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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父皇要本王说的,都说完了。”宣王起身道,“白凤姐要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刚才那些话……”人若开了窍,看一切都会抱持怀疑,“真的是父皇说的?”

宣王看着我发笑,“难道能是我说的?”

“那,多谢你。”

“干嘛这么客气,我又不是为你跑腿。”说着转身欲走,忽然脚下顿住,回身看了我半晌,满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我奇怪于他的表现。

“你跟三清宫那个年轻道长倒挺像的。”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说长得像,我不耐道:“你不是拐着弯子骂我像男人吧!”

母后跟前我不敢反驳,这小屁孩面前,我可不能输了气势。

没想到,这臭小子竟然撇嘴道:“你本来就不像女人。”

“你再说一遍!”我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正没地儿发呢。

“我什么都没说。”他迅速后撤,待步出殿门,又回头道,“其实白凤姐,你这样挺好的。在这满后宫花枝招展的女人里,你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臭小子!”

我抓起茶碗朝他砸去,奈何距离太远,中途便跌落在地。

“你生气的时候尤其好看!”

撇下这句话,他大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不知该气该笑。

宣王前脚刚走,宫人们立刻上前收拾我掷落在地的茶碗,并将宣王用过的茶碗收走,再为我奉上新泡的茶水。

看着忙进忙出的宫人,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心思却一时转不过弯来,直到春桃在一旁嘀咕了句,“小顺呢,他一向殷勤,这种事他向来跑得最快,怎么今日偷起懒来?”

是了,我说哪里透着古怪,就是这个!往常只要我在东宫,小顺总是有意无意在我身旁出没,今日里从回来到现在,竟然一直没有瞧见他。

命人将东宫管事太监唤来,我将心中所疑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小顺可是被调离了东宫?”

“回太子妃的话,下午时,内务衙门来人将小顺调离东宫,去往别处当差。”

可真会挑时候,我们前脚离开,他们后脚就来拿人。

“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应?”

“来人催得紧,说是那边挺急的。再说,奴婢虽有心留下小顺,奈何他无品无级,去留实在只是衙门一句话的事,奴婢委实没有拖延的理由。”

话说到后半截,声音渐低。

我也知道对方既然存心要带走小顺,又岂是他能够阻拦得了的。见他满面惶恐之色,我也只能将愤怒强压下来,“他们没说要将小顺调往何处?”

“奴婢问过,说是乾元宫那边缺人手,孟公公指名要小顺过去。”管事太监赶忙回道。

我没有料到孟盛这么快就开始动作,人已经被调走,我此时再去内务衙门要人,恐怕也是白跑。

打发走管事太监,我开始思考,这真的只是宦官之间的私怨还是郭平安对东宫的试探?柳相的死若真是他做的,再加上小顺的调离,这一环扣着一环,他究竟想做什么?他到底是针对殿下还是我,亦或是表面针对我,实际却在对姚家旁敲侧击?

我想得脑仁发疼。从前闭着眼,以为周遭都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今日倏然睁眼,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深陷困局。

这些筹谋算计,我从前从未想过,只一味沉浸在殿下为我营造的幸福气氛里。但今日,柳相的死戳破了所谓的祥和,大哥的话更是在我心底激起阵阵涟漪。我犹如惊弓之鸟,已不知何为真何为假;在宫里这五年,我居然能平安度过。我猜,这应该是殿下用尽心力将我排除在纷争之外的结果。

我正想着到底要不要救小顺,若是救又该如何去做,忽听门外宫人高声道:“太子殿下回来了。”

我心跳加快,若殿下进来责问我,关于大哥与柳相被杀一事究竟知道多少,我该如何回答?

我站起身来,看着步入殿内的殿下,心内一阵紧张。

殿下却只淡然的瞧了我一眼,“还没休息?”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不像是刻意伪装。我心底松了口气,迎上前道:“还早呢。倒是殿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和臣子们商量很久。”

殿下闻言,脸色变了变,似是随口而问,“见到你二娘和二哥了,他们怎么样?”

我心中有鬼,听殿下提及姚家,心脏骤然一紧,片刻后才道:“二哥不在家,二娘还是老样子。”

大哥的事,殿下若不问,我便不提。他若问起,我也不愿欺骗。

幸而殿下并未提及此事。

着人为殿下换了身常服,我从宫人手中接过茶碗递至殿下跟前,殿下接过茶碗,轻啜一口,随即皱眉,“太烫了。”

“是吗?”我接过茶碗,试了试温度,“不烫啊?”

“我说烫!”殿下板着脸重复道,“换了。”

鲜少见他如此,我即刻明白,恐怕是朝堂上又出了什么变故,引得他心绪不爽。于是命人重新泡茶。

“凉的!”殿下将新上的茶碗重重放下,黑着脸对奉茶的宫女道,“做什么吃的,连个茶都泡不好!”

宫女吓得连连告罪讨饶,我听她的声音,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太子平日待人宽厚,从未发过脾气,今日里忽然来这么一股邪火,把人吓得不轻。

我叹口气,挥退众人,坐到殿下身畔,轻声道:“恐怕不是茶的问题,是殿下心情不好吧。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事吗?”

殿下双眼直勾勾盯着地面,抿着嘴不肯说话。我安静等候,半晌后,殿下才道:“什么事都没有……”

“殿下不必隐瞒。”我以为他是不想让我担心,忙道,“既是夫妻,那些烦心事也该分担才对。”

殿下转过脸来,瞧着我道:“我没有隐瞒,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因为那些重臣,一个都没来。”

我倒抽口冷气,“一个都……”

一个都没来,这是什么状况?当朝丞相被杀,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都不奉召入宫,商讨对策!

杀一儆百!我猛然想到。无论凶手是我大哥还是郭平安,这就是他们要达到的效果。震慑朝臣,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对,都没来。”殿下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比哭更甚,“倒是有两个年轻的小官员闯入殿内,对我哭诉。说,丞相当街被杀,亘古未有,怎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可是我却无法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们,你们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于法。”说到此处,殿下变得异常激动,“因为空荡荡的大殿在提醒我,这样一个被缩头乌龟占据的朝堂,想要缉拿凶手,简直是痴人说梦!”

被殿下的情绪感染,我心里也是酸楚难耐,“父皇呢?这么大的事,父皇也没有发话吗?”

殿下摇头道:“父皇只说全权交由我处置。白凤,”他忽然转过身,紧抓住我的手,似哭似叹,“天华完了!天华没救了!”

说完这番话,殿下已近崩溃。他靠在我肩上,不断涌出的眼泪濡湿了我的衣衫,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含糊不清的重复,“天华完了!完了!”

我除了紧拥住他,别无他法。

所谓末世,我此刻才有了切身感受。

或许因为在殿内点燃安息香的缘故,这一夜,我竟不像往日那般浅眠,待我幽幽醒转,身畔早已无人。

习惯性的伸手触摸枕被,触手冰凉,并无余温,想来殿下起身已久。我坐起身来,正欲吩咐值夜的宫人入内,却见窗边立着道披头散发的人影,吓得我差点惊呼出声,待我看清那道身影,几欲出口的惊叫被我立时捂住。

那个身着中衣,趿鞋而立的人除了殿下还能有谁?

赶紧拿了外袍上前,“在这里站了多久?不用上朝吗?”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往常这个时候,殿下已然穿戴整齐,准备上朝。

殿下顺手拉住我,回身看着我,笑容清浅:“累了,也想学着偷懒。”

我满心疼惜,不知该如何回答。朝堂上的一切教人心生倦意,可他身负重任,不能像父皇那样将之推卸。

殿下忽然轻声叹气,低声道:“我怕到了宣政殿又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大殿。白凤,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感受。”

我虽没有切身体会,但也可以想见,一个人站在空寂无人的大殿之上,会是怎样的孤寂与痛心。

“不想去就多睡会儿,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尝试着转换话题,让他不再纠结于此。

他摇头,轻揉我的头发,苦笑道:“话虽如此,我怎么可能真的偷懒不去。我是天华的太子,就算天塌地陷,也当担起属于我的责任。”

父皇可以将责任推卸给他,他能推给谁?

我扬声唤入宫人服侍我们更衣梳洗。

“怎么不见小顺?”

我正为殿下戴上紫金冠,听到殿下的发问,手上的动作略微迟疑,心思迅速回转,“他这两天不当值。”

殿下经过昨日的打击,此刻只怕和我一样变得敏感多疑,我担心此事会激发出他心底累积的不满情绪,只想着先安抚住殿下,再想办法救出小顺。且不说我曾对小顺承诺要护他周全,单是他们猖狂到不将东宫放在眼里,我也必须予以还击。

“不当值?”殿下沉默片刻,厉声道,“你在说谎。”说着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是郭平安?他们就这么看不起东宫吗!”

话音未落便放开我的手,大步向殿外行去,“他们到底要逼我到何种地步才能甘心!”

“殿下,殿下你听我说。”我不顾自己披头散发,快步赶上前拦住他,“你多虑了。这不过是宦官间的私怨,与朝堂之事并无牵扯。”

“你怎么知道是私怨?”

“小顺先前曾跟我讲过,他与孟盛有些过节,与外朝无干。”我急急辩道,“殿下你想,无论我们怎么偏疼小顺,他也不过是个无品无级的小宦官,若是旁人有心寻衅,怎么也轮不上他,就是李海也比他强。”

李海就是东宫的管事太监。我昨日想了许久才确定小顺的事应当没我先前以为的那么复杂。若是有心试探东宫,就应该寻上李海这等有分量的太监,而不是一个小小宦官。

太子在我的劝解下恢复了冷静,思量片刻,方道:“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过激了。”

“殿下若是舍不得小顺,我今日去趟内务衙门,让他们再把小顺调回来便是。”

“算了。”殿下轻舒口气,“不过一个小宦官……”说话间,眸光变得清冷,“我还有更为紧要的事,不值得为这种小事分心。”

此前,我从未见过殿下有这样的眼神流露,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样的他,让我顿觉陌生。

他眸中的清冷转瞬即逝,看向我的目光一如往昔的温柔,“我去上朝了。”

我点头,含笑目送他离去。

呆望着殿下的身影渐渐从眼前变小直至消失,我还深陷在殿下陌生的眼神里,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静坐在梳妆镜前,梳妆的过程中,我一直想着到底要怎样救小顺。虽然太子说,小顺的事是小事,不值得救;可我却认为至少也应该让他们知道,东宫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去内务衙门肯定没用,他们只会搪塞我;直接找孟盛,也是自降身份,我不认为孟盛有与我对话的资格。想来想去,唯有直接去寻郭平安一途。孟盛与小顺的私怨,郭平安未必知晓,即便知晓,恐怕也不屑纡尊降贵的去对付一个小宦官。这人虽然可恶,但是面上的规矩还是有的;不像他手底下那些爪牙,仗势欺人,做起事来比正主还恶毒。

我打定主意,决定去坤翊宫请安结束便去往三清宫寻郭平安,不料竟在坤翊宫外巧遇入宫请安的宣王妃。

“太子妃也来请安?”宣王妃行礼道。

我还礼道:“是啊。”

瞟了一眼她身后的扈从,赫然发现小顺竟在队伍之中,“小顺怎么会在宣王妃随从里头?”

宣王妃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迅速看了眼小顺,回头面对我道:“怎么,小顺是东宫出来的?”

小顺迅速出列,上前跪伏在地,“叩见太子妃。”

“小顺是昨日宣王带回府中。说是他去见父皇的时候,发现来了新人,挺会讨人喜欢,殿下便求了父皇赏给他。”

“你去了父皇跟前?”我狐疑道。

孟盛既与他结怨,又怎会让他在父皇跟前出现?

“也是奴婢的造化。本来孟公公让奴婢去乾元宫只做些粗活,不必在陛下跟前出入。可是昨日,宣王殿下忽然来了乾元宫,奴婢给殿下上茶,殿下问奴婢从前是不是在东宫侍奉,奴婢答是,殿下便问奴婢愿不愿去宣王府,奴婢自然肯去。所以……”

这……我紧盯着小顺,究竟是真的如此巧合还是……还是小顺原本就是宣王安排进东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