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说了什么？”
那话语里，忐忑又紧张，身体都绷直了。
时柠的手紧紧的扣住燕青城的手，脸颊轻轻的噌着他的脸颊，亲昵的安抚：“说了些大概，比如他那变态的驯兽心理，细节没有说完，不过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
“我现在只想啊，我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甚至有种这种时光像是偷来的感觉，美好得很不真实，我发现我此刻好懒，懒得去想我的事业，懒得去想什么公司什么方案，我只想赖着，赖在你身边，想着你就挺好。”
余生只想为你而活，画地为牢又何妨？
燕青城最想听的话，最想要的结果，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能从时柠嘴里说出来，她终于愿意他的世界里只有他。
“你想听我跟你说吗？可能会有些黑暗，还有些......肮脏......”
沙哑的声音，醇厚而深沉，忐忑的，带着几分自我厌弃。
时柠是真不想知道，她愿意尊重燕青城，哪怕他心里有黑暗，她也愿意用尽所有去温暖他，但她也知道，这是他的心结，这个结，在她身上。
他所有的那些在意，那些痛苦，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对她的在意，他在厌恶自己，把所有的一切捂进心里，腐烂发霉。
他竟然用肮脏来形容自己的过去，可以想象，他的心情多么的痛苦难受。
腐烂的伤口，唯有剔去腐肉，才能消炎生肌。
不逼问，是不想逼迫他，不过他自己愿意说，自然是说出来更好。
“说吧，说完我才知道，好坏不该是你一个人评判的。”
燕青城顿了许久，时柠也没逼他，就这么挨着他，无声的给他力量。
许久，才听得燕青城的声音徐徐响起：“出事那天，我刚刚从国外回来，本来准备一下飞机就去找你的，我让陆哥先去处理其他事情，自己一个人开车去找你，却在半路上，被人直接撞毁了车，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笼子里，被戴上了项圈镣铐，身上也被注射了药物，只能躺在那里，任人宰割。”
“那是黑暗的拍卖场，而我，是被拍卖的物品。”
“无数的人，用那种贪婪又恶心扭曲的目光看着我，全是丑陋的欲望......”
燕青城的身体在颤抖，这段过去，很少人知道，哪怕是商陆，怕也知道得不全，这是燕青城心里最黑暗最恐惧的过去，被他一直压抑着，也一直折磨着他。
时柠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一个一个的吻落在他的脸颊和眉眼，无声的告诉他，她在。
“拍到的人，是一个男人，一个恶心的中年男人，我被送到了房间里，笼子被打开，可我全身无力，手脚全被锁了起来......连反抗看在他的眼里都是那么的可笑，你知道被一个男人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有多恶心吗？他甚至伸手来摸我，撕扯我的衣服......”
“我发狠打伤了他的眼睛，他倒是不再靠近，用绳子抽打一顿不解气，竟然出去叫了一群人进来。”
“一群油头粉面，看起来面容像鬼一样的男人女人，撕扯我的衣服，说着恶心下流的话，好像面对的是一个下贱的奴隶，或者是妓女。”
“亏得之前那人的鞭子，疼痛消除了身上残余的药力，我杀了他们，他们死了，可那种恶心的感觉却无法随着他们的死亡消失。”
“我杀完之后，便被一群雇佣兵抓住，后来的日子，多数是与野兽为伴，被关进斗兽场，奴隶和野兽的战斗，不是杀死野兽，就是被那些野兽生生撕碎吃掉。”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那时我甚至觉得，被咬死了，也就算了。”
“我在那里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找到那里，还把我救了出来。”
“勉强捡回一条命可却被发现身体被注射了毒品，那时我人不人鬼不鬼，本以为生死已经不在乎了，可听到说要带我回国，我害怕了，我不想回来，我不想见到你，那时我才明白，我最后那一丝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求生欲，是因为你，我舍不得的，是你，可我不能见的，也是你......”
“精神崩溃和毒药的吞噬，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每天只有吃药，治疗，忍受。”
“我甚至都不敢关注你的事情，因为一想到你，我就更加厌弃我自己，我觉得自己好肮脏，满身都是洗不去的肮脏，满手都是那些人恶心的血，这样的我，连想你的资格都没有。”
声音，不自觉的哽咽，泪，不受控制的不断流出，那时的他该是多么的无助痛苦，绝望毁灭得不到救赎。
时柠自己的泪也在不停的趟，她吻着他的眼，吻着他的泪，这个傻瓜，傻傻的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却一丝一毫都不让她知道。
燕青城感受到了时柠的安慰和心疼，那腐烂的伤口被撕开，鲜血淋漓，可她却像一双温柔的手，将那些腐烂生蛆的地方，一块一块为他挖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因为我收到消息，听说你居然想嫁给秦琛，那个时候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魔，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身在地狱，凭什么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
“一想到你会嫁给秦琛，把自己的一切给他，说不定还会为他生儿育女，那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心里一直叫嚣着，我绝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毁了你，将你拉入我的黑暗之中，哪怕你恨我，我也不能让你嫁给别人。”
“所以在知道那群男人准备做什么的时候，我没有阻止，只是替换了药，让你自己来到我的怀中。”
“你说我是不是好卑鄙，明明已经很想要你，很想毁了你，可我却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是你自己求我要你的，是你......要我......”
他想要她，可他更想被需要，也更怕被拒绝，所以用了那样卑鄙的手段，将她变成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