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废话！”
要是别人这样夸她，颜小念绝对会很高兴、很开心的。可是现在，听见聂明宇这么说，她只觉得自己被盯上了，遍体生寒。
咬紧下唇，她几乎是紧蹙的眉毛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看你这一天为了我的事情四处奔走、四处调查，劳心有劳力这么辛苦，特意打电话过来慰问你一下。那个什么……颜小姐，刚才在餐厅用餐的时候，我看你好像忙着听墙角没吃多少，如果饿的话，不如，我这就派人过去给你送点儿东西，让你打包回家？”
那边说着，似乎真的认真翻看起菜单。
纸张翻动的声音，很快隔着电话传进了颜小念的耳朵。
而颜小念的心，现在已经完全惊悚、完全冰冻住了。
她几乎是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人就是跟踪她、监视她了。
一边捏着电话，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街角的监控探头之下，她耐着性子，不动声色的问道：“聂先生，咱们有话直说行么，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呢？”
聂明宇慢慢合上菜单，将东西往桌边一扔，透过窗户看着楼下，小蚂蚁一样站在巷口，苍白着脸打电话的年轻姑娘，慢慢的将手里已经全部燃掉的香烟按进一旁的烟灰缸里，又顺手从烟盒里拿出一支叼在嘴里。
一边用左手握住打火机“噼啪噼啪”的把玩，一边轻笑着说道：“这两天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又是找相关部门，又是找你们报社的领导，不就是为了我的厂子么。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的。你们报社的领导都已经同意站在我这边了，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干嘛非要和你们领导、和我对着干呢？跟我们对着干有什么好处？是能让你留在报社，理所应当的晋升，还是能让你心安理得的走夜路不出事儿？颜小姐，难道前段时间从我们工厂回市区时的教训，还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吗？那天那么多人骑着摩托车追你那么长时间，你真的以为是以为中间有人接你，所以我们就害怕了么？我跟你说，并不是。我那是在给你机会！”
“给我机会？”
“对”，聂明宇“啪”地一声，终于把叼在嘴里的这支香烟点燃，一边眯着眼睛深吸一口，一边缩着声音说道：“只要你肯听话，你肯配合，你们报社孟裕雅能得到的东西，你也能得到。我听说，你一直都很想留在报社。只要你保证你的调查到此为止，再也不报道、不调查我们厂子的事情，我就许诺你，让你也留在报社，怎么样？不光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一定的金钱作为补偿。十万，够多了吧？这笔钱，足够你不吃不喝在报社干上好几年了。”
“十万？还许诺我，让我也留在报社？”他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颜小念反而讽刺至极：“聂先生，你好大的口气、好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认为你提出这些要求，我就能同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用这些东西置换我的正义、我的良心、我的梦想。区区一个职位和十万块钱就想收买我，你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吧？”
“那你打算要多少钱？十万不够，二十万，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
“对，二十五万，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多的钱数了。毕竟，你现在掌握的也只是初步证据而已，就算是公之于众，对我们工厂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杀伤性作用。凭借我们现在对外表现出的良好态度，有关部门充其量也就是让我们停业整顿。这已经在我们的预想之中了，你还要怎么样？小姑娘……”
聂明宇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然带了一丝不加掩饰的威胁和恐吓：“你才刚刚大学毕业，还不知道这社会上的规矩。社会生活和你们在学校里面学到的那些东西不一样，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绝对的。很多时候，你得学会变通、学会得过且过才能配合上周围人的脚步，才能保全自己。我说这些，你明白吗？”
“所以聂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得和你同流合污，得为你的违规排污保驾护航，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了？”
“能不能顺利在社会上生存立足我不知道，也不敢随便断言，但是我敢说，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话、肯乖乖帮我办事的话，你肯定是能在你们报社里立足的。”
“呵”，颜小念对这个说法十分不屑：“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的工厂。说什么可以让我在我们报社里面立足，其实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
“我是为了我自己，但是……”聂明宇还挺坦诚，不等颜小念吊着嗓子冷斥，就极其坦然的说道：“你为了你，我为了我，咱们两个都是为了自己，并不冲突。”
“并不冲突？”颜小念眯眼，对这个说法十分不敢苟同：“我怎么觉得挺冲突的，而且冲突很大？我一个立志要报道事情真相，做一名好记者的大学生，为什么要和你这种害人害己的厂长同流合污？”
“我不是说了么，我可以给你钱。你需要，而我可以给。这难道还不是理由吗？”
“不好意思”，颜小念想都没有多想，就斩钉截铁的拒绝：“别说是区区二十五万了，就是三十万、三百万，我也不会卖掉我的信仰、我的正义、我的梦想，卖掉那些因为你的工厂而受到伤害的老百姓的求生机会！聂副厂长，请你趁早配合有关部门如实调查，趁早悔改，趁早死了这份用钱收买我的心思，不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早晚晚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遭到反噬的！”
“什么报应反噬，我才不相信这个！颜小念，我只问你，二十五万和帮你在你们报社转正的机会，换你放弃这次调查，你到底同不同意？”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吗？”颜小念极其的不耐烦，也极其的不想和他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凝着声音，极为正色、极为严肃认真的说道：“我不同意，你给我趁早死了这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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