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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肃色,思量片刻,“细说你的想法?”

“昔日流放途中,有人要行刺于你,可见他们是怕你有朝一日再得圣宠。见你重拾尊崇,他们必不甘心。”

凌飞会意,笑道:“所以,近来你令官府加固院墙,就是为此?”

龙筱雪道:“也不全是,?州府连寻常富贾家的院墙都不如,加固院墙只是为了彰显官府的威严。”

凌飞道:“在我面前,休说这等口是心非的话。你何时又成世俗之人了,如此做,自有你的原由。”

她静默吃饭,坐在她的对面,看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一个女子可以有这般优雅的举止,还有如此筱雪大方的仪容,这本就不是寻常人可做到的。

“昔日各为其主,你若有伤害、算计我,我定不会再相计较。”这话凌飞是真心的,一路走来,她的好,他一概看到眼底,也记在心上,之前认为与他比肩相配的女子,是有倾世之容,有惊世之才,但一路过来,她虽有惊,可不是惊世之才,惊的是她的慧质兰心。她虽有容,却是寻常之容。

她抬眸凝视,似要看清他所有的心事。“德妃娘娘不幸殁了,丧母之痛,害你之仇,你能一笔勾销?”

他道:“但你是我的挚爱、知音,自是不同。”

她犹豫了。准备告诉他实情,却左右为难。

凌飞露出释然的笑容,语调一转,带着自信,道:“崔吟霜,你还要隐瞒到何时?”

听他唤出那个名字,筱雪一诧。

他道:“好奇?”凌飞一面吃糕点,一面道:“每一次和你亲近时,我总能闻嗅到崔吟霜身上特有的体香,直至那日久别重逢,我抱着你时,突然就忆起在燕京崔府时的感觉。我幼时的先生曾言说过,‘人生所有的似曾相识,都有一定的原由’。故而,我推测你就是崔吟霜。如果现在的容貌是真,那日夜晚与你在崔府后园幽会便是易容的模样……”

“我不是崔吟霜!”龙筱雪脱口而出。

凌飞颇有些意外,在他看来已然是猜对了,却被否认说不是。这其间,显然还有不被他知晓的内情。

凌飞很认真的道:“无论将来如何,我皆不计过往。”

她沉陷苦痛挣扎之中,昔日失去、被弃,皆是因为她对崔咏霆太过坦然,不懂如何避,不懂怎般保护好自己,只一味地想要依他、信他,方知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本不足依靠。

凌飞道:“从今往后,我要你不得瞒我!”

龙筱雪正色道:“我不是崔吟霜!”她顿了一会儿,“我虽不是她,却极为了解她。”她咬了咬唇,拿定主意,终还是告诉他:“我的姨母是康宁候崔玄成的妾室莲姨娘。我自小便在崔府长大。”她不愿再否认,“你猜得没错,那夜与你幽会的人其实是我,是我在月夜怀抱箜篌吸引你的目光,只有朦胧夜色中你才分辩不出我和崔吟霜的不同。因我弹了箜篌,你便认定,我就是崔吟霜。”

凌飞问:“害我之人,是康宁候崔玄成?”

龙筱雪道:“崔丞相在泱泱天朝,只忠于一人,便是当今皇帝。”她继续吃着,本在谈及一件很严肃的事,从她嘴里出来,仿佛无关自己,这样的轻淡,可她眸底的沉重却似过奔流的长江水。

“你是如何和五皇子站成一线的?”

“我从未与五皇子说过话。在众多名门公子,王爷、皇子中,他们知晓的都是崔府的二小姐吟雪、三小姐吟霜、五小姐吟雾,却少有人知崔府之中还有吟烟、如霜……”

“每次你不是闭口不答,便是左右而言他。可今儿,我就想知道答案,因为今天之后,我便不再问,我信你今天说的话。”

如若这时,她一并道出所有,是否会有后来的波折、疑猜?筱雪不知道。“你说不再追究我的过往,那你能放过这件事中无辜之人么?”

凌飞勾唇一笑:“既然置身事中,又怎能是无辜之人。我能放过的,唯你一人。至于旁的,皆是我杀母仇人,我又岂能放饶。”

她是想说出所有,可是他的恨太强,亦或是他太过恩怨分明。龙筱雪道:“在这事里,还有很多人本是无辜的。”

“连堂堂皇子都敢陷害、算计,你还能说他们无辜?”

是谁给了崔咏霆的胆,还不是因他被另一位皇子器重,被另一位皇子引为知己。

“崔府之中,那位被叫做如霜的表小姐便是我。”她避重就轻地说,“崔家众多女儿中,瑞嫔舞姿出色,喜争强好胜;二小姐早年夭折,病故;三小姐吟霜,容貌生得最是姣好、美丽,却最是做作、虚伪,但因其生得好看,自来被府中上下捧为明珠;四小姐吟雾为三小姐同母所生,最是刁蛮、任性;五小姐吟烟,是姨娘所生。在崔府之时,也最是与我相好,因与我年龄相当,我们自小便住在一处,她最是善解人意、活泼可爱,虽是庶出,甚得公爷之心。当年,姨母临终前求了公爷,收我为义女,公爷赐名如霜。”

凌飞听到此处,不免要作番遐想:“是否是说,吟霜绝世才名是假,真正有才华的其实是你?”

龙筱雪凄然苦笑:“崔冯氏说吟霜得以美名,他日才能寻个好夫婿,而我不过是介孤女,崔府养我十余载,我要知恩图报,我若有功,他们自不会忘了我的好处。”想到好处二字,她笑得更灿,直笑得满是痛色,“从来,我都是崔府一枚棋子。主母病亡,大公子被夺去世子之尊,崔冯氏仗着瑞嫔是她所生,更是咄咄逼人,哪里会记得我的好,兔死狗烹,我本应想到的,却不愿面对,临到最后,竟被人算计、利用……”

凌飞伸出大手,包裹着她纤纤玉手,即便天已转暖,可她的手还是这般的凉。“筱雪,我明白你心里的痛。如此说来,你心中之人便是崔咏霆?”

“曾经是,离开燕京之后便不再是。他虽伤我、害我,可我并不恨他,只是彻底地放下了他。我只恨自己瞧不懂尘世冷暖、人情事故,白白做了傻子。”

凌飞柔情尽露:“害我之人是崔咏霆,那他幕后之人是……”

筱雪巧然应道:“公子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她说不是五皇子,也非三皇子,剩下的那位,看起来与他的感情自来不错。

凌飞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灵光一现:“你说是老二,怎的是他?”

“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让人怀疑不到他头上。连公子这般睿智之人都未想到,怕是平日与他的关系也是好的。”

若不是筱雪道出来,凌飞是万万也不会想到的。流放离京,他至郊外,二皇子还带着五、八皇子前来送行,平日里,他与二皇子也最是交好,有谁能想到呢,原来害他的竟是二皇子。

吃罢晨食,筱雪与阿依收了碗筷,凌飞坐在石桌前不发一语,久久地陷入沉思之中。虽说信筱雪,可他终还是怀疑的,一直以来,他最疑心的便是三皇子,现在却被告知是二皇子所为,怎会让他信服。莫不是龙筱雪是三皇子派来的细作?可他又不信筱雪的细作,她的答案,更像是在竭力保护三皇子。

?州府衙加固围墙的工作结束了,看着升高的墙垣,再看看那厚实的墙壁,凌飞心里顿时也踏实了不少。但他自被陷害、流放之后,本已学会了谨慎行事。

常皋进入凉亭,道:“爷有何吩咐!”凌飞手里捧着一本关于布阵的古书,道:“我写了一张单子,你照着上面所记,尽快准备,两日之内务必要准备妥善。”常皋接过单子,但见上面写着:桃花镖、银针、羽箭……凌飞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且替我准备。回头,我有大用处。”

很快转入三月,一切都风平浪静,这些日子凌飞似在有意避着龙筱雪。她便知晓,说一部分尚让他生了厌意,如若说得更多,怕是会恨得刻骨铭心罢。三月初,在中原大地已经转暖,但在?州还夹带着丝丝凉意。月色朦胧如纱,笼罩万物大地,透出*的夜色。

睡得正香,突闻一阵怪声,龙筱雪倏地启眸,却见旁边小床上的阿依睡得死沉,竟似未曾听到一般。以为是错觉,再行闭眼,却听到外间一片吵杂,有人高声叫道:“不好!有贼人!有贼人!”

筱雪再度睁眼,?上木屐,开门欲出去瞧个究竟,只觉后背一凉,一个熟悉而冷厉的声音道:“不许开门!否则,我便取了你的性命!”

她看着微弱油灯下的黑影,是他,真的是他,虽然分别一年,可她怎能忘了这个声音,如何忘得他的冰冷。

崔咏霆觉得诧异,但凡是闺中女子,遇见这种事,早就吓得直哭,亦或连连告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更有甚者,会吓得抖如落叶,颤似筛动,而面前女子平静得令人不可思议,天下女子众多,能做到遇险不惊,逆境不弃的并不多,他移动着步子,站在女子的侧面,不由惊呼:“如霜表妹!怎会是你?”

外面,光影重重,传来阵阵如潮的脚步声,一支支的火把从外面跑过,夹杂着常皋的厉喝声:“这些贼人胆大包天,一个也不要放过!”

彼此的身影倒映在门上,而阿依仍无醒转的意思。筱雪道:“你点了侍女的睡穴?”

崔咏霆未移明眸,只直直地凝视着她的脸。他以为她跳下凉亭,落到湖底必死无疑,他可是亲见她手握羽箭插入自己的脸膛,只片刻,那血便喷涌出来。他带着府中上下的家丁寻了她数日,终是没有遇到,直至后来,听闻有人在周围发现了一具女尸,待他们赶到时,早已腐烂得辩不出来,连并身上的衣衫也一并变了色彩。他也曾从对方的衣着打扮上分辩,除了她身上的那袭嫁衣,身上再无特别的饰物。

崔咏霆想了一阵:“你竟未死?你竟未死……”全是失望,还有声声责问,凌飞一次次化险为夷,途中非但未能行刺成功,反惊动了皇帝,一怒之下,告诫众皇子:“你们给朕听好了!凌飞虽已被贬庶人,但朕还不想他死,是要他好好反省思过。朕不想他死,你们谁也不能动他分毫,若再有人生出杀意,便以弑杀兄弟罪论处。”之后,皇帝便令六皇子调查凌飞遇刺的案子,为何是不问朝事的六皇子,无人可知,但六皇子自来与文人墨客交好,少与众兄弟往来,因如此,曾一度得到皇帝的赞赏。那般境况下,崔吟霆再不敢行动,且二皇子宗?也道:近来谨慎为妙。

龙筱雪不惊不慌,伸手推开明晃晃的宝剑:“胆子不小,还敢行刺,就不怕被靖南公查出端倪?”

崔咏霆着一袭得体的夜行衣包裹在身上,头发高挽,裹着方黑巾,未着任何头饰。压下脸上的蒙面黑巾,猖狂笑着,面露喜色,张着一张偌大的虎嘴,露出牙齿,却未出声。压低嗓门道:“之前难成大事,但今儿遇见表妹,这一回凌飞怕是在劫难逃。”龙筱雪神色淡然,在桌前坐下。崔咏霆不敢走过来,到时这屋里映出男子的身影,必让他人生疑,只躲在门后:“表妹,没想到你非但没死,还留在了凌飞身边。这一回,只要你毒杀凌飞,我便承诺娶表妹平妻位份,表妹意下如何?”

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动心情陷,是因为他曾给予的温暖。时过境迁,他又说出这些话来,他曾说:我要娶你做唯一的妻。可功成之时,他却迎娶了自认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她本不贪念他许下的名份,只是贪恋着他在她危难之中给予的那份温暖。她也曾说要委曲求全,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便好。可他却狠心将她嫁给三公子为妻,当他追杀而至,非置她于死地时,她对他所有的心都死了。她不恨,因为他不配得到恨。她淡忘,只想将这个无情无义的薄情人埋在心底。

崔咏霆道:“表妹一年未见,长得更是水灵、漂亮了。这些日子,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你……”

她讥讽一笑:“数千里之遥,你不会是到?州与我叙旧的。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免得被人抓住,到时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你。”

崔咏霆听她语调冷若寒冰,不再是昔日的她了,以前她可以这种语调与所有年轻男子说话,而他是那个唯一让她正眼视之,温婉待之的男子。他握着宝剑,吹灭烛火,借着浅浅的月光,在她身边坐下,径直倒了一杯清茶,轻饮一口。软的用不了,他就用硬的,总之,如若是毒杀凌飞,这种方法最是简单。

“表妹,你别忘了,凌飞如何落到今日田地,如果不是你想出那么狠毒的法子,我们又如何能得手。凌飞这一生,最敬重、在意的便是他的母亲――德妃娘娘,她可是为了救凌飞离开宗人府才身亡。以他的为人,他能放过表妹?表妹留在他身边,这日子只怕也是如坐针毡,既是如此何不助我一臂之力――毒杀凌飞!”最后几字,他一字一顿,若在过往,谈及害人,她置若旁观,放下了咏霆,就放下了罪恶。她总在夜深人静时反思过往,方发现自己曾经错得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