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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妈道:“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人生在世,还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哼!赵灵芝的大老婆要是知道了,岂能让翠喜过的自在。”

张妈道:“我一直觉得奇怪。赵灵芝的老婆竟然一直没露面。她难道不知道她男人娶了翠喜?”

祝妈道:“我猜可能还不知道吧。要不然,翠喜还能过安稳日子。”顿了顿,道:“这话千万不敢让晓儿知道了!她要是晓得了,肯定会想办法找到赵灵芝的老婆的。到了那时候,翠喜肯定要受气了!”

张妈叹息道:“我们和翠喜又没怨没仇的,何苦操这些闲心呢。”说着,便把洗好的碗碟放在了橱柜里。

曹太太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回想着二房三房说过的话,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服。可她毕竟是个有谋略的女人。她决定,把家里的事情登在报纸上,以此来扼杀二房三房的阴谋。

春霖和长安在房里安静的坐了一会儿。长安道:“想不到,曹家二房三房的人都如此的凶蛮!我想,你和春曦小时候,和他们住在一起,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春霖叹息道:“可不是!当时,我们还没分家,都住在一座大公馆里。每天,我和春曦都得看二房三房人的脸色。爸妈都在外面忙生意,家里只剩下我们。所以,我和弟弟都不愿意跟二房三房的兄弟姐妹们一起玩。后来,我们分家了,日子总算好过了!”

长安道:“这就是大家庭的悲哀。以前,我看《红楼梦》,对贾府里的生活还很向往。那时候毕竟还是个少女,总喜欢做梦。”

春霖不由得笑问道:“那时候,你心里的贾宝玉是谁呢?”

长安道:“就是贾宝玉呀!书里的那个虚构的角色罢了!”

春霖故意凑到了长安的身前,弯腰笑问道:“后来呢?你念了大学学堂以后,心里难道没有现实生活里的贾宝玉吗!”

长安笑了笑,温存的低下头。她把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白色的珍珠项链拿了下来,缓缓的在手里揉搓着。春霖很认真的看着长安,仔细的打量着她手里的活计。长安没有抬头,嘴角显出一丝微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呢?”

春霖道:“当然是想听真话了!我的心里一直很好奇。”

长安笑道:“其实,我念大学学堂的时候,照旧迷《红楼梦》。只不过,我已经不再迷恋书里的那个虚构的贾宝玉了,而是在心里勾画了另一个贾宝玉。”

春霖问道:“哦?那你心里勾画的那个贾宝玉肯定是风情万种了!”

长安抬起头,看了一眼春霖,把手里的那条珍珠项链放在了旁边的小圆凳上,道:“他就站在我的跟前。”

春霖猜到长安肯定会这么说,心里涌出了很大的欢喜,拿起圆凳上的那串珍珠项链,道:“那你像红楼里的谁呢?”

长安道:“你猜呢?”

春霖把那串光泽耀人的珍珠项链温存的戴在了长安的脖子上,笑道:“我猜,肯定是探春了!”

长安笑道:“你说对了。我很喜欢探春。她和王熙凤一样有才干,可她又诗书满腹。”

春霖道:“她和你很像。”说着,已经把那串项链给长安戴好了。

长安道:“另外,我和探春一样,虽有亲母,却很少能得到亲母的关爱。妈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弟弟身上。长白虽然不像贾环那么的顽劣,可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我觉得和探春很像。只不过,探春只是书里的虚构人物。可我确是现实里的人!”说完,便抬头看了春霖一眼,眸光里涌出了悲凉。

春霖凝眸望着长安眸光里的悲凉,没有说一句安抚的话。可是,他的眸光里却涌出了极大的悲悯。那双饱含着悲悯的眸光和长安悲凉的眸光对接。那份悲悯流进了长安的眸光里。她的嘴角显出了一丝温存的笑,笑靥如花,清纯如莲。

翌日清晨,曹太太没有跟春霖和长安打招呼,独自去了报馆。她亲自撰笔拟定了一份新闻稿,交给了记者的手里。那记者正是前天去街上喊口号的那人。他得知了曹家二房三房的事情,觉得这实在是很好的新闻,便拿着文稿去了主编的办公室里。那主编按照法国总领事的嘱咐,自然支持曹家。他当即决定把文稿刊发了出去。曹太太答谢过主编和记者以后,便让小厮开车送自己回到了家里。

春霖和长安听说以后,也都觉得曹太太的做法很对。春霖道:“妈,这种事情,您何必亲自去呢!我和长安完全可以代劳的!”

长安道:春霖,妈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叔伯婶子们实在伤透了妈的心。所以,妈才决定亲自去报馆拟定新闻稿的!妈这么做,是在用实际行动向大家表明,我们大房已经和二房三房彻底的决裂了!”

春霖道:“也是。”

曹太太道:“还是长安懂我的心。报纸已经发出去了。我相信,整个上海滩的人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曹家的事情了。到时候,二房三房的人肯定会躲起来不见人的!”

春霖道:“妈。我和长安先去商号里吧。按照妈说的意思,把那几件剩下的古董都找出来,我们带到香港卖掉。另外,我们顺路去码头,看能不能买到最近两天的船票。”

曹太太道:“你们现在就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春霖答应着,领着长安出门了。曹太太目送俩人出了公馆,她对张妈说道:“二房三房的人要是来了,你们就立即打电话给巡捕房!”

张妈得到了嘱咐,满口答应着。曹太太叫祝妈上街买来了报纸,果然看到头版头条印着曹家二房三房争夺家产的新闻。曹太太满意的笑了笑,随手把报纸交给了祝妈,吩咐道:“报纸留着,放到书房里,好好的收起来。”

祝妈问道:“是不是等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看一看呢!”

曹太太道:“不用了!春霖和长安肯定在街上买了!”

张妈带着报纸上楼了。过了一个时辰,月华来了。曹太太急忙起身迎着她进了屋。

月华道:“我看见刚才的报纸了。姐姐做的很对,应该给二房三房的人点儿颜色看看!”

曹太太道:“我只能这么做了!这样一来,我等于明打明的宣布,我们大房和二房三房的人彻底的决裂了!”

月华道:“姐姐可要小心。我看,二房三房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曹太太冷笑道:“我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反正春霖和长安马上就要去香港了。俩人离开了上海滩,也就不会被这些烦心事搅扰了!”

月华担忧的道:“我担心那些人会拿春曦和细烟出气!”

曹太太看了一眼妹妹,随即便把眸光转向了明晃晃的玻璃窗户上,幽幽的道:“你放心!春曦和苏细烟肯定也准备动身去香港了。春曦毕竟在那里留学三年。他和苏细烟巴不得能离开上海滩,去香港过安逸的日子。反正春曦的手里有钱!他怎么折腾、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他要是有出息,就学着做生意,干出一番事业!”

月华的心里实在有些嫉妒,道:“春霖和春曦都走了,剩下姐姐一个人在上海,姐姐的心里岂不冷清。我想,等春霖和春曦走了以后,我时常来姐姐这里,陪姐姐说说闲话,让姐姐散散心。”

曹太太听出了妹妹话里的嘲讽,道:“妹妹何必操劳呢!你家里的事情也不少!宝眷和萧晨的年纪都不小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会儿,我的心里实在不得闲,要不然,我就亲自替宝眷和萧晨张罗婚事。我认识不少商贾人家的子弟们,肯定会给两个孩子物色到好姻缘的!”

月华道:“今儿,我正想告诉姐姐呢。我们家宝眷和萧晨都已经相亲过了。”说完,嘴角便涌出了得意的微笑。

曹太太好奇的问道:“妹妹不妨说说看。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能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和宝眷和萧晨相亲!”

月华道:“说起来,这两家子都是书香门第。”说完,便在曹太太的耳边喃喃自语了起来。

曹太太愈发的觉得好奇了,好妹妹仔细的说笑了起来。春霖和长安已经来到了商号里。刚才,在来的路上,春霖买了一份报纸,看到了曹太太登载的那条新闻。这会儿,俩人赶到了商号里。春霖道:“我们先不要在这里讨论叔伯们的事情,免得让伙计们笑话。”

长安点了点头,随着春霖走进了商号里。商号里照旧收拾的井井有条。春霖问了问那几个伙计们。那几个伙计们都说没有什么事情。春霖和长安叫伙计们找出了木箱子。俩人去了地下室里,把剩下的几件古董都取出来了。伙计们小心翼翼的把那几件古董装进了皮箱里,搬到了外面的汽车里。

春霖和长安交代了几句,便上了汽车。春霖叫小厮把汽车开到码头。等汽车到了码头,春霖和长安下车去了卖票的地方。俩人打听了一番,得知三天后有去香港的船票。春霖当即付了定金。长安的心里总算觉得踏实了,笑道:“我还一直担心呢。”

春霖道:“我也担心没有票呢。”说着,便和长安回到了汽车里。

长安道:“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说完,便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偏偏,她正好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春曦和细烟刚下汽车,准备朝着卖票的地方走。

长安朝着窗户玻璃怒了努嘴,道:“你瞧!那不是春曦和细烟吗!俩人肯定也是来打听去香港的船票的!”

春霖朝着车窗外面看了看,道:“可不是!我早就猜到了,春曦和苏细烟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上海滩的。俩人肯定会想办法去香港买房产的!”

长安道:“真是冤家路窄,等到了香港,我们千万不要和这俩人住的近!”

春霖道:“真讨厌!香港的地方不大,有钱人住的地方就那么大!”

长安道:“既然都已经分家了,我们肯定是各过各的日子。我们不去招惹俩人。”

春霖道:“管他呢。反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长安又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便催着小厮开车。路上,长安道:“我们做生意的事情千万要准备妥当,不能让春曦钻了空子。他要是知道我们做什么,肯定会插一杠子的!”说完,便对春霖眨了眨眼。

春霖点了点头。当着小厮的面,他什么都没说。汽车正好路过大帅府。长安叫小厮放慢了车速。春霖和长安看到,大帅府门口冷清。那座楼宇靡满着狰狞和肃杀。镂空大铁门紧锁,旁边的兵卒们紧密把手着。

长安道:“这几天,陆懋琦肯定躲起来了。”

春霖道:“一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此时,开车的小厮插嘴道:“我听人说,陆懋琦带着家眷去杭州了。他好像昨天清早走的!有人说,杭州那头知道了他干的事情,把他叫去训话了!”

春霖和长安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春霖道:“有他好受的!看他怎么煎熬吧!”

长安道:“他刚当上大帅不久,竟然干了这么多的缺德事儿!现在,他必须自食其果!”

汽车回到了公馆。春霖和长安下了汽车。小厮拎着那只大皮箱走到了公馆里。

月华看到了那只大皮箱,猜到里面肯定装的是劫余的古董。春霖和长安看到姨娘在家里,上前问候。月华道:“你们马上就要去香港了。我想,我请你们吃一顿饭。你们都去我家里,让宝眷和萧晨给你们送行。”

曹太太微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宝眷和萧晨最近都相亲了!”

春霖跟着笑道:“那太好了。表弟和表妹都有了喜欢的人了,姨娘和姨夫就等着双喜临门吧!”

长安笑道:“恭喜姨娘。我们一定要去看一看。”

月华道:“明儿就是个好日子,你们肯定还不着急走。”

曹太太道:“那就明天吧。我们一起去你们姨娘家里。等晚上的时候,我给春曦打个电话。宝眷和萧晨的好事也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