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不行。只是……”
燕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只是觉得得理不饶人了？”
燕泽刚要点头，又觉得这样说自己妹妹不好。
“做一个良善之人固然很好，但是对那些欲要伤害和已经伤害我们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仁爱，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是燕泽第一次从妹妹的眼睛里看到果决，和祖母很相似，又很不相似。
祖母的杀伐果断不止步于后宅，就是朝堂之上，男人们的战场她依旧搅动的起风云。
燕然的杀伐果断带着苍茫大地的浑厚，眼眸的里迸出的是天地间一人的霸气。
“李明远态度是不错，处理事情的方法也可取，明显是动过心思的。但是这丝毫也改变不了他们家犯下的过错，如果过错都可以因为一句事后的弥补而原谅，那么牢里救不会关着那么多人。”
燕然本不想将话说的那般黑暗，但是身为长兄的大哥，她希望他可以少一点宽厚，多一点私心。
人生而不易，很少人能像大哥这般，有着极好的出身，偌大的家世生而肩负着光荣的使命。二十多年里，他所见的不过是战场的残酷，人们内心的丑恶他接触甚少。
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往往边疆的战士心思更加的单纯。那样的环境造就了顶天立地的胸怀，豪放不羁的性情。
可是这些都不能保护燕家在这风雨飘摇的时期走得更远。
看着大哥蹙眉却有遏制自己的小动作，燕然便知道，也下定决心。
既然哥哥心中秉持着自己的信念，为何自己要将他打碎重塑注入黑暗？那些个腌臜、算计人心的事情自己来就好，没有必要多让一个人去承受那本不属于他的痛苦。
“我以后会注意的。”
燕泽想说“妹妹，你说得对。”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只剩下燕然的背影，连太子陈梓也走了。
燕泽瞧着自己脑袋，懊恼到：“为什么不顺着妹妹心意，真的是！”
院子里有个不小的金鱼缸，里面养着两只不小花色金鱼，肥得都懒得游动。
燕然走出来便不知不觉到了这里，拿着旁边的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投喂着。
那两只鱼显然没有饿，丝毫不理睬她，怡然自得地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打着盹。
“心情不好？”
背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声，心绪乱飞的燕然着实吓了一跳。
“太子表哥，你倒是神出鬼没。”又觉得自己这般没大没小，毫无尊卑的实在不好，赶紧又补了句，“今日之事有劳太子表哥，来日定是要登门致谢。”
说道“登门”太子陈梓顿时眸子闪过亮光，“那本宫定当洒扫以待，恭候郡主大驾。”
“噗嗤。”
忍不住的燕然笑了出声。
“太子表哥这般风趣，想必我李家表姐就算久居深宫定然也不会无聊。”
陈梓眼眸的光暗了暗，燕然也发现了这点。
想起之前几次提起表姐，太子神色、目光都是如此。燕然不禁心中咯噔一下，“太子莫不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这般想，燕然又不禁摇摇头，“皇家的婚事哪有什么自己满意不满意，太子如此聪慧的人想必也是看得几位透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不约而同地盯着缸子里的金鱼。
“好生羡慕这鱼儿，虽然只有这巴掌大的地方，却生的悠悠闲闲，丝毫没有烦恼。”
陈梓侧眸，看着身旁女子倦怠的神色，忽然他内心涌出一股冲动。
他想抱住她，哪怕是一会儿。
可是他不行。
因着刚才心中涌现的冲动、四溢的情感，深感惧怕的陈梓不禁后退半步，因为上前便注定万劫不复。
他深知，这女子他要不起。
得到了她，便意味着父皇的猜忌，母后的不悦……他输不起。
不过他不介意尽其所能地去帮助她，哪怕最终的接过是送她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然儿表妹可是恼了你家大哥？”
燕然摇头，转头看向陈梓，“我只是心疼。”
陈梓微微有些诧异，看着女孩转过身别过脸。
“心疼我大哥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明明那么正直，活得像个炙热的太阳，而我刚才却执意要将他拉入地狱。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不对的明明是我。”
陈梓心头一颤，多么沉重的想法呀，这女子终日里在想些什么？
“为何会这般想，你明明做得很好。”
背着身的燕然摇头，“如果够好这件事就不会发生。”想着有人觊觎她哥哥，想透过哥哥上位燕家，燕然的心底就怒火中烧，烧得心底很疼很疼。
“不会发生？”陈梓在心底嘀咕，果然她有这样的手段。在想想她任职大理寺时的表现，每每一个答案都是很快刨到了时间最核心最不能见光的部分，可能即使父皇也没有想到吧。
那些人的反扑何尝不是狗急跳墙呢？
“人无完人，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未卜先知、预防即时。”
陈梓尽可能的去暗卫面前心情低落的女子，希望她不要再埋怨自己。
“不，有人做得到。”
燕然转动着手上的一个不起眼的红绳说道。
陈梓看着那串红绳突然觉得有些刺眼，这不过是个不起眼或者可以说是廉价的玩物，他为何觉得她将这个视若珍宝、生命不换？
“太子表哥，燕然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看着裙摆在微风下卷起涟漪，陈梓的心也如那裙摆一般停不下来。
触摸这胸膛心所在的位置，感受着他不寻常的跳动，陈梓安慰自己，大婚以后便可以放下吧。
翌日，东宫狩猎宴的第一天。
燕然穿着素色的骑马装，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精神抖擞。而站在她身旁的燕凌、张沛燕恂等人亦是满脸兴奋，穿着绸面的短打，看样子是等下也想下场。
“姐姐姐，今个有什么活动？”
燕凌扯着燕然的衣袖问道，旁边的燕恂和张沛两人也同样投过来期翼的眼神。
“第一天都是些比拼，像是弓马骑射……”看着他们突然暗淡的笑脸，燕然不禁心中暗笑，“好啦，自然也有投壶、马球、蹴鞠……”
“哇，居然有投壶？”燕凌白白的牙齿晃人双眼。
张沛、燕恂两人也很开心，这弓马骑射他们三没的比了，这投壶、马球却是极有信心。
“姐这投壶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