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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后,依旧没有声响从洞中传出,无声无息,却更令人紧张。

赫连墨看了陈鹤一眼,这个青竹宗的核心弟子,正微闭着双目假寐,一副老有神哉的模样。

他轻咬着牙齿,恨恨的道:“许墨怎么还没出来?”

身旁的林平一抬眼,道:“你希望他出来?”语气不善。

赫连墨磨着牙齿,声音从齿缝里传出:“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平道:“最好不是。”同样深深的看了陈鹤一眼。

赫连墨注意到,这道目光里包含着忧心,于是说道:“你知道洞里是什么吗?”

“不知,”林平闭上眼,微微一震,“也不想知道。”

无论洞子里的东西是什么,都让他感觉不安,这种不安,在很久很久的静默之后,变得更加浓烈。

赫连墨长吁一口气,说道:“既然是考验心志,他遇到的定然不是简单的物饰,恐怕。”

林平猛的睁眼,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彻骨冰凉:“你的意思是说?”

赫连墨沉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无论如何,做好准备吧。”他如此一说,却不知道说的是许墨,还是说的他自己,或者

——两者皆有。

陈鹤微微睁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暗道:“这两人,倒有些意思;可洞里的那个人,却更有意思。”

他面庞带笑,洋洋得意。

洞穴中,风声鹤唳。

外面听不见声音,不代表里面无声,相反,许墨的喘息声连自己都能听见。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已经变成了铁臂白,那个有着钩子手和白眉毛的男人,那个被他一剑刺穿咽喉的对手。在此之前,他战胜了所有曾经被他杀死的对手,遇到的挑战一次比一次强烈,战斗也一次比一次艰难。

他喘息,因为筋疲力尽。

他欢喜,因为这是最后一个,只要战胜面前的铁臂白,无论这是现实,还是噩梦,都会彻底结束。

这是到此为止,他杀过的最后一个人,不会有错。

可铁臂白绝不是这么好战胜了,甚至许墨都不知道,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是否是真的铁臂白。

铁臂白没这么厉害,不会给他如此大的压力,更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口,而此刻,他伤痕累累。

“该死的!”

又一次被击倒在地,铁臂白似乎不想就这样杀死他,每一次用钩子将他击倒,都不会继续攻击,只是远远的站着,露出讥讽而冷酷的笑容。

“放弃吧,只要你向后走,我也拿你没办法。”铁臂白说,语气无悲无喜,就像那个陈鹤的语气一样。

许墨颤巍巍的站起来,怨毒的看着面前的这道身影。

“不可能,”

一剑刺出,刺向对手胸口。

对手像早有准备一样,手钩一横,挡住这一剑;毫不费力,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知道什么是傻瓜吗?傻瓜就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却妄想得到不同的结果。”

钩子一横,许墨又一次被震飞,倒在地上,铁臂白冷酷的声音,再次凿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还有武魂,动用你的武魂吧,我可不相信什么无法凝聚武魂的鬼话。”

痛,刺痛。

地上的碎石划破了许墨的手臂,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淌出,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他产生了错乱的想法。

这是真的!铁臂白没有死,而是特意躲在洞窟里等着他,整个测试就是一出陷进,为的是让铁臂白无声无息的将他杀死。

阴谋,这就是一场阴谋,阴谋的主角就是他,为了杀死他。

不!

不可能!

许墨又一次站了起来,依旧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自信自己的剑,自信自己的剑,穿过了铁臂白的咽喉。

从喉结处刺入,截短断了颈骨,刺穿脑干,从后脑穿出;那一剑是必杀的一剑,中剑者必死。

“哈哈哈哈!”

许墨冷笑了起来,笑声撞击着冰冷的四壁,发出恐怖的嘶鸣。

“我明白了!”

铁臂白眉头微戚,冷冷的道:“你明白什么?”他并不急于再次将许墨打倒,仿佛许墨已经是瓮中之鳖一样。

许墨目光一凛,剑指铁臂白,大声高喊:“你是假的,对吗?”

铁臂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你认为呢?”话音未落,又是一脚,正中许墨小腹。

许墨被踢飞出去,却面带笑容。

“咳咳!”咳嗽两声,突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泡沫,许墨再次站起来,

“你害怕了,”他说,“如果不害怕,你不会这么着急的给我一脚。”

“笑话!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铁臂白笑容一敛,向许墨冲了过来。

银亮的铁钩高高举起,黄金狮子虚影浮现,他的面孔狰狞而扭曲,像是在告诉许墨:这是最后一招。

一招,

一招过后,一切都将结束,生死立判。

许墨没有任何犹豫的迎着铁臂白的身体,冲了过去,却不是像挥舞手中宝剑,而是径直冲了过去。

没有出手,没有防御,就像前方是洞窟的出口一般,冲了过去。

铁臂白狰狞的面孔出现片刻慌张,而当许墨近在他身前,却仍然必出一招的快步上前时候,这种慌张到达了极点!

恐惧!轮到他恐惧了;害怕!轮到他害怕了。

决心,

他看到了许墨的决心,那是一种视死忽如归的决心,这决心令他恐惧。

“不!”

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阳光明媚。

春天没有蝉,但暮春时节,却能听见蝉鸣的声音;或许那发出声音的小生物,正躲在某块照不到太阳的树干上,窥视着一群屏息凝神的武者。

哈哈

或是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陈鹤突然睁开了眼,目光中,掠过一缕惊讶之色。几乎在他睁开的同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朵花?”陈鹤微微一笑,抹了一把脸,之后甩了甩手,似是要将那并不存在的污垢甩掉,事实上,这张平凡的脸上

——一尘不染。

“你知道我们在等什么。”

说话的是赫连墨,其他人,要么不屑说话,要么不敢说话,只有他,即想,又敢,所以说了,说的轻快,可他的心脏,却正在扑通扑通极速的跳动。

陈鹤抚尔一笑,手指着赫连墨,道:“我喜欢你,小伙子,你一定能通过测试的。”

赫连墨冷笑一声,道:“你喜不喜欢我,我管不了,但我不喜欢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将你揍一顿。”

他狠狠咬着下唇,仿佛要让唇线消失无踪。

陈鹤不以为意的一笑,说道:“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志向远大的小伙子。”他经历过太多仇视的目光,对于此,已经免疫了。

“好了,我知道你关心什么。”他摆了摆手,看了一眼洞口,说道,“刚刚进去的那个人——”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赫连墨,故意拖长的音调,直到赫连墨的额上青筋暴起,就要发作的时候,才露出无奈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他通过了。”

失望、兴奋,武者们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同样松了口气。

赫连墨长吁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般。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盯着陈鹤,恶狠狠的道:“我一定会揍你的,我发誓!”

没人当这是真的,即便陈鹤也毫不在意;人的一生,无法实现的诺言太多太多了,多到了超过他们记得自己许下的诺言数量。

只有一个人不这么看,

林平,他从赫连墨的目光里,看到了坚持,嘴角不禁勾起两道晦涩的月沟,心想:“被江南打架王盯上了,你还真是倒霉。”

陈鹤自不知,这是自己郁闷生涯的开始,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此刻略过不提。

太阳懒洋洋的照着陈鹤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

“下一个,下一个是谁,快点,别浪费时间了。”

“我来!”

赫连墨死死的盯着陈鹤,大步向前。

黄昏,残阳夕照。

整个天地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橘色,变得柔和而瑰丽,静水湖面,夕阳映入,被风一吹,泛起点点波澜。

这点波澜比起许墨心中的波澜,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自从结束了心志测试之后,许墨回到了湖边,怔怔的看着湖面,也不言语,更没有半点表情。

这样的状态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落。

夕阳、晚霞、湖面,精致的他,一系列意向构成了一副凄楚的画面,便是赫连墨和林平见到此景,不由心中一叹,无可奈何,他们都通过测试,但在洞中所见的各自不同。

好比赫连墨,见到的是自己的父亲,赫连平,那个将他赶出家族的男人;而林平则见到了许墨,这个第一次战胜他的男人。

虽然所见的各自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他们见到的都是各自最大的敌人,至于许墨,许墨见到了什么,他不愿意说,没人知道。

两个人只能由着他,静静的待在湖边,或许平静的湖面,能令他平复掉内心的波澜。

可波澜真有这么容易平复吗?

未必吧,容易平复的波澜,从不值得许墨静思。

他在想着什么?

是铁臂白吗?

当然不是,铁臂白有什么值得让他想念的,他真正想到的却是自己,为什么他会在洞里见到曾经被自己杀死的人,是杀意太重?

许墨脸色一沉。

武道修行,最重念头通达,一旦念头不解,便会成为之后修行的巨大障碍;许墨视修行为最终目标,自然不会任由这念头肆意发展。

可有些念头,却是他一人无法解开的。

心念及此,思绪更加混乱,便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许子,又多愁善感起来了?”

青竹宗,甚至整个世界上,会叫许墨小许子的,只有柳青芙一人。不同于往日的调侃,这声“小许子”充满了温柔与关切,许墨的心,突然一颤。

幽香扑鼻,荡人心魄,许墨暗自苦笑,转过头,正看见柳青芙,迈着莲步而来。

她肌肤如雪,在夕阳的映射下,更显出白里透红的健康,宛如一朵绽放开的花瓣。

“师姐,你知道了啊。”许墨长叹一声,略有些无奈。

好事不出门,坏事一定会传千里的。

柳青芙白了他一眼,眉头微戚,语带忧虑的道:“怎么了?是不是在幻阵里看到了些什么?”她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触动的许墨。

“总会看见一些不愿看到的东西的,要不怎么叫测试呢?”许墨笑着安慰她道,便是在笑,也充满了苦涩。

柳青芙紧咬樱唇,见许墨这寥落的微笑,伸出手,拂起他额前散落的乱发,忧心忡忡的说道:“看到了什么,能告诉师姐吗?”

“看了什么?”

许墨微怔,随即笑道:“这重要吗?”

柳青芙银牙一咬樱唇,轻推了许墨一把,道:“怎么不重要,以前有个师兄,就是在幻阵中看到了不想看的东西,结果郁郁而终,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她眉宇之间,尽是忧心之态,唇齿之际又带着恨恨之色,倒叫许墨有些羞愧。

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何要让师姐替我担心,我这是太该死了。他这么一向,念头愈发的郁结。

“其实也没什么,师姐你杀过人吗?”许墨道。

“杀人?”

柳青芙茫然的点了点头,颇有些凄凄然的味道,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莫非小许子是看到自己杀过的人,如此一想,却是越想越有可能。

于是拍着胸脯,朗声说道:“当然,师姐我当然杀过人,但我发誓,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许墨点头,柳青芙生性善良,若说真杀过人,那所杀的也一定是大奸大恶,不得不杀之人。

可他杀的人呢?

尽是一些挑衅过他,或是想要杀他的人?

为何我就不能宽容一些呢?他摇摇头,亦不知道那些人是该杀还是不该杀,只能怏怏的道:“师姐,若有人要杀你,那你是杀还是不杀呢?”

柳青芙显然没想到许墨会问出这个问题,微微一怔,不确定的道:“想必、想必会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