欣然接受了，而如今小词受了委屈，她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
红衣怀抱着崔珏，沉默不语地站在矮墙前，他们方才一出门，大娘便将门关上了，她看不见屋中的景致，也不知道小词如何了。
小词今日所为，真的是算计自己吗？
她也不知道，凡人之间的一点点私情，她看不透，也不想看透，只觉得若是凡人都要这般活着，本来就很累了。
若是她效仿凡人，要将他人的神色都解读清楚，那么她要痛苦的，可就是成千上万年，那颗真是太累了。
所以红衣原本是的暗算瞧瞧那所谓的神婆究竟有什么本事的。
可惜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姜文打断了。
她走到河岸边，姜文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红衣便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单手抱着猫，单手在地上写着：
“你没有通知崔珏，是么？”
崔珏瞧见了那些字，直接一跃落到了地上，转身化回了原形，几步走到姜文身边。
“不知夫人委托你何事？”
姜文瞧着二人一唱一和，觉得分外刺眼，响起当初那个夜晚，有人将阎君令放在自己手里，轻声说着：
“只要当了阎君，你便能得到她。”
呵，如今看来，自己是被人诓骗了呢。
“地府事务繁忙，一时忘了，红衣你不会怪我吧？”
他没有理崔珏的挑衅，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