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陆一鸣的笑容，逐渐在脸上消失，笑声戛然而止，他尴尬着撇了下嘴角。
宋澄转身朝向窗户，她把手搁在窗栏上：“我现在不会下山。”
她当然知道陆一鸣想找她说什么，先前醒来时，他没有提，忍到现在才说，也是沉得住气。
关于去留的问题，她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待在山上，把宋新芳三人送上山，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今后，她基本上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交集。天色已经十分昏暗，夜晚，对于人类来说是危险的，尤其是在山上，道路不好走，谁都不知道哪里会冒出一只丧尸来，如果陆一鸣坚持要现在下山，宋澄不会管他。
“你准备什么时候下去？”
“明天一早。”
“前面你们把我带回来，还没向你道谢。”
“比起在这里，你会更想在那间诊所。”宋澄揉了揉耳朵，她的意思是不用他假意多谢。
“我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现在这个时候，你没把我扔在诊所门口就不错了，我得感谢你，真心感谢，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说！”
他说话的语气倒是蛮真挚，宋澄趴在窗台上，闭上眼：“继续。”
“我……我还是想请你送我去人民医院，车停在医院附近就好了，我自己想办法过去，当然啊，如果不方便，你把我丢在哪个地方都可以，只要不是在山上，我要是靠双腿走，一晚上都下不了山，拜托你了！”
他的要求并不过分，他确实是有自知之明的人，陆一鸣要是趁他们睡了，去偷外面的车，可能真的会被宋新芳打断腿。
“为什么去医院？”
“我老婆在医院。”
“你结婚了？”她回头去看他。
陆一鸣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大，刚大学毕业的样子。
“我们是大学同学，江川医大，她是澄江人，毕了业，我跟她来了这里。”
“听口音，你是沿海一带的？”
“我家在明珠市。”
“家里就你一个孩子？”
“对，就我一个。”说到这里，陆一鸣长叹一声，闷声闷气续道：“为了来这里，跟家里闹翻了，我爸半年都没跟我说话。”
陆一鸣不说话了，宋澄转过头去没说话。
明珠市是Z国的经济中心，在这个什么都得靠金钱衡量的物质时代，他愿放弃寸土寸金的明珠市，选择一个江川市下面的小县城。
而他留在澄江县人民医院，得跟医院签20年的劳动合同，违约，会面临巨额的赔偿。
他这样做，为了什么？
回过神来，她说道：“明天进了城区，我再看把你送到哪里。”
“多谢多谢！”
“嘘，有人！”话一出口，院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砰砰砰——”
有人在使劲儿砸门。
“有人吗？”一个女声。
“楼上亮着灯，里面肯定有人！”一个粗嗓子男声，他大吼道：“快开门，再不来，我可就开砸了！”
“周武，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跟人家说……”
“还特么说什么？小玉都快病死了！”
宋澄觉得外面不止三个人，她把匕首插在后腰，一手拿着撬棍，一边往外走，陆一鸣跟着出去，郑义咚咚咚下了楼。
老房子外有一圈两米高的砖墙，为了防小偷，墙顶端涂了层掺了玻璃渣的水泥，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除非把墙推了，不然还真只有把大门拆了。
可这大门，看起来就不怎么牢靠。
宋澄拉开大门上巴掌大一个小窗，门外的男人，恰巧挥起斧头要砸下！
“周武，你快住手！”
女人开口的同时，男人就改了斧头劈落的方向。
宋澄的目光在斧刃上停留一瞬，透过小窗，她一一扫过门外几个人。
门外三男两女，最为惹眼的人是手持农家砍柴斧头的壮汉，高大，结实，他正横眉竖眼的怒瞪宋澄，阻止他砸门的卷发女人站在他旁边，在他身后是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其中的瘦子背着一个女人。
女人也是长头发，她的长发散落在瘦子肩头，正好遮住她的整个脸。
可宋澄还是注意到女人露在外面的手。
门口是感应灯，灯光很暗，再加上天早黑透，门外几人的面貌都不太容易看清，但女人手背上泛着的一层青紫色，异常刺眼！
“小妹妹，你不要害怕。”卷发女人挡在名叫周武的男人面前，她继续说道：“我们几个自驾游，车抛锚了，电话打不通，路上没有人，我们徒步走了五个钟头，一直没有碰到有人的住家户。”
她指向瘦子背上的女人：“她生病了，我们想借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我要问一下大人。”宋澄关上小窗。
她转过身发现几人都在，郑义穿着白天那一身衣服，握着工兵铲，宋新芳和郑雯雯也是全副武装，她们把冬天的羽绒服翻出来套上，一人手里抓了把菜刀，还按照她的说法，在刀柄的位置缠上了绷带，陆一鸣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长棍。
外面女人的话，他们也听见了。
郑义把工兵铲一端搁在地上，他拉了拉衣领：“明儿一早就让他们走，我们的食物也养不了多的人。”
“叔叔，我明天早上就走。”陆一鸣插一句。
宋新芳拉住陆一鸣的胳膊：“小陆，你是我的恩人，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不能让他们进来。”宋澄看着郑义说道。
“为什么？”
“还要商量多久？人特么的都快给你们拖死了！开门！老子数到三，再不开门，把门给你们砸烂！”
光听男人的声音，就能感受到他的暴躁，院子里几人跟着都烦躁不安起来。
“催什么催？”宋澄一把拉开小窗。
卷发女人还在刚才的位置：“小妹妹，她实在是病得不轻，我朋友太着急了，所以……”
“这里又不是医院。”
“跟她废话个屁，让开，老子进去弄死她！”
宋澄看都不看那个男人，直接把小窗关上。
“有那么求人的吗？不准让他们进来！”宋新芳扯开嗓子大喊，郑雯雯在一旁劝她小声点。
“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郑义低声问。
“外面五个人，至少有一个人感染了病毒。”
宋新芳倒是耳尖，她立马静下来，凑到郑义旁边，盯着宋澄：“哎哟，你说会传染的，那，那，那怎么办？”
“砰——”
连着几声，斧头在门上砸出一个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