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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渐渐变小的雨丝,唇角带着温暖的笑意。

红衣原本在一旁随便说着什么,看到那个笑容忽然禁声。

也许是因为在人间的缘故,他身上有着人间专属的烟火气,加上逐渐柔软的脸颊,难免让人产生高高在上的判官大人忽然落地了的错觉。

注意到红衣的眼神,崔珏脸色不变,甚至笑意更深,漆黑的眼眸中仿佛都缀着星辰一般,他接下红衣的话

“我可没本事救你的场。”

红衣若是有尾巴的话,此时一定是骄傲地高高翘起。她轻轻哼了一声,看见遥远的天际日光乍现,一直阴沉沉的天放晴了。

“崔珏,这幻境我是不是失败啦?”

红某人心中心虚地很,她想过,既然身为鬼差,自然是为了勾魂而来。

她一开始,就背道而驰,守护一个凡人,这大概是神仙才会做的闲事儿吧。

她胡乱地踢着地上的石头,心中计较着若是不能做鬼差,她一个无业游鬼又能去哪里呢?

红衣眼珠子乱转,双手不自觉地拧巴在一起。

能在这只厚脸皮的老鬼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实在有趣,崔珏忍不住多瞧了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

直到她抬起头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撞进他眸中,他才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失败?卷轴上从来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红衣眼眸一亮,听到他继续说着

“为差者,皆依本心而为。阎君不曾约束鬼差如何行事,他只评判你能否当差。至于如何成为一个鬼差,却是你自己做主的。”

他声音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可红衣偏生偶从里面找到了一丝温柔的成分,因为他说得缓慢而清晰。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原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她为了灵语而来,在灵语身边发生着桩桩件件皆是考验,从一次次抉择中,阎君大概能有所判断。

最关键的问题,大概是阎君究竟喜欢冷面无情的鬼差,还是红衣这种明显感情过剩的鬼差。

地府的鬼差啊….红衣不由得回想起煞气着称的牛首马面,大公无私闻名的第一鬼差雨瞳,以及传说笑里藏刀的书生鬼差玉魂….

不论是那一位,从未听过谁多情到要守护一个凡人。

“红衣,已从本心就好,别的事,不必担心。”

看吧,今日崔珏果然不正常,他甚至发现了自己的一点点异样情绪,而且出口安慰了。

“崔珏你前世莫非是教书先生?”

虽然天已经放晴,可屋檐上的水还是在下落,崔珏身上已经有了些水汽。

红衣将他往里面扯了扯,随口问道。

他嗯了一声。

红衣抓着他袖子的手还未放开,忽然笑了一声:

“那你的学生一定很可怜,整日对着你这张冰山脸,哈哈!”

崔珏俯下身,冰凉的气息将红衣包围了起来

“我只有一个徒弟,她可怜不可怜我不知道,左右我比较可怜。”

他很快便站直了身子,远离了红衣,他那句话还在红衣耳边回响。

“徒弟?”

“不说这个,我在这不能久留,你早做决断。”

红衣一愣,她以为崔珏出现的时候,就代表这个幻境已经终结,现在他显然是要先走。

“你不是来带我走吗?”

崔珏回过身,手中拿出一根更加细长的软鞭,手柄处是与红衣十分相衬的红色。

“还没完,红衣。”

红衣接过软鞭,崔珏已经消失在风里。

幻境·人间·三个月后

人间应是六月天,南浔久不雨。

那日之后,灵语似乎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崔珏明明只是撕掉了她人生中最灰暗离奇的一天,却像是撕掉了她大半辈子的人生一般。

她忘了秦汣,忘了她曾经策马千里只为见一人,自然也忘了沈家那小胖子,她只知道沈家小胖子失足溺毙之后,沈大娘带着沈家丫头搬离了南浔,从此再无消息。

红衣一度想问问崔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灵语看上去乐观过分了,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红某人几乎是日夜守候,也不曾见她在背后偷偷抹眼泪的模样。

她是真的很开心,从骨子里的,忘了这件事。

红某人脑海中却总是记着崔珏临走留下的一句

“还没完,红衣。”

她一直在等,等一个转机,平淡的日子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直到某日,一位手握浮尘的道士出现在谢家大院前。

他张口便是谢家阴气滔天,不出多日便会有血光之灾。

谢家看院自然是当他胡言乱语,在门口对着他一顿痛骂,连带着路过的路人都对着他流露出鄙夷的眼神。

灵语正巧便出现在了门口,红衣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胸看着那装神弄鬼的道人,一双细长的眼中满是不屑,手中的软鞭颠了颠,若是那道人真有几分本事,必然能看出自己鬼差的身份。

若是不能,那么连门斗没入,何谈装神弄鬼,他也配?

“哪来的神棍,走开,别在这里碍眼!”

灵语用扫把赶了赶,那道士一见到灵语,便大退一步,脸上神色凝重:

“这位姑娘,你鬼气滔天,像是被恶鬼纠缠多年,若是不尽早除去恶鬼,恐怕时日无多。”

红衣从她身后走出,一只脚才踏出门槛,还未踏出另一只脚,一只手便拦在了自己身前。

红某人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她,却见她不过是伸出手,往东一指,指着那道人

“休得胡言,还不快滚!”

那道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灵语一眼,抬头往她身后望去,正对着红衣的方向,一只手捏着决,一只手甩了一下浮尘,飘飘然远去。

那一眼,却是是对着红衣的,若是红某人此时心绪不那么乱的话。

不知道灵语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一下,确实是挡住了红衣前行的脚步,也救了那道士一命。

虽然红衣本来也没准备伤人。

可若是灵语能看见她,又会是怎么样呢?被判官改写过人生的人,会不会因此处于阴阳两界,能够从夹缝中窥见天机?

“你看得见我?”

红衣试探地问道。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机会得到答案。

因为灵语直接路过了她,穿过她几乎透明的身子,关上了院门。

每一个安然无恙的夜晚,红衣总是独自靠在窗口上,有时候也会趁着夜色去街上晃悠两圈,教训教训那些正准备欺负人的恶鬼,用手中的一根软鞭行侠仗义,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这日夜里,她在窗前坐了一会儿,确定灵语已经入睡之后,便如同往常一般,越出了院墙,大摇大摆地寻街去。

自打她来了之后,这条街上实则太平了不少,如今那些鬼见到红衣,无不是点头哈腰的…

红衣走后,原本在被子中假寐的灵语睁开了眼睛,往窗口方向望去,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临走之前还偷偷嘱咐一个丫鬟假扮自己躺在了被子里。

出了院门之后,她脚步飞快,往东边一路狂奔,头也不敢回,生怕一回头就看到谁在追着自己,生怕看到…..那只红色的恶鬼,她跑了许久,直到背后都生出虚汗来,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热的。

城东尽头,与山交接之处,是一座破旧的雨神观,那里供奉着雨神,据说只要是诚心许愿,就都会实现。

鬼应该进不来吧?

她心中想着,往观内望去,果然瞧见了白日里那个道士,正站在雨神像前等她。

“道长!救救我!”

她声音都有些打颤,隐忍了已久的恐怖与畏惧终于在见到那道长的一瞬间倾泻出来,走了几步就软倒在地。

“从三月前起,我就一直被一只女鬼纠缠,日日夜夜,她还会在夜晚出去伤人!我…我我怕极了…道长救救我…”

那道士赶紧上前虚扶一把,将灵语带到一旁坐下。

“我有一法。”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道黄色的符咒,上面是朱砂做写的咒语,密密麻麻写了一层又一层,外面用一根细长的红绳缠了一遍。

“将这驱鬼符咒放在身上,她自然不得再近你身,然后我们……”

灵语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符咒,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将那道士的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

“道长,我想学驱鬼之术。”

“哦?为何?”

“必然是因为她,我爹才常年缠绵病榻!若不亲手禽之,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她攥符咒,脸上是刻骨的怨恨。

那道长缕了一下胡子,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之笑,随即换上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

“甚好,你想回去,别叫她发现了,解决了她,我们从长计议。”

灵语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雨神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