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我有些腻了，加上酒精造成的轻微头疼，我只好转过身来——再这么看下去，我怕自己会沉醉于夜景——如此良辰美景，怎会真的腻呢？
天气炎热，洗冷水澡是个舒服的解暑办法；随着一阵冰凉的刺激，我顿时清醒不少，睡意终于淡了一些。
呼……舒服。只是虽是冷水，但给我的刺激又远比不上以前那样真实而又惬意——只要小寒还在我体内，这种感觉就会一直如此。
水滴落在地面淅淅沥沥，随着燥热散去，我躁动的心也平静下来；适当的水滴声能让我更加专心。每一滴水束水流，带给我的凉意都完全不同。
看着窗外的夜，我有些彷徨。
虽然世道变迁，问题不断，但仔细想想，我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必须要完成的事，剩下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概吧，可能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
不知道别的GSRI员工是怎样想，反正我是比较随性的。
——当曾经的幻想已经变成现实，激动过后，便只剩下平淡的时光；虽然我也没想到一切会来得如此突然。
只是当这些曾经的目标实现后，同样会有新的遭遇在等待着我。
生活就是如此，它和人一样是不断变换的。
偶尔，我也会思考一些生活之外的东西，比如今晚和雪院说的那些事，以及之后独自想过的那些事儿。
说到头这也只能算作一种消遣。我自认为那是在发呆，然后将思维发散出去，然后通过思考这些问题来寻找自己身上的问题和解决办法、以及所谓的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
这种时候很少，谁没事消耗脑细胞在这些事上面？
如果可以解决那还算值得，但更多的只是一头撞在墙上，完全没有什么作用——而我也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而已，如果能亲手去解决，我还用在那里一直胡思乱想？
只有从这个层面，我才是真正站在普通人的立场的；我发现，即使有钱、有这份心意，但个人的力量对世界的影响微乎其微——即使没有我，生活也在继续，地球也照样转。
渺小，十分渺小。
纵使GSRI有这样的能力和影响，他们也不会这样做——如果不是核灵，也许GSRI不存在也无所谓；总会有其它组织来承担类似的工作的。
但往小的方面想，GSRI却改变了无数和我一样的人，比如雪院、比如墨缘……无论年龄性别，国籍种族。
我不知道AC这东西该怎么算，好像它的出现并没有什么规律；我祖上三代都不是AC，而墨缘和雪院也同样如此——这是雪院亲口告诉我的。
它似乎就是天生出现在我身上，没有理由。而其它AC也是如此。但根据GSRI的调查数据，最早的AC出现在数万年前。
只是那时候没有核灵，他们也完全不能发挥自己身为AC的作用，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了。
那到底是核灵的历史悠久，还是AC？
就我而言，当然是核灵了；毕竟小寒说的那些话，我还是印象深刻，只是时间一长，这样的概念还是变得模糊。
——说什么吸收掉母星的能量，亲手摧毁自己创造的种族，又是掐灭黑洞……这听起来根本不可信嘛。
是，我承认，我只能站在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哪怕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而我也的确相信——但它们还是很难让人信服。
用通俗的话说，就是缺乏逻辑，缺乏从人类角度而言的逻辑。
如果小寒真的喜欢人类，并因此不会杀害任何一个人，这也只能说明她的态度和人的态度不同而已。
就像她说的，她并不想再干涉人类……好吧。其实说得也对，人类自己就算有她的帮助，又会有什么变化呢？也变成和奥陶纪时期的人类一样疯狂崇拜她么？
小寒也是挺冷的，无论模样还是性格。
换做是我，肯定早就为这些破事操碎了心吧——但不管是干涉与否，对人类的整个格局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更不要说人类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呢？
这个向往自由的种族，不会容忍有任何更高级的物种踩在自己头上。
小寒是对的，什么都不管，对双方都好。
对一个生命没有尽头的生物来说，时间是残酷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她究竟算不算生物。
人类好歹还有始有终，而她的创造物也是如此，但她自己却不能；就像是有什么比她更高级的东西在嘲讽她似的。
但这些事，说来我也听不懂，对我而言她的级别已经够高了，比她更高级……我也无法真正理解。
即使她说出如何夸张的能量级别，如何灿烂的耀眼群星，见到过何种美丽的风云变幻……对我来说，就和她说过的经历一样，我没有任何感觉——那已经超出了想象和认知，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根本无法想象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人类的局限性啊！无法想象出没有见过的东西，或凭空想象出不存在的东西。
也就是说，人类所有的想象力都是基于已知的事物，哪怕它们再抽象、脱离现实，那也仍然是基于已知的事物而进行的改造和变形。
就像古代人无法想象出飞机坦克大炮，我们也同样不能想象出未来那些压根就没见过的东西。
——人的思考能力是根据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而小寒所见过的，不是我这样的人、哪怕是GSRI的顶尖专家教授博士能揣摩的。所以小寒才会表现出一种遥远的未知感，他们也无法真正理解她。
于是，她口中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成了故事。真不是我在怀疑，而是我身为人类的局限限制了我对她的感同身受。
这样的小寒，注定是很多人无法理解的——如果他们知道她的存在的话。
所以她才变得喜欢睡觉。我在想这些的时候，她就正处于睡眠状态。
不知道核灵是否也会做梦，或者梦到些什么。时间立场又对她无效，说明她在睡觉时也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是少了那种感觉，她才睡得不舒服。
我想象着如果是我在时间里场中——就比如我也是核灵吧——当时间立场生效，我可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有任何感觉：声音、味道、意识……就是说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我变成了虚无，归为了零。
——什么也没有；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
虽然从主观角度很难想象这样的感觉；但也许小寒不会如此，她的意识可能仍然存在，所以她才能体会到在时间立场中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而其它的核灵，比如那个“我”，则彻底变成了没有生命的物体——没有生命，不就没有了基于生命的一切么，那就是时间立场？
换个角度，当立场中的时间停止，也许真的就是我想象的那样，其中的一切都处于真正的“暂停”状态。
虽然不知道时间立场是如何运行的，但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东西，至少从管理角度它是一个极其优秀的解决方案。
而出于人类主观上的局限，我也同样无法精确描述出它的感觉，就像一个电器、一种动物不会对你说出它自己的感觉一样——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但出于好奇和求知欲，即使不能真切感觉到这些，也还是能通过推测和猜测来大概描述。
只是这也是主观思维的结果，是不客观的——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客观，除非他不是人。
所以即使是人类，互相理解也是需要成本的；这还是相对公平的情况下，更不要说那些既不公平也不对称的环境了。
虽然小寒并没有因此生气，因为她是站在一个倾述者的角度，把自己憋在心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像在倒苦水。
而我和墨缘作为倾听者，只需要听完她要说的话，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只是出于我的性格，我想从这些信息中挖出更多东西来，从而对她有一个更好的认识，或者说……是为了更好地了解。
和她对我的了解相反，我对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毕竟只知道外貌和名字根本就算不上认识。而小寒似乎也在保持这种感觉，好像又不是——她都对我说了她的故事，为何我还是会有这种感觉？
是因为我没有问过她么？然而我并不喜欢太过关注别人的一切，哪怕她是核灵。
我又不是查户口的，又不需要刻意亲近，所以也没有这个习惯——如果她愿意，可以自愿告诉我嘛！我不想别人因为我过问他的三长两短而觉得我这个人太啰嗦。
这一点，雪院对小寒的了解要比我多，虽然不清楚GSRI在小寒身上获得了多少数据，也不知道对她进行了多少实验，但雪院肯定是看过的，毕竟她和小寒的关系有些……特别。
而就连这一点我也没有过多去问，无论是雪院还是小寒。
虽然雪院的确跟我说过，但我感觉她们之间的矛盾不算特别严重啊，而且都已经化解了——如果是真的还算是好事；就怕她们还有些内心深处的矛盾。
虽然说这可能是误会——但一个核灵和一个人类的矛盾或误会在GSRI面前几乎是不值一提，对我也一样。
他们甚至还会对此发表研究报告；毕竟小寒的任何动静都是他们所关心的，这一点肯定不例外——当然，这是我猜的。
也许事实更加激进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他们有多少精力取决于他们的人力和财力，照现在的情况，他们应该会计算所有的可能性，不管是我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甚至是向来如此——在我知道真实的GSRI之前，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事。
除了小寒，同样的墨缘也是一样的，我心中隐隐感觉墨缘体内的神秘力量和小寒有重要的关系，但又说不上是哪种——如果光靠小寒不能看透这股力量，那也太随意了，一定是其它什么原因，只是小寒和GSRI都不明就里，更不要说我了。
不知道墨缘能不能把自己的精神力作用在她那股神秘力量上，以及有什么效果……
其实我在想，墨缘看不到我心中的画面，是不是小寒的原因；因为她们还是有些许关联的，可现在也不能证实这个——总不能把墨缘又叫醒吧，我这么晚睡还没什么，毕竟成年人嘛，偶尔吃一次睡眠压缩药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他们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吃这个，肯定是有其理由的，否则到时候墨缘在班上精神不振，雪院还不得拿我开刀？
我的想法是让小寒暂时离开我的身体，然后再让墨缘读取我的内心，也许结果会有所不同；至于雪院不受影响，可能是因为她的红球之类的原因，但她也不是完全就能看透我内心的，至少小寒说过的话，她是无法读出来的。
这也是我怀疑和小寒有关系的次要原因。
就算墨缘肯配合，小寒愿不愿意也是个问题，即使她没有起床气，现在做这些，我也总觉得不妥。
好吧……这事暂时没有着落，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对了，雪院她不回家么？
我正想着，就听到有人敲门。
“尹辰。”是雪院的声音。
“啊？”
听到我的回答，她立刻打开了浴室门，我根本没有准备的时间——虽然和她已经是情侣关系，但这还是使我措不及防，差点滑倒。
她穿着轻薄的睡衣——这里没有给她准备的衣服，不知道这身打扮是哪来的。
见我一脸惊奇地望着她，她轻轻笑道：“怎么了，还在紧张么？唉，你洗澡都不关窗户的吗。还洗的冷水。”
我撇着嘴道：“习惯了嘛，天又这么热，我可不像你啊。对了，有什么事么？”
她摇头，又道：“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而已。”
我点点头，她的确不需要睡觉。
“所以嘛，我把墨缘哄睡着，就随便看看咯。”她坐在浴缸的边缘，对溅在身上的水毫不在意。
“不过嘛，这边的夜景很好啊。”说罢，她转过身看着我。
她看着我，让我有些放不开，毕竟这和那种时候……无论是情绪、心态还是环境，都是完全不同的——就是那种谜之尴尬，很不自然。
“是……是呀；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看了她一眼，眼神又慌忙地躲开。
所以我只能坐在塑料凳子上，自顾自地淋着；时间自刚才已经过了好一会，身上的凉意也渐渐多了起来，天气的炎热暂时感觉不到了。
直到我稍微适应了她的存在，才稍微看了那么一眼——她还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赤裸并不在意。
只是我还是想稍微遮掩一下——出于羞耻心吧。
“放不开么？”她问。
冰凉的水流在身上流淌，我却感觉脸上发热，连带着那股本来褪去的酒劲也在一瞬间有上涌；我憋着口气，才渐渐舒缓过来。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暗自叹气。
唉，即使想得再多，在她面前，我还是像个孩子。她那年轻的身躯上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成熟魅力，令我为之倾倒……不止是我，走在街上，那些男人的目光也多少有点想入非非的意思。
再加上她傲人的身材，没有人能拒绝那种若隐若现的诱惑。
想着想着，我下面似乎有了点反应，但不是很强烈——冷水让我保持了充分的冷静，而且我感觉她也不是为了这个。
但不管是不是，她的出现都让我有些那方面的思维倾向。
关键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让她如何离开——她不需要睡觉，我们的关系也是如此。虽然有各种原因，但从逻辑上她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妥的。
即使我们都是成年人，但我却……从这一点，她可比我老道多了。
想了半天，我还是只能接上话：“是有那么点，毕竟长大后我还是第一次在洗澡的时候被这样看着……你不会只是为了看我……洗澡吧？”我望向她，恰好水滴落入了眼睛，只好本能地闭眼，她的样子也跟着模糊了。
“如果我说，就是呢？”说罢，她优雅地笑了笑。
我甩甩头，故作思考道：“那也没什么毛病……毕竟我们关系还算不错嘛，哈哈哈……对了，都这么晚了，你干脆就在这里暂住一晚吧，难得有富家小姐光临寒舍，小生可是倍感荣幸。”我阴阳怪气地说着。
她被我逗笑了，道：“什么油嘴滑舌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在这里呆一晚。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小姐。”
“这样啊，那我还是不见外了——正好，只是浴室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啊。我这里有多的房间，等会儿我就带你去。”我轻声道。
她的目光不再让我感到尴尬和不安，所以我逐渐放得开了些。
“这倒也是，我不要多的房间，我一会……就跟你睡吧。”她轻描淡写道。
我听到这话就感觉身体发热；简单来说，就是她的气场比我强大太多。
“至于那个嘛，今晚就不用了吧。”她笑眯眯地补充道，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味深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