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难道就这么巧，蔑雨对汽车的引擎声一见钟情了？
那我也只有将计就计了，便道：“喜欢么？等到你出去了，有的是机会开车，而且不是点个火而已，是真正地把这东西开上路。不过嘛……”
我望着远方，有些惆怅，又道：“我得想办法弄清这个结界是怎么回事才行。”
说着，我便让她下车，打开警车的后备箱；和海星扫描的一样，里面是两根警棍和一面防暴盾牌。
这些东西……虽然看似厉害，但对我根本就没什么用处，除非什么时候我的战甲坏掉了——但到了那种时候，估计这些东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也许老程和老李当时应该带上这些装备，但估计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发生了，但这显然不是他们不够谨慎的原因。
——这里可是在灰海市的郊区，就算再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说动手袭警的事吧！
好吧，他们所遭遇的并不能算常规事件，所以他们牺牲了。
虽然老程还在挣扎，但……结果如何，我和蔑雨都很清楚，他自己也一样。
除此之外，后备箱里还有一个工具箱——里面是成套的螺丝螺母，各种改锥、各种扳手、两把钳子、一个卷尺、锤子、美工刀、
剩下的便是小型灭火器、千斤顶、三角警示牌、路障、拖车绳、一捆警黄色的警戒线、两把安全锤、两件橙色的救生衣，甚至还有一桶油……
不得不说这辆警车还真是给人一种混乱不堪的感觉，虽然里面的东西很齐备，但……似乎还真没有什么我能用得上的东西。
况且，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以防万一才准备的，而且真正的万一已经发生了，这些玩意确没起到作用。
不过看上去后备箱里应该也没人动过，甚至警车被传送过来，里面的东西似乎也没少——感觉如此，应该不会差。有时候相信感觉还是比较有用的。
当然这种感觉的依靠来源于海星没有从这些东西上发现任何线索。
而蔑雨似乎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我说的是其中能被用来当作武器的东西。
就算她愿意用，但用起来没个章法还不是多此一举，更何况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除非情况恶劣到我要和雨镇居民针锋相对了——但那个时候，她会站在哪一边还真不好说。
向蔑雨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些东西的用途后，我缓缓盖上后备箱，又检查了一下车底。
除了一个沾满了黄泥的备胎，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就如同我调查雨镇一样，线索一大堆，有用的没几个。
“唉，这个叫车的东西，现在不能用么？”蔑雨好奇道。
我咳嗽一声，道：“当然不能了，你看这车的位置，一只轮胎都挨着湖水了，如果你一个失误把车开进去了怎么办？”
本来我还以为这个车已经坏了——就像我放出去的球探一样，虽然海星扫描不出上面的任何问题，但它就是无法启动，那么这和坏了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这种故障反而是最难处理的，因为必须要每个部分都挨个排查才能发现问题，但正如海星扫描的结果那样，它的结构又没有可见的问题。
这就非常矛盾，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
或许，虽然都是机械，但警车和球探之间有那么一些不同的地方。
只是如此，这里的某种力量看上去就更像是有针对性的了。
我不止一次想过，球探是被故意摧毁的，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毕竟这看上去也不像是巧合。
只能暂时解释为是雨镇的某种力量在作怪，如果它不是这里的无线电或信号干扰的原因，我和海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为何。
这让我不禁想起雪院说过的话——有些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言下之意便是这些事本身就没有那么多逻辑，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但我有时候偏偏就是爱较真，不弄明白就浑身难受……
只是越是如此，就越浪费事件。雪院说得没错；有时候，我就不该想那么多。
想得太多，反而容易成为一种负担。
“这样啊……好可惜，那你能不能把车开到宽敞的地方，教我开车？”蔑雨好奇地问。
“这个……不太好吧？”顺着她的声音，我回过神来。
“毕竟我也只是拿了驾照，但不适合去教新手啊！”我道。
而且在这里教一个未成年人开车？我可能疯了才会那样。
关键是，我穿着战甲，实在挤不进去。
——然后我跟她解释了什么是驾照和新手。
“意思就是不能咯？”
“你才几岁啊就想开车，先不说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而且这里也没有宽敞的地方吧……如果只是想让车动起来当然容易，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是会开车了，这需要系统的训练；这样吧，你出去后，我找人教你怎么样。”
“真的！”
“对啊，不过……就算你学会了开车，也拿不到驾照啊。”
没想到她真的对这东西展现出强烈的兴趣，那我也只好把事情跟她说得明白一点。
“又怎么了嘛！”她娇嗔道。
“因为你未成年啊。”我道。
“可我成年了啊！”
“成年？你们这里多大算成年？”
“12岁。”她语气平淡。
总感觉她这么说之后，有些奇怪，但又具体说不出来是怎么个奇怪。
“那好吧！总之先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你想学车的愿望会实现的。”
她似乎对机械一类的东西展现出超乎同龄人的喜爱，这同样可能和她的生活环境有关——毕竟这些现代化的东西对她来说应该是相当有吸引力。
若是如此，或许将来可以着重地培养她在这方面的能力，前提是她真的喜欢的话。不然现实世界有更多好看好玩的东西，她未必就能在机械这一方面坚持下来。
我想的是，如果她喜欢机械，或许GSRI那边可以更好地培养她而已。
但她就做一个普通正常的女孩子不也挺好的么？
就像墨缘那样。
蔑雨因为没什么奇怪的神秘力量呆在体内，所以也不需要随时有人跟在身边，这对她的成长或许也有帮助。
这一切——也需要等到我们真正离开这里之后才能有更具体的计划。
只是想到这里，我就越发觉得把当时的想法说给她是没有必要的了。
除了让她伤心，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她还是那个她，心智也不会因此就变得更加成熟。
我深呼吸，又放松。
在进入麦田之前，我又回头看了警车一眼，一切都很好，只是这辆车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麦田的路是之前老李走过的那一条，加上我也已经走过一次，所以它已经像是一条路了，不过和在穿越隧道时一样，我总感觉这条路走不完似的。
而且这里的麦子很高——甚至比我的战甲还高，仿佛这里是玉米地一样，但它们明明就是普通的麦子，至少海星的扫描结果是这样显示的。
用这些东西来做祭品，是把这些东西煮熟之后放进什么模子里面，然后制成人形么？
虽然这样想，但我脑海中出现的却是酿酒的画面，可那个用的是高粱之类的吧？
管它的，然后随着一阵热腾腾的蒸汽，一个麦子人从模子里窜了出来……
我表情疑惑，虽然只是我随便想出来的，但这也太荒诞了。
看着蔑雨走在前面的背影——如果她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岂不是很骇人？不，也许她已经习惯了，换做是我，还不得吓出心脏病？
但这真的有什么好怕的么？
麦子人应该是直接煮熟了的吧，就算它们有生命，那和食物的差别感觉也大不到哪里去嘛。
而且我又有战甲又有武器，这些东西，就算真的出现还不是来一个灭一个。
甚至我不用武器，光靠战甲自身的质量，也能随便解决这些东西。
……天哪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算真把麦子煮熟做成人形，那它们不也还是祭品么？
只是如此的话，那些人为何还需要真人来做祭品呢？
比较直观的猜测是麦子做成的祭品效果不如真人。虽然不明就里，但这个答案似乎很能说服我。
甚至，真人祭品的效果比麦子做成的祭品效果要好很多，否则他们也没必要这样嘛。
不过，或许这里的人做事就是这么不讲逻辑，也许当我真正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把我所有的想法全都推翻。
我摇摇头，继续走。
我们的身躯穿过麦田发出凌乱的沙沙声，仿佛随时都会有一个不速之客从看不见的阴影中跳出来袭击我们，因此我一直枪不离手，哪怕目前海星没有发现任何威胁。
就像一群麦子人突然蹦起三尺高，然后从四面八方朝我包围过来——我的余光看到它们浑身上下都是血，仿佛还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我再一转头，压根什么就没有。
嗯……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我总觉得这些麦子不怀好意，而且这里视野有限，即使有海星的辅助，我也觉得很不舒服。
“你今年多大？”我问。
也许这个时候，和人聊上两句才是缓解紧张的办法。
“12岁，所以说成年了嘛。”蔑雨平静地道。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麦子。
“你们这也太早了吧！”
我观摩了她一阵子。又回想起她在石洞中赤裸的样子，明明是都没发育完全的身体，在这里居然算是成年了？
这让我想起了古代社会，由于古代人均寿命短，夭折率高，因此女性普遍结婚早，甚至有13岁就结婚的。
虽然成年和结婚之间并没有必然关系，但这究竟是源于雨镇的封闭还是传统、亦或是所谓的仪式、环境？
“我们一直如此，你不必惊讶。”她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说出这番话。
身子和麦子接触的沙沙声仍然在我们身边回想，久而久之，让我产生一种不明显的混乱感觉。
“成年了，然后呢？”我问。
“什么然后，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呀。”她道。
这说法也没什么毛病，但我还是有些不解，便道：“你的意思就是成年的时候什么也不做，没有什么表示的吗？比如成人礼之类的。”
成年礼这个东西，在国内并不流行。
这玩意说来也不过是人类在仪式感上的延伸罢了——如果是雨镇这种非常注重“仪式”的地方，那么成年礼对于这里的刚刚长成的年轻人而言应该是相当重要的，虽然12岁的确太早了点，但也许这只是因为我生活的环境原因而已。
不论古代现代，就拿如今来说，有的国家女性的结婚年龄竟然为9岁；从世俗的眼光去看这简直不可思议。
蔑雨还是作为圣女的存在，从逻辑上说她应该在这方面有更多的“规矩”才对。
——谁知道呢。
“没有，我记得那天很平淡，和平时一样。”
对于如此注重仪式的雨镇人来说，这一环节的缺失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但似乎，就和她说的一样，这本身就是很平淡的事情。
“好吧，看来这一点上你和我都一样——应该说大部分人都一样，除了岁数，都很普通。”我道。
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明明是很注重仪式感的我们，在这方面却压根不重视，哪怕雨镇也是如此，这着实让我有些失望——我一直在寻找现实世界和雨镇之间的差别，从而来推断这层结界究竟会造成哪些不同，现在看来，它给雨镇带来的变化似乎比想象中要小。
这只是某些方面而言。
实际上我已经感觉到了，雨镇的整体环境是十分病态的，无论是这里的人还是物，都处于一种封闭且自我循环的状态。
我也搞不明白这种环境的生物链是如何形成的，由于这里没有任何动物，这样的链条理应崩溃，但它却仍然存在着，除了显得冰冷，它真的就这么存在了下来；而雨镇的人，在这种环境下竟然也生存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