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灵语案中初见素瓷的时候，她张扬至极，面对自己的时候是刻骨的恨，甚至不惜与自己大打出手。
而如今，只剩下了冷嘲热讽。
以及，她眼中的人，从陆苏，变成了崔珏。
她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在崔珏身上。
对着红衣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就不明白了，崔珏这么多年都在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招惹了素瓷？
“崔珏”原本沉默着拉着素瓷的手腕，感受到红衣探究的目光之后，原本紧紧捏着的素瓷的手腕一紧，索性将他整个拉入怀中。
“有什么事回家说，嗯？”
他声音不大，可在这样空寂的夜色中便显得十分清晰，红衣想不听见都不行。
她转身回屋，不再看身后的人一眼。
素瓷被他抓着，挣扎了一下，便听见他附耳低声说：
“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方才不过一句戏言，这男人便像是动了气一般，手上的动作又狠又重，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走远了，你松开，若是由她带走了小水，我保证你活不过三天。”
她冷哼一声，挣脱了“崔珏”的怀抱。
院中。
红衣并未进门，而是在门口的矮桌前坐了下来，等着身后的人上前来。
她知道，素瓷既然肯特地前来，那么她必然不会放弃小水。
“小雨神，小水在哪？”
素瓷果然跟上前来，
“在屋里。”
素瓷脸上掠过意外的神色，往屋中的脚步一顿，仔细瞧了瞧端坐着的红衣。
她做得端端正正，一只手搭在一旁的矮桌上，脸上带着笑，看上去不辨喜怒。
方才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若是寻常人，便这般直接进屋了。
可素瓷向来是个谨慎的，尤其面对的，还是红衣。
“小雨神是不打算放人了？”
红衣探手，歪着头一脸惊讶的神色：
“我说了在屋里，怎么就不放人了？”
素瓷脸色更加凝重，她将细细的软针藏在指尖，向前的脚步有些紧张。
一双温暖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即便他换了一副身子，行事还是这般。
叫人不爽。
红衣端坐着看着二人，见他二人之间似乎是有一些小僵持，“崔珏”低头在素瓷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僵硬的身子便柔软下来，乖乖地靠在他身前。
“行了，他归你，小水，归我。”
红衣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内心有一丝几不可闻的疲惫。
姻缘这种东西，果然不靠谱，无论是hi姻缘神精挑细选牵上的，还是自己生出来的。
她越过这二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屋，背后素瓷似乎还有话要说，红衣扶着门，只是笑着说道：
“我小雨神，天上众仙都要让三分，你跟我抢人？做梦！”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回，语气也没有刻意地带着威逼，只是叫人无端觉得寒凉，也许是她在地府待久了，身上早就没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气儿，更多的是地府森冷的鬼气。
虽然她拿回了自己的仙身，可如今更像一只厉鬼，一只不讲道理的厉鬼。
红衣气势汹汹地进了屋，然后轻轻关上了门，没有吵醒屋中的人。
她反手一道屏障，鬼神勿扰。
这屋子原本就小，老者靠在外面的榻上，拧着眉头在睡梦中都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红衣替他安了神，顺带着掖了掖被子。
小水方才睡着的时候，是靠在红衣怀中的。
她出门散了散心，回来的时候，便瞧见他背靠着大娘，怀中紧紧抱着微微发潮的被褥，小脸皱在一起，十分不安稳的模样。
可把她心疼坏了。
她悄悄摸上床，将小水揽进了怀中，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小水乖，我在。”
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红衣渐渐地也困顿了起来，她下巴靠着小水的小脑袋，陷入了睡眠之中。
原来神仙也是需要睡觉的，浑浑噩噩之时，她这么想，真是太久没当神仙了，完全忘了神仙究竟是什么模样。
黑夜中，小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动了动，红衣揽着他的手便松了一分。
她睡着了。
他偷偷起身，将红衣在外面的手塞进了被子里，靠着自己的手肘，一双眼睛哪里还有空茫的模样，在这样黑暗的情况下，依旧可以看见他眼中的亮光。
他靠近了些，偷偷在红衣脸颊上轻吻。
想了想，又钻回了红衣怀中，单手搭在她细软的腰上。
小水的耳根子有些泛红，他掩耳盗铃似的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越发剧烈。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水哥，姑奶奶会把你当儿子的。”
一个清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眉心一跳。
“解决之法？”
崔珏的声音还带着稚嫩的童音，即便墨书之前已经听过几次，再听到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可即便是这样幼稚的声音，带上这样简单明了的语气，墨书还是遭不住，他赶紧正了正音色：
“那老鬼如今与你身子契合八分，之前姑奶奶将修为灵力一次给他，他有些承受不住，所以如今才这般废物，若是等他完全契合了，你便挣不回来了。”
“方法。”
“我找到适合你的身子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
夜色中小水的眼神闪过一丝寒光。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