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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灰海研究院 > 第39章 秦霜雪 - 失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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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变得乱糟糟的,秦霜雪感觉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耳内的剧痛稍微减轻,她才再次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手上沾染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不过她还是不敢确定。

在这里,除了份外的事,份内的事情她都得小心翼翼地去处理。

这原本就不是她的世界,现在她自己也快被这世界给同化了,她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像是水滴融入汪洋,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说得直白点——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这种既视感在还没有来的时候,她觉得在这里的时间太过漫长;但当它来了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快了。

这个世界终于向她展示出残暴的一面,直到最后她在不被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死在这种极端之地。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双手只有一片模糊的暗红色;眼泪像是在保护她,让她不要看手上的东西。

结果用袖子擦干眼泪,她看清了这种不知道多久之前还是温热的红色液体。

——鲜血,在颤抖的手上蜿蜒了一大片,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它们此刻已经冰冷而凝固,黏在手上像是干涸的泥巴一样不舒服。

她有轻微的晕血,但现在这晕血变得有些严重,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世界突然没有了声音,周围的时光也仿佛慢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暂停了一般,就连思维也难以维持,仿佛她真的和这个猩红的世界融为一体……

除了耳内的剧痛。

恍惚间,她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一切。虽然她不敢确定。

只是,无论接不接受,事实只是客观地摆在她的面前。

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手掌上干涸的血液在视线中被泪水的遮盖,然后渲染成一片模糊的暗红色。

她仍然盯着这些颜色,移不开视线。

直到在一片混乱中。她煎熬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很难,意味着她在今后的生活中会放弃很多的东西——如果她能活着的离开的话。

关于这个,早先她就暗中发誓自己一定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或是有什么靠谱的解决办法,但她就是这样想——靠着一个非出去不可的理由。

这个想法无形中给了她力量,让她一步步走到现在;虽然突然的遭遇几乎在一瞬间就要摧毁了这个理由,甚至让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在痛苦突然来临之时,她的灵魂仿佛都被撕裂成两半,连同着她的意识,还有支撑着她的东西一起。

她浑身发麻,尽可能地集中精力去想着自己的女儿;她的笑容,她的成长,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天生活。

作为女儿成长的见证者和守护者,她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但……剧烈的痛苦摧毁了这些东西,太过频繁的思念降低了这种意志的效果。

她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力气——即使誓言在先,她也不能从客观上保证自己真的能活着离开这里。

树干内翱翔的红龙成了她无法逾越的阻碍;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在单面镜后面的人却还没出手带走她。

可能,他们真的已经忘了自己。

女儿的样子变得模糊,然后渐渐地完全消失了,就像她突然消失的听觉一样。

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的样子本来如静水圆月,但此时,水面上却下起了暴雨,不是圆月化为了模糊的涟漪,而是乌云遮蔽了圆月,只剩下一片黑暗,和冰冷的雨。

这意味着她失去了最大精神支柱,她也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忘掉女儿的样子。

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了。

本来她还打算,测试结束后回到家中为他们准备晚饭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想不起来女儿的样子。

可能此时,他们那边的天都亮了。她的手机无法被拨通,丈夫和女儿肯定也在担心自己,因为她是个比较贤惠的人,即使要去什么地方,她也会提前说明。

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耳内的鲜血还在往外流,这些不听话的东西流过了脸颊,顺着两边脖子往下,浸湿了她两侧的衣领,然后把它们也染成暗红色。

像一朵在脖子两侧绽放的血色花朵。

血液的流动成了她此时唯二能感知到的东西;剩下的那个,便是快要钻进大脑一般让她无法遗忘的剧痛

——可能是女儿的样子逐渐模糊的原因,她的剧痛突然加深,像是在对逐渐走向死亡的她的警告,或者说劝阻。

警告她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劝阻她现在赶紧放弃无畏的挣扎。

但她却忽略了以上,只是凭借生存的本能在行动着。

她意识模糊地去擦拭流出的鲜血,又用沾满了血的手去擦流出的眼泪。

她越是回想女儿的样子,就越是无法想起来——女儿的样子好像脑海边上闪烁,但她却失踪无法抓住。

这样的努力纯粹是徒劳无功,并且带来了糟糕的效果。

她变得混乱、抓狂、失去理智,她想要擦干不断流出的鲜血,便用手去抹——脸上,衣服上,头发上……

鲜血被摸得满脸都是,头发和制服上也是一片血迹。

好像这样就能想起来女儿的样子一般。

结果不断涌出来的眼泪反而没有擦掉,也没法擦掉。

周围是一阵血腥味,这些被抹得到处都是的血液迅速干涸、凝固、发黑;如同她此刻黑色的心情。

大量的血迹向她陈述这这个冰冷的现实,她的逻辑思维强迫她去面对这个她本来并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如果她接受,便意味着失去和不幸;如果她拒绝接受,那么她的意识可能会变得混乱,精神也会出现问题——她的精神压力很大,这是一个承认与否的问题。

只要承认,至少她现在的状态可以稍微稳定一点,不承认的话,她的意识可能会就此飞走,大脑的指挥系统可能会就此变得失控,她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在脑内幻想着与丈夫和女儿继续着平凡的生活并沉浸其中,那里没有GSRI,没有小寒,也没有副院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然后度过平凡而美好的一生。

这样的幻想比现实好上太多,对现在的她是一种极大的诱惑,而身上血迹似乎和耳内的疼痛就是通向这种幻想的钥匙,她几乎就要伸手去摸这把要钥匙了。

直到腹部的一阵剧痛将她惊醒。

——这种痛苦瞬间将她拉了回来,让她重新认清了眼前的一切。

只差一点,她就迷失在自己的幻想中。

那是一种她曾经有过的,熟悉而又难忘的痛,痛苦的准确来源并不是腹部,而是子宫。

这让她想起来怀自己女儿几个月时,这种独特的痛苦会时不时出现在这个位置。

眼前的诱惑消散了,虽然想不起女儿的模样,但她却产生了强烈的与她相见的情绪,但首先,她必须承认自己的伤势。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聋了,只是现在,她终于能面这现实了。

虽然,大脑中还是出现嗡嗡作响的噪音,而这不过是她的幻听而已。

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需要她花很长时间去接受,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适应。

女儿还在家里等着她。

虽然她可能再也无法听到女儿的欢声笑语,但只要活着离开,哪怕是再见到她一面,对现在的秦霜雪来说也是巨大的成功。

她要把自己的生命,都全部奉献给女儿,让她上最好的学校,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看着她毕业,结婚,生子——

秦霜雪跪在地上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冷静下来,想通了这些,她的理智才逐渐恢复。

这次,她用袖口上还没有沾染血迹的部位小心翼翼地抹掉了眼泪。

她开始审视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看清周围的环境,这也算适应的一个过程,但对她来说,这异常艰难。

看着面前清晰起来的大片的血迹,她脑袋生疼,身体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觉得这具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她的灵魂似乎无法忍受这样一具不完整的身体,以及她现在的样子。

就算她不晕血,看到自己成了这副样子,也还是不受控制地浑身发冷。

寒冷在她的身上肆虐,和周围炼狱般的场景格格不入。她瘫软在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想站起来更是痴人说梦。

她的身体在时不时地抽搐,像抽筋了一样。不过她的眼珠还能动,现在她以倾斜的视角看向四周,树干内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倾斜的——天空中火流星密密麻麻地仿佛横着掉下来,它们数量众多,不知疲惫也不会停息;而红龙则是头上脚下地竖着飞行。

这些东西在无声中进行,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但她却发现,除了刚开始下火雨的时候有一些砸在附近,之后周围的空间再也没有受到伤害。

——红龙们知道漫天的火流星会伤及它们的孩子,所以它们用一个罩子把平台罩住了。

一层几乎透明的红色罩子,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精美花纹,似乎还写着某种看不懂造型却十分优美的文字,这些花纹和文字似乎在发着光;同样发着光的还有覆盖在上面的几何线条组成的阵型之类的东西,给这个罩子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火流星在这个半圆形罩子的外部遍地开花,在被击中的地方,罩子亮起更亮的红色光芒,将这些危险的东西通通挡在外面。

她数不清有多少这样的玩意在这个穹顶上爆发并燃烧,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东西随着爆炸突然出现并落得到处都是,到她接受了自己的耳聋,也依然源源不断地掉下来,没有停止的意思。

虽然这只是它的一小部分,爆炸后紫色粘液的多数剩余部分还是逃掉了。不过这个教训足够深刻,它应该再也不会来侵犯红龙的领土了。

她没看到树洞口已经被炸得渣都不剩的紫色粘液,她也不想看。

即使她看到了又有何用,这些场面对她来说不过是意味着精神压力的东西,压力越大,她的情况就越危险。

现在的她有气无力,但意识还算清醒,子宫的疼痛一阵阵传来,不轻也不重。

她没想到自己竟有把疼痛当作动力的一天。

这种疼痛让她想起很多事情,在它的鼓励下,她艰难地站起来,看向天空。

她在这漫天的火光中如同微不足道的蝼蚁,即使身附重伤也不得不疲于奔命,生存的意志和恰到好处的疼痛产生的幻想在支撑着她——虽然,这些东西也陪伴着她走向灭亡。

她用自己那左摇右晃又难以保持平衡的身躯躲避着这些在头顶上爆裂的火花,她努力适应着没有声音的世界,有时候她会感觉身体不听自己的指挥,或者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自己却没感觉到。

即使这些举动是多余的,她也强迫自己去做——她始终害怕这一层看上去脆弱的透明罩子会突然消失,然后降下无法躲避的无情火海。

这些动作也能稍微安抚她的紧张情绪,让她能够维持自我。

只是屏障外的火光太过耀眼,她不得不遮住自己的眼睛,只留出一条指缝去观察它们的位置。

而且她的耳朵伤得很严重,耳膜的伤势已经完全无法恢复。

她也因此完全失去了平衡感,她找不到曾经那种走路的感觉。现在的她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每跨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就像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高空缆绳上行走,而且还是以自己想象不出的奇怪姿势。

这让她走上一步都难,更别说跑了。

她不得不四肢着地再次如同动物般爬行,头还要不断望向上方。

这个痛苦的姿势让她血液倒流回脑袋,不仅稍有好转的耳内剧痛复发,甚至大脑也因此快速充血,加上没有平衡感,她只觉得晕头转向一阵恶心,才走了一步就栽倒向一旁。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束缚在了原地,而且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