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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哪怕我对她这样的小女孩有所好感,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们正确相处——不管是情商低也好,面对问题的处理方式太过个性也罢……总之,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始终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许,我只是想弥补自己心中那无法忘记的遗憾而已。而这,终究是靠幻想来弥补,才是不用再伤害他人、也是成本最低的一个办法。

这可能是一个很大的毛病,如果我不改正过来,将来面对墨缘的时候,可能还会再次发生同样的事。

——仿佛我不受控制一般。哪怕我的本意是保护、关心。

当一个人尝试拥有一切,却会发现到最后一无所有。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他也无法承受超过自身能力的东西。

那些明明是能力之外,却还想取得的东西,不过是贪婪带来的灾难而已。

——在现实世界,因为有雪院,所以我不必把全部心思放在墨缘身上,这一点也就没有体现出来;而在这里,在雨镇这个封闭而陌生的环境,蔑雨却是我唯一遇到的,能正常交流的人。

偏偏,她又是那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的人。

当缺乏监管,或者约束,或者其它什么控制力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这一点我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

结果呢,我越是想在她身上付出太多,越是想以正确的方式和态度对待她,就越容易出事。

——如果有一个像雪院一样的存在分担了我对她的注意力,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是我太贪婪了;特别是在雨镇这样的环境中,我不由自主地,就和苼晴一样,把重心转向了她。

说得简单点,是我用力过猛,又不怎么考虑她的感受。

因为我很难设身处地地从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因为她和现实世界的人完全不同——结果,我自以为是的心思变成了多余的,甚至变成了一种伤害。

其实我只需要以正常而平淡的态度去对待她就好;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与她在人格上的平等。

但我又害怕因为态度的改变而导致距离的疏远……感情问题真是让人难以调和,但我也只能尽量去尝试。

……令人头疼。

看着和无数蝴蝶嬉戏的蔑雨,我心情复杂。

——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其它的变量。但就和雨镇一样,看似简单的事物凑在一起,仍然能表现出相当的不确定性。

而最终、也是唯一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哪怕这话我已经在心中重复了很多遍。

好吧,也许我真的该找个地方静静……而那个地方,就是我现在的位置,一片无名的、树影斑驳、下着细雨的树林。

树林中一个少女正在和五彩缤纷、散发着微光的数不清的蝴蝶玩耍。

看着开心的蔑雨,我渐渐平静了下来。也许我要做的不止是记住这些,而是——

她和投影蝴蝶的互动,是有趣的一幕,于是我利用战甲的光学传感器拍下了照片——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虽然全息驾驶系统会自动录制驾驶者看到的画面,但这和驾驶者的主动记录是不一样的。

说来,我一般也很少拍照片,在这种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因为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为了记录下来什么东西。

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如果我不能活着离开,那么就算我拍下很多照片,为后来的调查者提供线索——又有什么意义?

毕竟这也不是责任或义务,就像苼晴一样,留下线索并不能增加自身的生存几率。

除非是对当时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的情况,才有可能拍那么一张。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把精力用在无关生存的地方,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而且到后面苼晴也没有再拍照了——如果不出意外,若不是看到蔑雨和蝴蝶投影的互动,我也没那个心思。

拍照的目的是为了纪念,但谁知道以现在这个状态,我能不能活到将这些照片拿出来纪念的时候。

再说,我的本意并不是这个,我还是希望蔑雨也能活着离开这里,而同时我也安然无恙。

这个看似简单的目标,我却总感觉困难重重。

以至于都开始思考生死的问题。

但无论如何,最终我还是拍下了这张照片。

——不管给谁看,或是究竟有谁能看到,这张照片都将证明蔑雨的存在。

现在,照片就保存在战甲的存储系统中,若是不出意外,这张照片是不会被损坏的。

而我拍摄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因为好看而已。

相对于雨镇太过朴素的风光,眼前的这抹缤纷是在现实世界也几乎看不到的,所以我记录了下来,出于一种对美丽事物的本能追求。

正是因为美丽之物总是短暂,才更需要它们被记录下来,以便随时观看。

哪怕之后更多的时间,我也是在脑海中回忆,而不是拿出拍摄东西来看。

就像是什么奇怪的行为艺术,或者说是仪式感。

仿佛我因此而证明了什么。

然而其实我什么也证明不了。

拍照的目的简单而纯粹,也有些莫名地突兀。

以及,那画面的确很有趣。

也许我会将照片分享给别人,也许我的潜意识本就打算这么做——但一切也得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才行。

太单调了——我还在为寻找出口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但也没有办法,我个人之力,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而且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越急,事情就可能越乱。

所以我也就没那么急了——不管是出于“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也好,还是“天无绝人之路”的思想也罢。

管它呢,也许这一切压根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叹了口气,我回过神来。

时间差不多了,我便让这些虚拟的蝴蝶渐渐散去。

又过了一会,蔑雨才从渐渐消失的蝴蝶海中回过神来;她的眼神比刚才明亮了不少,表情也有些兴奋。

她能高兴我也很开心,但就算我不着急,也不该让时间一直都浪费在这里。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我道。

“太……太厉害了!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我……一定要出去看看。”蔑雨坚定地看着我,仿佛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身上。

那一瞬间,仿佛我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放心吧,我们会出去的。”

“外面的世界真好,有我从没见过的天空和美丽的蝴蝶……”她喃喃道,但语气却又低落下来。

“还有更多精彩的东西,你确实也该去看看,主要我在想,这个结界的性质是什么,如果能打破它,也许我们就能出去了。”我道。

“那是世界的边界,就是这个东西让我出不去,也把名为蝴蝶的东西挡在了外面吧!多希望我能离开这里,所以……全靠你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对我说道。

我知道她可能对我有所怀疑,毕竟我对她说过那样的话,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我。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我喉咙哽咽道。

这不算承诺的话不知道算不算一个好的回答;但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身体被放空了一般,舒服了不少。

那股压在心头的压力,似乎也随之散去了。

“对了,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能不能告诉我。”蔑雨有些好奇地看着我,将伞在我面前晃了晃。

因为伞不碍事,我就没有让它和蝴蝶一起消失。

我愣了一下,印象中我好像的确没跟她说我的名字。但……我也不至于就被叫成叔叔了吧!

但显然,隔着战甲,她并不能看到我的样子。

当然也看不到我现在的表情。

“咳!我还没到叔叔那种级别,我可比老程和老李小不少呢,你明白不?”

她摇摇头,道:“你一直穿着这个大铁罐子,我又看不到你长什么样,要不我叫你大铁人吧,好不好,大铁人。”

“好……”

个毛。

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吐槽。

我的战甲明明这么帅!

——性能爆炸、英俊魁梧,结果被成了大铁人,要不是你还小,我不想把你教坏,不然我早就口头回敬你了。

“哈哈,大铁人!”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我没有!嗯……你还不如叫我大哥哥算了。”

虽然,总感觉这个称呼有哪里怪怪的。

“不,我觉得大铁人好玩嘛。”

“要不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大铁人呀。”

完了,这孩子没救了。

“算了,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当然想了。”

“那你叫我老辰吧,呃……还是随便叫吧,管你叫我什么。”

“噢……你不喜欢我叫你大铁人吗?”她疑惑道。

说不出话,这傻大三粗的名字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如果我真带她出去了,她在别人面前乱叫也显得不太好吧,虽然相比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没事,你想怎么叫都行,或者叫我的真名也行,我叫尹辰。”

“尹辰?”

“对。”难道名字还有什么奇怪的?

我觉得我的姓氏配上名简直是绝配啊,无论是读音、观感还是笔画和容易被记住的程度。

而且寓意也很好啊——辰,日、月、星的总称,就单从字面意思来理解,也可以是“星辰”的意思,多么好的一个字!仿佛天上的星星也在眷顾着我。

虽然我的人生经历挺奇怪的。

“噢!你姓尹吗?”

“有什么问题么?”

“噢……我以为只有姓蔑的呢,所以以为你姓蔑。”

“那之前我们称呼老程老李,你以为是什么?”

“这个……我怎么知道这是在说他们的姓啊!”

“那现在总知道了吧。”

“可能这也是外面世界才有的东西吧,那你的名字要怎么写呢?”

为了图个方便,我还是让球探把我的名字投影出来。

她盯着看了一会,点点头。

“我还是叫你辰哥哥吧。”

“也行,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

“那为什么你不让我叫你大铁人?”

“因为不合适,你看我这个东西,虽然的确很大,但不是铁做的,是其它材料,很坚硬,是用来保护身体的。”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呀……你是不是在骗我,其实你就长这样,就和那些蝴蝶一样,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驳。不过我真不长这样。”我甚至不想让球探把我的形象投影出来。

除了让我从战甲里出来,其它的事情都是暂时可以接受的。

“那你就是在骗我嘛!”

“真没有,到时候你肯定会看到我从战甲里出来的。”

“好吧,不要骗我!”蔑雨道。

“放心。”我道。

她这才点点头。

要么,就是战甲能源用光,要么就是战甲被损毁必须脱离,要么就是顺利从这里出去……

可是我自己都感觉战甲在我身上的时间不会太久。

“说来,你们镇子的人都姓蔑?”由于我才疏学浅,所以还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姓氏。

而海星是以战斗为主的AI,所以数据库里也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信息。

“对,无一例外,我一直以为只有这个姓氏呢。”

“并不是,不过你的姓总让我想起什么东西。”

当时,蔑雨跟我解释姓的时候说是蔑视的蔑,而不是消灭的灭。

要不然就是我瞎猜,不然我真的觉得这姓和仪式有什么关联。

“你的意思是……这个姓氏不太好?”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总感觉有有点奇怪,不过我现在看什么都奇怪,毕竟这里有太多东西没法解释,不过话说回来……就是说你的爸爸妈妈也是一个姓了?”

“对。”

如果蔑雨这么说,那这点也太奇怪了,也只有这种封闭环境下才有可能了,如果涉及道近亲结婚,那下一代生出畸形婴儿的概率应该比非近亲结婚更高才对。

“镇子里有什么奇怪的人么,比如说……有先天缺陷那种人。”我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