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牵着黑驴子走在东城大街上。
“李公子留步！”
一声娇呼在背后响起，李牧回头一看，是一名打扮美艳的年轻女子。
女子小步轻盈走到李牧身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娇声笑道：“李公子，小女子乃是姹女苑弟子，奉罗掌门之命，特来请公子到淑芳楼一叙。”
女子容貌六七分，妆容七八分，加之姹女苑弟子都有种魅惑之感外露，倒是让她看上去楚楚动人，别有一番风情。
李牧眨眨眼，如今对松州城也算是熟悉了，可是鼎鼎有名的淑芳楼倒是一次没去过。
想着那是环肥燕瘦的烟花柳巷，李牧心头微热，吞吞吐吐地道：“这位姑娘，我家掌门师姐向来管教甚严，再说我独自进城，你们那里姑娘众多，我怕......”
女子微怔，望着李牧一副扭捏眼神闪烁的模样，噗地掩嘴娇笑，两颊也不由得染上一层红霜。
“李公子说笑了，虽说人人皆知淑芳楼乃寻欢之地，但若是没有南宫掌门允准，谁又敢把您怎么样？淑芳楼的确姐妹众多，但大部分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其中又以艺伎为主，多是卖艺不卖身！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还多是罗掌门从松州各处接来，就是因见不得她们在各处春楼受苦！”
“淑芳楼在松州一家独大，罗掌门也是为了给那些风尘女子寻个庇护之所。其中若是有像我们这样，具有一点资质，就会被收为姹女苑弟子，平时也帮着管理松州各处淑芳楼产业。”
“哦~原来是这样！”李牧恍然，“难得罗掌门还有如此善心，我原先还以为她就是那种指着姑娘赚银子的狠心老鸨！”
李牧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听师姐说过，师父在世时就不喜罗淑姹女苑修炼那采阴补阳魅惑之术，认为那并非修仙正道。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既然以前师父不喜她们的修炼法门，却还能跟罗淑保持交往，那就说明罗淑必定还有值得师父肯定的地方。
并且罗淑在青眉派面临陈飞虎打击的危难之际，即便没有出手相助，但也不曾像田弘光一样落井下石。
当时劈山堂强势如斯的情况下，罗淑中立的决断实属不易，李牧和南宫清月就此讨论过，能够理解。
光凭这一点，青眉派和罗淑姹女苑之间，就能继续维持一点交往。
不像田弘光的乾元门，如今城内的武馆早已关门，全部弟子灰溜溜撤出松州城，返回元山，就是为了躲避青眉派如今的锋芒。
他们却不知，李牧从未把乾元门放在心上，更不打算追究他们当日为难青眉弟子之事。
那日北门大街一脚踢翻田弘光，李牧自认足以给他警告。
田弘光主动带人撤回元山，就表明了他识趣退让，不敢再同青眉交锋。
“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前面带路。”李牧笑道。
女子欣喜一笑，款款福身一礼：“李公子请随我来。”带着李牧往淑芳楼而去。
“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路上，李牧笑道。
女子脸颊微红，轻声道：“小女子名叫秀筠。”
“秀筠，倒是个雅致之名！”李牧赞了一声。
来到占地广阔的淑芳楼，罗淑早已迎候在门前。
“哎哟，李小道友可把你盼来了，快快请，我们到楼上雅间说话！”罗淑一如既往地热情，拉着李牧的胳膊就往里面拽。
“秀筠，安排人照看好李小道友的驴子。”
秀筠福身轻笑：“是，请掌门放心。”
李牧还是头一次走进淑芳楼，果然芳香扑鼻，装饰得奢华辉煌，不愧是有松州第一销金窟的称号。
罗淑拉着李牧往楼上走去，一路上无数身姿相貌各异的姑娘纷纷行礼，娇笑声不停响起。
姑娘们好奇地盯着李牧看，倒是让李牧大饱眼福。
“咳咳~这个罗掌门啊，不会就我们单独二人吧？这样......怕是不太好！要是被我师姐知道......”
李牧有些尴尬，想到数次罗淑朝他抛媚眼，那丰腴水蛇一般的腰身，这婆娘又专修采补之术，万一起了歹心，难不成自己还要出手把她一顿教训？
罗淑回头嗔怪似地白了他一眼，李牧浑身哆嗦。
“怎么？还怕老娘吃了你？”罗淑媚笑，凑近李牧，“放心，老娘的采补之术已经多年不曾用过了！再说，我还怕清月那丫头来找我的麻烦呢！她已快要是金丹修士，我可惹不起！”
罗淑抱着李牧胳膊，胸前两团巍峨紧紧夹住，李牧感受那惊人触感，使劲咽了咽口水。
罗淑得意无比，媚笑声咯咯不停，故意撩拨李牧道：“怎么？李公子心痒痒？要不要安排几个姑娘伺候？若是你不怕南宫掌门生气，老娘大不了陪你一次哟！”
李牧一个激灵，连忙摇头道：“不了不了！罗掌门好意在下不敢领受！我们就喝喝茶，聊聊人生挺好的！”
罗淑大笑，也不再逗弄李牧，带着他走进一间典雅精致的房间，装饰得如同女子闺阁。
秀筠奉上热茶，便告退而出，只有李牧和罗淑宾主而坐。
喝了口茶水，滋味平平，远不如他的翠云青峰有味道。
罗淑坐得端正，神情也郑重了许多，不似以往那般妖媚。
“说起来，青眉重建，罗掌门也出资不少，李牧谢过了。”李牧见罗淑半晌不说话，主动开口道。
罗淑笑道：“些许银钱不算什么！坦白跟你说，若是早知你青眉能够打败陈飞虎，逼走劈山堂，那几千两银子的债我又怎么敢讨要？就算几万两，我也愿意给！出过元宫境道人的宗门，果然还是有些底蕴的。”
李牧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松州无人会相信，青眉派的崛起跟素心道人无甚关系，青眉派也不像外界猜测那般，一直忍气吞声是为了韬光养晦，直到堂堂正正击败劈山堂。
若是没有李牧的出现，青眉派迟早会被劈山堂所灭，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声望。
罗淑叹道：“其实我早知，素心道人失踪跟云山宗脱不了干系，他们觊觎那块仙灵土地，松州修行人士又有谁不知？只是我罗淑虽不是什么善人，但也不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之事，讨回了债务，你们青眉跟劈山堂的恩怨，我绝不会过问。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的事谁说得清？”
“这个道理我也跟田弘光讲过，可惜那厮目光短浅，只看得见眼前小利，又因往事对素心道人心怀怨恨，这才一时糊涂跟错了人，弄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李牧淡淡一笑，说道：“罗掌门看得真切，这也是如今乾元门和姹女苑境遇不同的根本原因。我也实话告诉罗掌门，就算我青眉不找乾元门的麻烦，他乾元武馆也不会再出现在松州城。”
罗淑脸色微变，苦笑道：“是啊，南宫掌门即将步入金丹，田弘光修为平平，哪里会是青眉的对手？再说，以你们和太守府的关系，周太守也不会允许乾元武馆在松州城存在。唉，一时之错，乾元门怕是就此落寞了......”
李牧淡笑，罗淑却是不知，哪里需要师姐出手，自己一个人，足以扫平乾元门。
只是萤烛之光，根本入不了李牧的眼。
青眉刚刚重振，此时若是出手太过狠辣，难免招惹非议，于青眉名声有损。
或许是多年交往，有些情分所在，罗淑难免对乾元门的遭遇感到唏嘘。
李牧倒是对她的这种态度多了几分好感，此女虽在风尘之中，却比许多自诩正道的人士多了几分真心情义，实属难得。
“算了，不说田弘光了，他自作自受，也算报应。”罗淑苦笑了下。
“对了，李公子和周太守泉掌柜关系要好，可否听说过，近日松州有妖怪踪迹的消息？”
罗淑试探地笑问道，李牧却是注意到她眼里有些紧张，提到妖怪，她流露一丝惧意。
不过寻常修仙人提到妖怪，都还是有几分畏惧的，李牧也没有多想。
“呵呵，刚才我在百晓堂与泉掌柜闲谈，倒是说起此事。的确，松州境内确实有妖怪踪迹出现，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哪家受难，更是连什么妖怪何等修为也不知。”
此事没有必要隐瞒，李牧坦然笑道。
“真有妖怪出现？”罗淑惊呼一声，脸色都苍白些许，眼里满是惊惧。
李牧有些奇怪地道：“罗掌门何故如此？淑芳楼在松州城内，想来即便有妖怪，也危害不到！太守府驻扎五百团练军，团练军可是配备‘猎妖弩’，甚至更为强大的‘追星弩’！这可是大唐朝廷专门猎杀作恶妖怪的利器，特别是追星弩，射杀强大的修仙人也不在话下。”
罗淑脸色极其不自然地勉强笑了笑：“希望如此吧！希望妖怪不敢进犯松州城。”
李牧笑道：“罗掌门尽管宽心，我青眉派远在眉山，荒山野岭，才是最需要防备妖怪作恶的。”
罗淑对妖怪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李牧心里多了几分疑惑。
忽地，罗淑紧张兮兮地拉住李牧的手，声音发颤地道：“李公子！请答应我，若是松州当真有妖怪为祸，还请青眉派看在我一点薄面上，对我姹女苑淑芳楼多照拂几分！”
罗淑似乎真的很紧张，抓李牧的手很用力。
李牧忙道：“罗掌门放心，就算松州真的闹妖怪，我等修行人士定当同心协力，抗击妖魔！”
这么说，罗淑的紧张不安之感才一点点缓和。
深吸口气，罗淑拍拍手，房间门推开，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这姑娘一身暖黄束胸长裙，年岁不大，也就十三四岁，跟赵流霜相仿。
小姑娘模样俊秀，眉眼柔顺，看上去性子胆怯，一直低着头。
李牧眨眨眼，不知罗淑想干嘛。
“姮娥，过来跪下，拜见李道友。”罗淑一改往日媚态，神情肃然地沉声道。
小姑娘乖巧地走到李牧身前，盈盈跪倒，细若蚊声地道：“姮娥给李仙人叩首。”
说着，叫姮娥的小姑娘就要磕头。
李牧急忙俯身将她扶住：“不必行此大礼！罗掌门这是......”
话没说完，李牧刚一触碰到姮娥双臂，立马惊讶地缩手！
这少女浑身冰寒无比，那种从骨子里透出，却又不会外露的寒气十分可怕，连李牧都觉得像是碰到了一块万年坚冰，冰寒得刺手！
姮娥俯身三叩拜，这才起身乖巧地站在罗淑身旁，低着头一言不发，偶尔好奇地偷偷朝李牧看去，目光也是如一头小鹿般惊怯怯。
“姮娥性子软弱，且身体有此异状，让李公子见笑了。”
罗淑怜爱地看了眼姮娥，轻声叹道。
李牧点点头，惊奇道：“姮娥姑娘的体质，我倒是第一次见识。不知，她是罗掌门您的什么人？”
李牧一眼便看出姮娥体质特殊，且还是凡人之躯，并不曾修炼。
而且罗淑看她的眼神也格外不同。
罗淑叹道：“姮娥是我侄女，她的母亲，是我的亲生姐姐。姮娥年幼时，就是遭遇妖祸，一家不幸遇难，我这才将她带到身边抚养，如同亲女一般。”
“姨母......”姮娥柔柔唤道。
李牧恍然明悟，难怪罗淑对她分外怜爱，原来是亲侄女。
“呵呵，李公子如今也算是松州名人，青眉派更是松州第一仙门，贸然让姮娥拜见李公子，倒是唐突了，还望李公子见谅。”
罗淑话语一转笑道：“过几日，我也会带姮娥亲上眉山，拜见南宫掌门。”
李牧笑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罗淑似乎还有未尽之言，她让姮娥先拜见自己，又要上眉山拜见师姐，应该不会只是为了混个脸熟这么简单。
不过既然罗淑没有多说，李牧也不会多问。
“嗯，时辰也不早了，若无事，在下先行告辞。”
又闲谈了一会，李牧起身作别，罗淑带着姮娥和秀筠，亲自把李牧送出淑芳楼。
骑上黑驴子，李牧慢悠悠地朝城门走去。
罗淑望着李牧的背影，轻声道：“秀筠，可以开始准备礼物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上眉山，恭贺南宫掌门跨入金丹之喜。”
秀筠福身一礼：“弟子明白了，掌门放心。”
姮娥紧紧依偎在罗淑身边，怯怯地小声道：“姨母，你说那妖怪是为了抓我而来吗？”
罗淑叹息，揽住姮娥的肩头，怜爱地道：“姨母也不知，只能先带你拜见青眉派弟子。如果妖怪当真是为你而来，姨母是万万护不住你的，也只有青眉派，或许还能护你周全。李牧虽说修为低微，但他是南宫清月的师弟，在青眉派还是能说得上话。”
姮娥双眸泛红，泫然欲泣，低声道：“姮娥乃不祥之人，只会为姨母招来祸灾。”
“傻丫头，不许这么说！”罗淑轻抚她的秀发，低声坚定地道：“就算舍弃一条命，姨母也定要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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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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