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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爱子道,“小王爷,你是否哪里不适?我是你的大夫,我有照顾好你的义务!”

“滚开!不要你管!啊――”话说着,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极尽压抑。

“小王爷!”潘爱子眉头越蹙越深。

这机关,定然有进去的方式!

于是四下搜寻入口的机关,倏地看到那个书架上那个依然完好的花瓶,心念一动,走到那处,伸手欲要抱起花瓶,却是徒劳,那花瓶好似有千斤重,根本无法提起。

心中疑虑更深,于是改手轻轻一旋,一声闷闷的轰声,旁侧雪白的墙壁往右侧移去,一个密室赫然尽显在眼前。

果然!只是这密室一片漆黑,未有一丝烛火,潘爱子又唤道,“小王爷……”脚步迈进,却看不清室内的一丝一毫。

她抚着胸口,心中微微紧张,“啊――”突然有个温热的东西撞上了她的身体,脖子随即被对方掐住,惊吓之后,潘爱子对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小王爷,我只是想帮你!”他的眸中闪烁着无限的痛苦,因为压抑而更显得煎熬。

“该死的!小王不是吩咐过今晚不要来这里吗?”龙昊日收紧了双手,“不怕我就这么掐死你吗?”

“我现在是小王爷的大夫,自然要对小王爷的病情负责!咳咳――”潘爱子脸上一片酱红,有些喘不过气来,“小王爷既然有痛疾在身,就不该隐瞒我……”

龙昊日眉目深沉,一声冷笑含着无限的嘲讽,“你以为你是谁?本王还要受制与你不成?”掌心传来的温腻让他心跳快了一拍,隐约中,他还可以感受到她跳动的脉搏!

“咳咳……我是个大夫,不能分明知道我的病人正在饱受煎熬而无动于衷!”潘爱子炯炯地回视着他!

“哼――”龙昊日微微侧目,避开她坚决无惧的眼神,蓦地一把推开她,“滚!你给我滚出王府!滚得远远地,本王的事不用你管!也轮不到你来管!就算本王今晚就这么死了,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潘爱子稳住踉跄的身形,回首看他,他的眸中尽是一片深沉的痛楚和自弃,绵绵不断地,好似深藏多久,无关此刻身体所承受的煎熬!心中一片坚定,“你既是我的病人,我就不会半途而废!请小王爷让小民诊脉下药,以减轻小王爷的痛苦!”不知为何,有股力量拉着她,她还是决定留下!

龙昊日眯眼看她,“你真的不走?你可知道小王的病循环往复,将近二十年的沉疴,你是治愈不了的!倒时就算小王不杀你,你留在这王府中始终只有死路一条!”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潘爱子心中倔强一起,不肯放弃。只是,以往的诊脉并无大碍!可是为何此刻他又会如此痛苦?

“不死心?”龙昊日低嘲道,“就算你能治愈小王我,那又如何?或许那般,你会死的更快……”

潘爱子微微一愣,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她能感受到他眼底的那一份决绝,充满了怨恨,却又放任自流,好似对未来一片绝望,一点都不愿关心自己的死活!痛苦深渊,苦苦挣扎,尽化成双眸里的那一片冰寒。这一切,都是为何?她不懂他!

此刻心中不再做他猜测,潘爱子对他道,“不管以后如何,请小王爷让我先帮您止痛吧!”说着,走上几步,伸手扶着他的手臂,欲要将他带出漆黑的密室。

龙昊日身形一僵,本想要抗拒,当他触及那一抹清幽空灵的目光之时,稍稍一怔,随她拉着他走出了密室。

柔和的烛光明亮了彼此的双眼,潘爱子让他躺上床榻,帮他盖上锦被,再拉出他的一只手诊脉。

龙昊日随着她的动作,并未再反抗,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深邃的眸子蒙上一层迷茫。

潘爱子仔细地帮他诊脉,此刻,他的脉象混乱,体内好似有千万道乱流肆意游走冲突,丝毫不复今晨的平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之前她疏忽了什么?

龙昊日看着她迷茫的神情,于是取笑道,“怎么?查不出来吗?”

不去看他戏谑的眸子,也不理会他置身事外的态度,潘爱子蓦地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于是询问道,“你刚才你的病情一向反复?反复了将近二十年?”

龙昊日轻嗤一声,“是又如何?”

潘爱子心中有了猜疑,“可是三月一次?可是每次病发皆是四肢百骸疼痛不已,病发时间为三个时辰?且第二天身体虚弱,好似久病之状,脉象却无其他不妥?”如果是这样,那么就难怪他的身体好得快,病的也快了!

龙昊日眸子一深,“那就要看大夫的本事了!”淡淡的语气好似于己无关,只是额头上的冒出的密密细汗昭示着他此刻还在隐忍着痛楚!

潘爱子再次无视他的漠然以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深山密林。

这一片原是皇家狩猎的禁地,却因为先帝的驾崩,新帝的年幼而一直弃用,而今,虽然小皇帝已经长大成年,却由于性子软弱温吞不喜骑马射箭而一直未到此处来。

一废十年有余,这里草木蓊郁,杂草丛生,不断繁衍的动物生气勃勃,时常可见跳脱的兔子在山林间出现,林间飞鸟成群。

此刻,两个侍卫在前以树枝扫开茂盛的杂草以来开路,潘爱子脊背上背着一个小竹篓,仰首看着即将暗下的天色,脸色蒙上一层微微的忧郁。

她还是没有找到需要的药材,一旦天色暗下,这片未开化的林地会出现什么噬人的野兽谁也不知道!

又想起了龙昊日的警告,那种冰凉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然态度,“你真的要去?你可知道狩猎场里曾经刻意豢养了很多毒蛇猛兽,一旦遇上,生还的机会少之又少!小王不会逼着你非去不可,你又何苦如此自以为是呢?”一丝嘲弄,几许戏谑,好似她所做的一切不过笑话一场。

可是,她还是来了!既然他是她的病人,既然她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方,就算危险,她也还是来了!

起风了,山林间的冷风呼呼,透过薄薄的衣料,让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打起精神,潘爱子看着四周光线渐渐暗淡的环境,想起了外公所给的毒经上的记载。

这片林地里该有化毒的草药的!可是为何一路上来,却未见一根?

……

终于攀爬上了山顶,夕阳也已经完全沉下,山顶之上,淡淡的余晖,暮色将近。

潘爱子漫目背面的山下,蓦地目色一喜,唇角勾起欣喜的笑意,“终于找到了!”

不远的山坡处,一片尤为碧绿的草丛,相互依存而生,看似与其它杂草无异,除了颜色较为深上几分之外,还有淡淡的香味随风而来。

她低低的声音让跟随的两个侍卫的脸上也漾起了一抹微笑,因为找到药草就昭示着他们可以立刻返回王府交差了!暮色已近,只是希望在下山的途中,不要遇到意外才好!

潘爱子随即快步走下山坡,卸下背上的篓子,拿出里面厚厚的手套戴上,再拿出小锄头,小心翼翼地铲动着它的根茎。

草叶摇曳,叶子下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刺,潘爱子知道,千万不能触及这些药草,一旦细针扎进肉中,那么他就会身中其毒。

药、毒,毒、药,从来都不分家,是良药,也是恶毒。

幸而这芗褚草根本无针,她小心翼翼地将药草放进小竹篓,又因为这药是需长期大量服用的,所以她采了很多很多,满满的一竹篓。

然后,将篓子背上身,转身对两个侍卫道,“两位大哥,可以了,我们现在就可以下山去了!”

“好!”侍卫自然是高兴。

于是,三人返途。

夜色降临,林子里瞬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耳边萦绕不断的是各自鸟叫虫鸣,不时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兽吼。

于是,几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为了寻药方便,三人皆是徒步上山,来时带的马匹还在栓在山下。

行色匆匆,他们心中祈祷能够顺利下山,只是,子欲避之,反促遇之。

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四周的灌木丛里??作响。

心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其中一个侍卫道,“我们走快些!”说着,长刀已经出鞘,全身警戒。

潘爱子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只是,没走多远,大家的脚步瞬时顿住,心头大惊,额头汗水密密渗出。

只见前方一片漆黑,依稀可辨灌木杂丛,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点缀其中的双双碧绿的野兽瞳眸。

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转身,又僵住,身形滞疑不前。

他们,已经陷入了狼群的围攻。

潘爱子脸色微微发白,惶然之后,恢复了镇定了,不想让龙昊日一语成谶,如果他知道了她此刻的境地,是否会拍手叫好?因为这是她的自取其果,虽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空气瞬间冷凝,三人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两个侍卫还算冷静,或许心中早已隐约有了准备,只听得其中一人轻声说道,“兄弟,看来我们只有放手一搏了!”戒备的目光却没有同对峙的狼群身上移开。

另一个道,“是呀!生死有命!你我本投军从戎,只可惜不能死在沙场上!”

那人轻轻一笑,“那如果不想葬身狼腹,那我们就拼命活着出去!”语气淡定,含着不愿放弃的决然,随即转身对潘爱子道,“大夫,只怕待会一厮杀,我们也没有多余的能力来顾及你了!你只管尽力逃脱!”看着她一副柔弱的模样,他们也不指望他会帮上什么忙!

潘爱子点点头,动作轻缓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那两位大哥也要小心!这是安宁露,只要将它擦在刀身上,一遇到伤口,狼便会在短时间全身无力,乃至昏迷!”

“好――”两个侍卫微喜,眸子里微微染上了几分希望,这样几人逃生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

僵持之后,狼群终于连续扑身而上。

潘爱子手中只有一把小锄头,幸而有他两人相护,起初还不至于太过狼狈。

可是,狼群源源不断而来,侍卫也渐渐显露出疲态。

狼群也饱受重创,地上躺满了暂时昏迷的狼,它们却越战越勇。数量如此之多,多到让三人无法招架。

倏地,五六匹狼同时扑向了两个侍卫,乘着他们疲于应对之时,另外几匹狼越过他们,直直往潘爱子而来。

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心中一个惊吓,出于本能,为了保命,也只有奋起反抗。

只是,戒备着前方,却不能兼顾身后的野兽,感觉小腿处传来一阵疼痛,潘爱子痛呼一声,手上的小锄头往身后的狼只头上敲去。

赶走了那只,前方又扑来一只,潘爱子下意识地躲闪,“啊――”却因为右脚疼痛难支,往旁侧倾倒而去,丢了小锄头。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清醒的狼只更加兴奋了起来。

潘爱子看着再次往自己扑来的狼,一个激灵,把背上的竹篓拉了下来,往狼身上砸去。

那狼用前爪挥下迎面而来的竹篓,随之将它踏在脚下,幽幽绿光的眸子闪烁着几分势在必得的得意。

这时,潘爱子看着那个被踩踏的竹篓,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下一刻便看到眼前的狼倒地打滚,眸色痛苦不已。

这芗褚草本就是毒药,只要叶上的毒刺刺入脚趾之间,便会心腹疼痛不已。

潘爱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隐隐觉得胸口发闷,丝丝痛意窜过心头,柳眉蹙起,这才感到自己左手掌心传来细微的疼痛,放置眼前一看,虽然看不清伤口,但是隐约清楚自己在无意间刺到了芗褚草的毒刺。

心中微微一颤,随即归于平静,自己本来就是个大夫,只要回去再配一副药,虽然会痛苦一翻,但是毒性轻易可解。

就在刚才,只见树林一方火光亮起,越来越近,脚步声重重。

潘爱子心中一喜,是谁来了?

果然,只见一队士兵往此而来,他们动作迅速地一横排开,一膝跪地,手中的弓箭齐备,蓄势待发。

另外两个拼命而搏的人看到救兵,脸上的严谨之色稍缓,顿时染上希翼的喜悦。

潘爱子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们为何凭空冒出!

下一刻,她隐约明了:龙昊日或许不是那么绝情……

心头绷紧的弦一松,唇角勾出微微的笑意。

潘爱子随着侍卫们回府,上了自己在客院的床榻,好累,她需要好好歇一歇,顺便交代昭王府的药房将采到的药草晒干,再研磨入药,也顺便为自己开了药方让人去抓药。

很快地,药房便将捣好的草药送了上来,潘爱子接过用纱布包好的翠绿草糊,将之敷上小腿肚上的伤口,冰冰凉凉的,伴着一阵沁入的疼痛袭上心头。

潘爱子倒抽了一口气,好疼!迅速地缠好纱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将床内的绣被叠成豆腐块,放到床头,将身体倚在上门稍稍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