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聂双言还真不好说什么，要知道在她还没来到这个修真世界之前，在那个世界上，佛教也同样有大乘小乘之分，而孰优孰劣，争论了数千年，依旧争论不休，她一个拾人牙慧的家伙，又怎能妄下评断。
她笑道：“我哪儿懂这些。”
通化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唐突了，他双手合十道：“是小僧唐突了。”
聂双言偏头笑道：“不碍事的。”
通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的笑，觉得这样的笑容真是好看极了。
聂双言知晓他心思干净，并不介意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坐在床上，晃晃腿道：“小和尚，你们这里有能吃的么，我好饿。”
通化想了想道：“请随小僧来。”
通化带她到了斋房，离禅房并不算远，如今还早，并未做斋饭，只有早晨未吃完的几个馒头，聂双言向来是不爱吃馒头一类的纯面食，她总觉得吃起来寡淡无味，面食没有馅儿，还叫什么面食。
虽然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但她实在极饿，她这具身体只是几岁大的娃娃，不像成年人还能够忍受饥饿，她一饿起来便饿得不得了，非得吃点儿东西才能让肠胃好过起来。
她委委屈屈的抓了个馒头啃，馒头已经放得有一会儿了，并不像刚出锅的那般烫，凉凉的，一口咬下去，特别甜，也说不出哪儿好吃，但她极其爽快的就吃完了，吃完了一个就觉得撑得没有法子，她摸了摸肚子，打出个香甜的饱嗝。
她道：“斋房师父的手艺真好，我不爱吃馒头的，都吃了整整一个。不过，好撑啊。”
通化闻言一愣，他一个馒头吃撑都是三四岁时候的事了，后来持戒成了沙弥，有了些许修为后，吃三四个馒头都不碍事的，这女施主同自己一般大的岁数，带她来的又是传闻中同寂空师父一般厉害的施主，自己下意识的便以为这女施主也是有修为在身的人，才会带她来吃僧人的饭菜。
僧人的饭菜同施主的饭菜不是一样的，倒不是分什么层次等级。
只是因为，僧人大多持戒多年，皆有修为，饭菜皆是由灵谷灵菜做成。
而寻常来寺里的都是凡人，虽说灵谷灵菜中所含灵气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的。
普通人误食了这些，轻则腹痛一场，重则全身溃烂，更有甚者，暴体而亡。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简而言之，他犯了错了。
他打量了聂双言一眼，再一次询问道：“你会不会不舒服？”
聂双言摸摸肚子，纳罕道：“没有啊，就是有点儿撑。”
通化有些拿不准，还是打算带聂双言去找寂无师父，恰逢此时，黑猫跑过，通化便大声叫道：“莫师姐。”
黑猫又折回来。
聂双言伸着头打量，嘿呀，这黑猫和玄冥真像，都是一水儿的黑，碧绿的瞳孔。
那黑猫化成人形，便是个容貌可爱的姑娘。
姑娘走过来道：“小通化，你又做了什么？”
通化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莫师姐，她误吃了咱们寺里僧人吃的馒头了。”
莫雅墨极其聪慧一人，怎会信他这些妄语，她眨了眨眼道：“小通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没问清楚引她吃的吧。”
通化讪讪道：“的确如此，师姐说的对。”
莫雅墨走到她身边，用灵力为她疏导了一番，才道：“你这身体，这辈子注定了是个凡人，以后你倘若想吃饭，便找后厨的化苦，他自然会给你准备符合胃口的吃食。”
聂双言道：“原来是这样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围着莫雅墨转了几圈。
莫雅墨道：“你在做什么。”
聂双言纳罕道：“我听闻，妖化形后会保持自己原本身体的部分特征。”
她解释道：“比如会有耳朵，尾巴，牙齿，爪子等遗留物。”
莫雅墨闻言道：“哦，那是它们修行不到家，自然会有如此模样，但凡修行到家的，莫说大妖，就算是普通的妖怪除却妖气，同常人也没什么差别。”
聂双言眨了眨眼，奇怪道：“可是如此一来，便不像妖了。”
莫雅墨又道：“虽说《六界通律》后，人族不再仇视抵抗妖族，但是大部分人类依旧对其他种族有所偏见，而其他种族若想要有境界上的突破，多是需要历经情劫。偏偏人族人口众多，又有圣人气运庇护，多的是应劫之人，加之人族只愿意聚族而居，余下各族只能想尽法子混入人族中，又怎么会特意保留妖族象征。余下各族皆是如此——比起种族，还是修行境界更重要，为了实力强大，这点儿小事算什么？除了天、人两界讲礼仪道德廉耻，余下一个个的种族皆是以实力为尊。”
原来如此，这么讲，聂双言不就明白了么，说到底，除了真爱就是为了实力，所以才一个个的往人间跑。
聂双言觉得这个设定非常合理，要知道，她从前看小说的时候，不止一次的疑问是不是写小说的人智力贫乏，为什么不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外星物种，除了丑到爆得连它亲妈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物种外，余下的一个个都是人形态，以人的眼光来看都是美人的那种。
怎么，不同物种之间，有些甚至已经生殖隔离的物种之间的审美都这么像了吗！
最后，聂双言还是要感叹一下，莫雅墨说的这个设定才像话嘛。
她心里感叹了一下，脸上装出惊讶的模样道：“原来如此。”
莫雅墨似乎看出了点儿什么，她意味深长道：“你“年岁还小”，不懂这些太正常了。”
聂双言闻言也只是笑笑，道：“你人真好，我说了蠢话你还这般耐心解答。”
莫雅墨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不舒服，然而这话并没有什么值得人不舒服的，她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胸狭窄，才会对小姑娘的一句话耿耿于怀。
她耿耿于怀。
自从成了猫妖后，她这博大的胸怀是一天比一天狭窄了，她也没有法子，这多少是猫妖的特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