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25中文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如果忽然有一天,我的生命中连一丝可以依附的东西都抓不到,那样的我,就只能毫无一丝反抗能力,会被宿命毫不留情的推入那无底深渊!

头顶秋日的阳光渐渐炫目的刺眼,我失神的站在街角的转弯处,怔怔的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约莫半个时辰后,楚煊方才从马车上下来,透过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我躲在墙角偷偷看他,唯见他眉峰紧拧,却抬头四处找寻我的方向,神情渐渐变得焦急起来,小贩的叫卖声,小孩子的嬉笑声中,他独自一人站在街头四处寻觅我的方向,身影无限寂寥!

墙角的我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出,站在街道对面唤了一声,“哥哥!”

楚煊这才面色一缓,快步赶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微嗔道:“跑哪儿去了,害的我好找!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我仰面看着他一连串的发问,努力扬起一丝笑意,“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呆在你身边,不想一个人。”

楚煊呵呵的笑着,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头,“傻丫头!我以后永远也不会抛下你!”

眼角有些湿润,我别开脸轻轻点头。

晌午回去后,却见李婆婆满面愁容,我察觉到后细细一问,竟是镇上的盐商抬高了盐价,闻言顿时明了,今年年初时就听闻江南大旱,导致漕运受阻,虽有朝廷一力挽回,仍是遭受不小的损失,加之南方的邻国齐国趁势而起,隐隐有向大周挑衅的趋向,此刻江南的盐商趁机抬高盐价,导致民间的盐价上涨,民怨四起。

听闻此言,一旁的楚煊也是皱眉不语,我知道,先前楚煊就在冀州军中长达三年的时间,对南方诸国自是了解不过,两年前齐国在边界挑起几次战事,冀州驻军就曾挥师前去剿灭,楚煊也在这期间亲临过战场,现下知悉齐国起事,他的心意我怎会不知晓!

没有多做言语,我不动声色的挑开了话题,看着身旁楚煊依旧淡然的神色,心底莫名的情绪轻轻蔓延……

黄昏时分,湖岸两旁杨柳如丝,芳草茵茵,流光接天,静影沉碧,天边的五彩的晚霞将湖面晕染成七彩的颜色,映着那粼粼碎金般的波光,更是炫目逼人,斜阳懒懒的投在人的身侧,湖面上湿热的微风拂在面颊,带着闷热的烦躁气息。

小舟上,我低头坐在船尾,楚煊在前面轻轻撑着船,两人皆是许久静静不语,一种极为怪异的气氛悄然流转,静静的湖面上只听得见船桨划破水面的淙淙声,我看着楚煊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是弯下身伸出手拨弄着船舷下沁凉的湖水,轻声道:“哥哥,我们——”

“筱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转过身的楚煊打断,他转身看我,目光柔和,“记住,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不要管其他人,不要管其他事,现在我们只是自己,要为自己好好的活一次,懂吗?”他看我的神情无比专注,笑意依旧恬淡。

“可是,这样的快乐会让我有负罪感。我会觉得愧疚,为了我的一晌执念,要牺牲你的理想,你的抱负,这样,真的值得吗?”

我坐于原地直直看着他,目光里多了一丝凌厉是意味,他轻叹一声,只是撂下船桨走至我身旁,捏了捏我的脸颊,假嗔道:“你呀,总是成日为别人着想。”却轻轻凑近我的耳旁,热热的气息拂在我的侧脸,声音低郁,“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还是小时候所承诺的那样,楚煊愿永远守护筱雪,永远让她开心,让她快乐!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明白吗?”

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紧紧握住,那力气暗暗加大,握的我有些生疼,心头却又泛起甜蜜的痛楚,我忍住心头的动容,只是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喃喃道:“哥哥,我——”

“叫我楚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我的面颊一热,这样的名字早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知唤过多少次,而今竟然……我深深低下头,低低的唤一声,“楚煊!”

他促狭的笑着,“你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脸上瞬时如同被火烧般烫人,我撅着嘴抡起拳头砸向他的胸口,声音清脆,“楚煊!楚煊!楚煊!楚煊!这下你总该听见了吧!”

他低低笑着,却抓紧了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道:“听得见,听得见。却一辈子也听不够!愿意这样被你唤着一生一世!”

身下的船只不知何时已经靠岸,我与楚煊相携下了船,十指交缠的那一刻,心底浅浅的喜乐与幸福悠悠荡漾,天边的夕阳也恍若被眼前的满满的甜蜜所感染,藏入了一片片云朵后,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我的眼角,“当年初见你时你就是这般倔强,站在院子里睁大眼睛瞪着我,仿佛我何时把你得罪过一般。”

我抬眸看向他,不满道:“谁叫那个时候你要那般奇奇怪怪的瞧着我。”

“我就是觉得奇怪啊,宫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小女孩,竟然还是我未曾见过面的妹妹,偏生又是个性子傲的小丫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的,后来一试才知道,你居然也会怕鬼!”

他的神色里带着如昔熟悉的促狭与狡诈,我咬唇嗔道:“你就知道吓我。”脑海里灵光一转,我凑近他得意的笑着,“我那明华宫的小宫女婉儿如今还是记得殿下当年的热忱之心呢!”

对面他的眼底的笑意愈盛,“哎呀,当年是谁吃醋撒泼来着,又是摔药碗,又是摔枕头的,把父皇都惊动了!”

他现下刻意提起我当年的糗事,心头又怒又恼,我别过头冷冷道:“谁叫你盯着她看,还为了她责难我,叫我怎能咽下那口气!”

肩头却被他轻轻扳过,迫使我迎上他专注的目光,楚煊深深看着我,面上满是怜爱与欢喜,“从今以后,我只盯着你一个人看,再也不去瞧旁的女子好么?”

我眨了眨眼睛,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他执起我的手,满心欢喜道:“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吃醋撒泼的你,生气的你,飞扬跋扈的你,自私小气的你,撒娇天真的你……”

话语带着最轻柔的语气,心绪婉转,我犹自沉溺在他无边的温情下,耳畔初秋的微风轻轻吹拂着,草长莺飞,湖面上水鸟低低的飞着,我的脸上早已热的烫人,手指不安的在衣摆上绞着,绞着……

就见不远一抹紫色的身影款款走来,一时间,只闻香风暖雾,环佩叮咚,正是云萝。

“你们果然在这里。”她含笑看我与楚煊,悠悠道:“这几日,你们过的如何?”

我看了看楚煊,他淡然回答,“我们一切都很好!”

云萝了然一笑,“这自是最好不过,免得到时候你们的父皇又要责难起我照顾不周来!这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的目光却轻轻一转看向我,“夙嬛,陪我坐坐如何?”

我正要点头上前,却被楚煊一把拽住手臂,他警惕的看着云萝,正声道:“我知道你要跟她说什么?没有任何人能够拆散我们!”

云萝饶有兴味的看着楚煊的反映,不怒反笑,“如果你们的感情当真是情深不移,也就根本不必担心旁人能够破坏了是不是?”

她话语中带着淡淡的不悦,倒是我心头过意不去,轻轻扯了扯楚煊的衣袖,我淡然笑道:“不碍事的,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回来!”

楚煊担心的看我,又瞪了云萝一眼,方才忿忿的离去。

茵茵草地上只剩下我与云萝两人,她自顾自往前走着,我亦会意跟随她的脚步,“夙嬛,还记得那一年你的父皇带你来见我时我跟你说的话么?”她淡淡问道。

“记得,你说我以后会母仪天下。”

“那么,我现在问你,如今的你还愿不愿意实现这个预言?”

“不愿意!”我毫无犹疑的答道。

“哦,是吗?”她忽然止住脚步,转身直视着我,那迫人的眼光直要看到我心底最隐秘的心事,“难道你就当真愿意和楚煊这样一辈子粗茶淡饭,一辈子隐居乡野?”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是的,我愿意!”

“可你们是嫡嫡亲的兄妹!你们这样就是**!”她凑近我,与我距离不过几寸之间,已至我几乎都能看到她眼睫上颤颤翕动的睫毛,那清澈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动,瞬即锐芒顿现!

“你明明知道,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我直视着她,脱口而道。

“我知道什么?”她淡然的撇开脸,轻笑道:“我只知道你是恭敏皇后在承朔三年于平邑离宫诞下的皇四女,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曾知道!”

心头一窒,我咬唇凑近她的耳边,低低的耳语,“这个秘密世间知道的人寥寥可数,母后已然疯癫,自然不曾知晓,嬷嬷已逝,当年的事情是你做主,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她闻罢依旧面不改色,“就算如此又怎样,可是楚煊不知道,他依旧会一辈子背上精神枷锁,因为你,他必须要放弃心中最大的理想,因为你,他必须要抛弃了尊贵的皇子身份,变成一个终日只会砍柴耕地的卑贱农夫,而你,从当年我抱起你的那一天就已经被永远定下了身份,你们不被世俗所容的爱恋,不会得到上天的祝福,就算你把一切都告诉他又怎样,天下人看你们的眼光永远不会改变,你以为你们真的能够天长地久真的能够长相厮守吗?你就真的能够心安理得与楚煊在一起?今后的漫漫余生你如何去面对用生命换来你平安的卫子墨?”

子墨!那一个心底对他深深愧疚的男子,一时间,仿若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心底最隐秘,最柔软的角落被她一言击中,碎成一地,原来表面如斯坚韧的自己竟是这么不堪一击,在云萝这样的女子面前,我所有的深深自卑所有的巨大恐惧都再无藏身之地,她那样锐利的眼神就将我所有的隐秘瞧的一清二楚!

背后全身冷汗涔涔,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她,倔强道:“我不会认输,更不会认命!我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是由老天来决定,我不管什么母仪天下,什么礼仪廉耻,我只知道,我要和我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什么也不能分开我们!”

一席话说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云萝面色不变,却嗤然一笑,“夙嬛,瞧,你开始心虚了!”

愕然间,她缓缓抬手勾起我的下巴,神色里带了一丝怔忡,只是垂下眼睫,“其实你和当年的我很像,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也有自己喜爱的男人,但是那个人爱的却是另一个女子,自负如斯的我,又怎会自讨没趣,我宁愿与他做可以促膝长谈的朋友、知己,无关风月,无关男女之情,这样多好,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你也许还能够继续喜欢下去,但若是勉强下去的话,你可能连喜欢他也不能够了。日子一长,再深的感情,自己也就可以淡然处之,我的感情是握在我的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可以去主宰!”

我怔怔的看着面前女子艳若桃李的容貌上一瞬即逝的落寞,唯见她娇艳的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笑意,“夙嬛,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若是迟了,楚煊可要担心的,望你回去好好想想!”

她兀自转身翩然离去,剩下我站在原地,呼吸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一般,暮色霭霭,远山如黛,苍鹰在天空低低的盘旋着,随即却又直直冲上云霄,消失在远处的山峦,再也看不见!楚煊站在远处等着我,我迎上前去,任由他握着自己微凉的掌心。

“她跟你说什么了,你的手这样冷?”他急急问道。

“没有,只是起风了,手就有点凉。”我极力用最淡然的语气答着他的话。

楚煊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眼,方才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李婆婆还在等我们呢!”

我笑着向他点了点头,默默跟随着他离去。

初秋的风中,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传来,却被那风吹的散了,再也听不到……

深夜里,我从睡梦中惊醒,赫然睁开眼,面前仍是熟悉的房间,白色的窗纸被夜风吹的扑簌作响,四下万籁俱寂,偶尔一两声乌鸦的叫声从远处不知名的山谷里传来。

这样压抑气息的夜晚,我再也无心睡眠,心头莫名的烦闷,只想出去透透气,李婆婆就睡在隔壁,未免惊动她,我轻手轻脚的起身出门,外面的夜风迎面吹来,吹去了初秋的闷热气息,很是惬意。

院子里的梨树下,枝叶稀稀疏疏的婆娑作响,梨树?犹记宫里的梨园也种满了这样的梨树,那里是母后留给父皇的最后记忆,云萝的话还悠悠回荡在耳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轻轻的走上前,透过那稀稀疏疏的枝桠,仰头望着漫天星子的天际,在心底轻轻问自己,我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