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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太安排好了家里,给长安打去了电话,要她和春霖回家里。长安听说了这个消息,放下电话,对春霖笑道:“春霖,我妈刚打来电话,说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下午,我们就过去吧!”

春霖道:“我竟然有点儿紧张了。我们去之前,先去买一些水果点心之类的东西吧。”

长安笑道:“你不要紧张。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春霖跟着笑道:“那我这个丑媳妇就去见公婆吧!到时候,你可要帮着我,千万不要让我怯场!”

俩人商量着,先去买了一些糕点水果之类的礼物,随后便坐着洋车去了姚家。春霖跟在长安的身后,走进了姚家的大门。姚太太,长白,淑娴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站在大门口,迎接着俩人。三个人看到春霖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清瘦了一些而已,都放下心。三人热情的把春霖迎进了家门。

春霖走进了那间小会客室里,打量着姚家的情形。他觉得,姚家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家。比起曹公馆的大气,这里显得精致。

姚太太急忙笑道:“曹先生真是一表人才,长相好,身材好,又是这么个儒雅的气质!我们家长安真的很有福气!”

春霖笑道:“伯母,谢谢您的夸奖。我能遇到长安,才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气呢!长安当年可是大学里有名的笑话,才貌双全,是很多男孩子崇拜的对象!我能和长安走的这么近,实在是我的福气!”

姚太太捂着嘴笑了起来。长白和淑娴也在旁边笑了起来。姚家的人压根就不知道春霖的失忆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会儿,他们眼瞅着春霖的情况,不觉得伤心,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长白道:“春霖哥,你和我姐姐是郎才女貌,将来举案齐眉,肯定会成为上海滩的一段佳话的!”

淑娴也跟着笑道:“可不是!我们夫妻俩人在你们面前相比,真的是相形见绌了!”说完,便端来了咖啡,糕点和水果,热情的招待着春霖。

姚太太故意问道:“春霖,你家里是做古董珠宝首饰生意的?我们都听说过曹家商行,这可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商贾大拿!以前,我们要是买珠宝首饰,都去曹氏商行物色好东西。我们和曹家是远房亲戚,这几年的生活也都仰仗着你们曹家!长安从学堂里毕业以后,就一直帮衬着你们家做生意。多亏了你母亲的器重,才让长安在商海里锻炼了一番。”

春霖已经熟悉了家族的经商历史,道:“伯母,哪里!您过奖了!我们不过是做生意的罢了!长安天资聪慧,帮着我们曹家做了很多事情。我母亲一直说,她要比男孩子还强呢!”

姚太太道:“曹先生可真谦虚!毕竟是大家子出身的少爷,知书达理,为人谦虚!真不错!长安自小就是个要强的性格。她能闯出一番天地,我这个当妈的也觉得脸上有光。以前,我还操心她的婚姻大事,盼着她能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男孩子,俩人一心一计的过日子,生儿育女。如今,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长安故意笑着抱怨道:“妈就不要唠叨了!以前,你可没少在我的耳朵跟前唠叨,要我赶快找男朋友结婚!”

长白也故意笑道:“结果呢?我还是在你之前结婚了!本来,按照我们姚家的老规矩,女儿先出嫁,儿子后娶亲,先出后进!可你整天就知道干事业,压根就没找男朋友!所以,我和淑娴只好先喜结良缘了!我们现在正是花好圆月呢!”

淑娴跟着笑道:“所以,我们还要感谢姐姐呢!让我们早点儿享受花好月圆!”

长安和春霖都笑了起来。姚太太也跟着笑道:“长白这张嘴就喜欢说笑。当时,你整天在我的耳朵跟前唠叨,说要尽快结婚!不管你姐姐出没出嫁,你都要抢在前面结婚!”

长安用手指在空气里点了一下,对长白笑道:“妈记得很清楚!我也记得很清楚!”

长白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的心里都高兴。”说到这里,看着春霖。

春霖的心里觉得很舒服。姚家的人相处的如此的和睦,春霖心里的紧张和担心荡然无存了。他非常愿意尽快的融入到这个大家庭里面。长安笑道:“我们不要光说话了。我带着春霖参观家里!你们快去准备晚饭吧!”

春霖急忙笑道:“没事的!让我们多说一会儿话吧!我第一次登门拜访,肯定有很多话要和伯母说呢!”

姚太太笑道:“你和长安上去转一转吧。我们家里虽然局促,比不得你们曹公馆的恢弘大气,可我们小家子也有小家子的好处。”

长安站起身,把春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引着他上楼了。俩人刚上楼,姚太太,长白和淑娴就捂着嘴笑了起来。三个人心照不宣,分享着心里的快乐。春霖和长安来到了书房里。春霖看到,书房的案桌上放着一只木头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那张照片是黑白的。

春霖拿起了相框,仔细的看着那张全家福照片。他笑问道:“这就是伯父了!他长得很精神,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长安道:“爸爸以前在报馆里做事,一直退休。他其实是个很不得志的人。我爷爷当年想让爸爸出国留学,可当时家里的条件实在不行,只好让爸爸进了上海的学堂。可他刚上了一年,就得了慢性病,不得不休学在家。等他的病完全好了,已经是五年以后的事情了。所以,他也没有继续念书,走上社会做事了。后来,他娶了我妈,生养了我和长白。他在报馆里做事,真的得罪了不少人!本来,他只是下面一个干活的。可外人不分青红皂白,把矛头都对准爸爸!爸爸没少受气!可爸爸毕竟是个老实人,默默无闻的。后来,报馆提拔他当了副主编,他一直在那个位子上干到退休。”

春霖听完了已故岳父的历史,心里感慨万千,道:“所以,你当初念了大学,算是完成了你爸爸当年未能实现的愿望吧!”

长安点了点头,道:“可不是!长白很淘气,不喜欢念书。爸爸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也算是争气的,虽然没有留过洋,可毕竟念了上海的大学!算是完成了爸爸的心愿了!可我妈总觉得,我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呢?将来迟早都要嫁人的!所以,当年我念书的时候,她很不在意。”

春霖道:“刚才,我也看出来了,你母亲对你弟弟真的很偏爱。可你弟弟真的很讨人喜欢。我很喜欢他的说笑。”

长安笑道:“他不过是贫嘴贱舌而已!他是个很热爱运动的人。你们以后可以经常打网球!他最近新学会了打网球!你要是有兴趣,他肯定会非常乐意教你的!”

春霖笑道:“我也喜欢运动。只不过,我现在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以前的自己都喜欢什么运动呢!也许,我以前就是个网球高手!”

长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当然清楚以前的春霖喜欢什么运动。他唯一喜欢的运动就是跳舞。他和长安经常去大上海夜总会里跳舞。当然,长安不能道破,免得让春霖觉得难堪。

春霖把相框放回了书桌上,走到了书柜跟前,看着里面陈列着的书本。长安道:“里面的书都是爸爸和我买的!在我们姚家,只有我们两个喜欢读书的人!妈只认识字而已。长白念完中学。淑娴也只念过中学。”

春霖走到了书桌前,倚靠在桌沿上,双手插在了西裤口袋里,笑道:“其实,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实在是不重视读书识字的!尤其是女孩子,自小都被灌输了一种很落后的思想,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想,将来,这种状况肯定会改善的!上海滩引导着国内的时尚潮流。自从洋人们在这里经商以后,带来了很多西方的东西。我想,我们民众的思想观念肯定正在变化,将来肯定会接受女人受教育、干大事业的现象的!”顿了顿,深深的看了专心聆听的长安一眼,笑道:“你就是典范!你不光念过大学学堂,并且还成就了一番事业!我想,你肯定早已成为上海滩家喻户晓的女楷模了!”

长安的心里像是涌出了咕咕的温泉,她微微的一低头,愈发显出了温存阡陌的模样,道:“我哪里是什么楷模呢?不过是个争强好胜的女俗人罢了!”

春霖笑道:“你总是这么的谦虚。其实,过分的谦虚就是一种骄傲了。”

长安跟着笑道:“你就喜欢欺负我!好端端的,你非要说起我,故意用好话欺负我!”

春霖道:“我哪里敢呢!”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我们都已经熟悉到这个地步了!我想,我们以后会经常开玩笑的。不过说真的,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我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我观察到,你能让我妈佩服的五体投地,肯定是有故事的!我观察着这些时日,发现妈是个很了不得的女人!你能让她那种了不得的女人竖起大拇指,可见你的过人之处!”

长安听到这些话,心里愈发的觉得舒服了。她再次温存的低下头,笑道:“哪里呢!你妈不过是看在亲戚的情面上,再加上我给你们曹家出过力,所以才那么客气的说而已!你竟然当真了!反正……我是不当真的!”

春霖问道:“你的卧房在哪里?我想看一看。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会把自己的卧房布置的很文艺!”

长安叹息道:“自从我搬到你们公馆以后,妈就把我住的屋子收拾了出来,竟然让给了一个老妈子!这几天,那个老妈子回乡下探亲了!以前,长白没结婚的时候,也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局促,索性搬到你们公馆了!现在,他结婚了,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住在这里了!他还时常跟我商量呢,想着能和淑娴去你们公馆里住呢!我哪里敢做主呀!”

春霖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我们既然是远方亲戚,你又给我们曹家出过力,况且公馆里空着,索性就让长白夫妇搬过去吧!我们正好也有说话的人!”

长安摇了摇头,道:“你可千万不要把这话在长白两口子跟前说起!长白要是听见了,真的搬了过去,我们的二人小世界岂不是要被破坏了?”

春霖笑道:“好吧!为了我们的二人小世界,我们只能狠心了!”

长安道:“这还差不多!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当众宣布。我们就按照自己的主意行事,举办一场小型但别致的婚礼!”

春霖走到了长安的身前,搂住了她的纤腰,温存脉脉的说道:“你对我真的太好了,这么的惯着我!”

长安笑道:“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疼爱弟弟的!你就不要难为情了,尽管领情吧!”

春霖道:“我看见楼上好像有个小天台,我们上去看一看吧。”

长安引着春霖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小天台上。天台上放着很多的竹篮子,里面乘着豆腐干,s素鸡和扁豆。长安笑道:“家里人喜欢吃硬豆腐干,妈经常让老妈子晒豆腐干之类的东西呢!你尝尝!”说完,便捏起了一片麻椒素鸡,送到了春霖的嘴里。

春霖嚼了嚼,说道:“真好吃!比外面买的要好吃!”

长安想起了儿时的往事,嘿嘿的笑道:“我告诉你,以前我小的时候,经常和弟弟在这里偷吃豆腐干呢!妈发现了,不骂弟弟,偏偏骂我!”

春霖捏起了一片麻椒素鸡送到了长安的嘴里,笑道:“现在,你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偷吃了!”

俩人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邻居家的小孩子正在旁边的小天台上玩彩色小皮球。他听到了笑声,好奇的看了看。他发现长安和春霖正在偷吃麻椒豆皮,忍不住朝着俩人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