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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卷二·昼眠人静风庭柳·十

葛皇后见乌泠如此,便忙安抚她道:“如采女不必惊慌,刘太医即是说了是喜便是好事,本宫一直在这儿呢,且听听刘太医是要问你什么罢!”

乌泠这才微微咬着下唇回过头去,低低应道:“刘太医,您老请问。”

刘太医忙不迭解释道:“如小主误会!误会了!老臣不过是想问一问,小主家中兄弟姐妹,或是父母亲戚,里头可是有双生子?和小主关系远近?老臣诊着如小主这脉案,仿佛是双生子的意思……”

乌泠依旧是有些儿迷茫,呐呐应道:“刘太医断脉如神!我……嫔妾本就是双生子里头的姐姐……嫔妾真的是腹中有了双生子?”

刘太医满意的点头笑道:“这便是了!恭喜小主!”

葛皇后闻言大喜,招手示意乌泠过来自个儿身前,等她站定,便亲热的牵过来她的右手放在掌心里拍打着笑道:“你这孩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别人都还不怎么见动静呢,你竟是就有了双生子!这都不是双身子了,这是仨身子了啊!真真儿是大喜事!大喜事!”

竹叶和梅蕊也灵醒,带着地下一众小宫女们齐齐福身行礼恭贺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恭喜如小主,贺喜如小主!”

葛皇后笑得甚是开怀,一边挥手让恭贺的众人起身,一边吩咐道:“刘太医且回去太医院备个医案,这如采女的身子,你们就要替本宫好好留心着!咱们未央宫里头,已经是百年来未曾见过双生子了!这着实是大喜!大喜!如采女又是新人里头最早有孕的其中一个,实在是个好兆头呢!”

刘太医连连应了是,正要躬身退下之时,忽然听得那个正应该是狂喜的如采女软软怯怯的低声道:“刘太医且请留步!”

葛皇后有些愕然,只问乌泠道:“如采女这是有什么不放心不成?还是有什么要问刘太医的?你且说便是,本宫自是会替你做主。”

乌泠恭恭敬敬的想福身下去行礼,竹叶早得了葛皇后眼神示意,赶紧的过来搀扶着乌泠,仿佛乌泠就是个细碎的瓷娃娃,生怕她行礼这一下就磕着碰着了。

乌泠见着葛皇后对她也是抬抬手示意免礼,这才顺着竹叶的力道直起身来,却是把方才迷茫失措的面容换了正经脸色,只是这正经脸色上头还有两分明显的悲戚之色:“回皇后娘娘,嫔妾虽然是记在嫡母名下,自打出生起便是嫡母养育,一贯是当嫡女养着……其实嫔妾的生母却不是嫡母,嫔妾生母正是因着生育嫔妾和嫔妾的双生妹妹,在生产当日难产而亡……嫔妾如今竟然是也是身怀双生子……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有福气……万一……万一嫔妾也是走了嫔妾生母的旧路……”

葛皇后脸色一沉,正要呵斥乌泠一番,却又看着她忽然苍白起来的脸颊,不自觉抖动着的双唇,嗓音里头还带了点颤颤的哭音,偏生还要倔强着站在那儿强撑着,看着便觉得好生可怜。再细想想,这如采女认真算起来,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又是满打满算进宫不过三四个月罢了,就是被这忽如其来的有喜和双生子的消息给砸晕了,想起来她生母的惨烈结局,一时半会吓得有些儿撑不住,也是有的……

葛皇后便叹气道:“如采女也是思虑过重了些!虽说这女人生孩儿是有风险不假,但这却是在未央宫呢,太医院里头满满当当的太医侯着,最好最妥当的稳婆也预备着不少呢!又是一开始便给你精心调养着的,那里就到了让你胡思乱想的地步?!有了双生子是多大的福气!将来说不得你还能有福再诞育第二对,第三对的双生子呢,那里就胡思乱想的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到这个地步?”

乌泠唇角都要抿成了一条看不见血色的细线了,嗓音也依旧压抑不住的在颤抖着,却也还坚韧不拔的站在那儿回话道:“嫔妾自知嫔妾是有些儿辜负了皇后娘娘的爱重……嫔妾也欣喜于这双生子的到来……如今嫔妾在这儿回禀皇后娘娘这些话,也并不是说惧怕孕育皇嗣的意思,嫔妾有幸得了两个孩儿,自是嫔妾的福气!嫔妾自当是全身心都要去保护着这两个孩儿,直到嫔妾无法睁眼为止!嫔妾如今请刘太医留步,也不是为了嫔妾自个儿,而是……而是想恳请皇后娘娘应允,让刘太医为薇儿妹妹……为婉才人诊脉一回……”

“婉才人从来便视嫔妾为亲姐姐,嫔妾也当婉才人是亲妹妹……若是……若是那一天嫔妾真是……真是福气不够了,婉才人也自当能替嫔妾照料好嫔妾的孩儿……嫔妾也信婉才人,无论她是不是有自个儿的孩儿了,她都能将嫔妾的孩儿视如己出……这事还请皇后娘娘成全,让刘太医为婉才人诊脉罢!嫔妾谢过皇后娘娘恩典!也替婉才人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乌泠说完这些,轻轻推开竹叶还在扶持着她的手,缓缓却是坚定的给葛皇后认真端正的福身一礼下去,直看得众人都呆了。

这一节的临场发挥,可是不在乌泠和林薇的预演范畴里头的,林薇先前是愕然呆立在那儿都不知所措,这时候听着乌泠以她自个儿的命数来做理由拦下刘太医,即便是没对过这戏,也没商量过这一出,林薇也不由得有些儿感动,眼圈儿也不由得就红了一圈儿,忙忙的就抬手拿了帕子掩了半边脸,仿佛是在压制着要落泪哭泣的冲动似的……

这般看着,林薇这一番举动倒是比之前卖力演的那姐妹情深更真情毕露,也更在众人眼里添了几分姐妹情深的真切。葛皇后也不例外,心里头对这对都要就地来个托孤戏码的表姐妹却是更放心了两分,将来乌泠是不是真会到了生产的时节会有危险,谁也预料不到,但这姐妹情深倒是能用的上的,互相牵制的时候也必定是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