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没了意识，乱发随意垂下，锁链将其吊挂在封印正中心，似在梦呓伴随着体表流转着的圣光纹路，气息在混乱中不断强盛，却难掩痛苦。
“灵萱的天赋远在我之上，只是经历浅薄，没有足以强大的心境来控制其体内的力量！”
甘驭开口，揪心疼痛，缓缓开口道出了季灵萱那段地狱般的幼年经历，血与绝望的夜晚，亲人和家园全部毁在了自己手中，多年来少女从未走出那段阴影，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救赎……
“这孩子体内的力量太过强大，我以启灵峰秘术布下七道封印，可随着时间推移那力量愈发强大，灵萱本就只能做到勉强镇压，但雅儿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生出了心魔，在返回宗门不久后封印便连崩三道……”
听罢，黑煌默默看着陷入昏迷的少女，许久才以神识传音，“这么说，灵萱也是像莎莎一样的‘先天能力者’？”这是他凭自己的理解想到的称呼。
“先天能力者？”甘驭一愣，跟着点头，“这个称呼倒也贴切，可以这么理解。”
“灵萱和莎莎的能力从何而来，难道是血脉……”
“人族最多只能继承修先辈天赋，这是凡境生灵血脉中的桎梏，这当然也不是所谓的上天眷顾……”甘驭神色复杂，叹息道：“反而是一种诅咒！”
“诅咒……”不知为何，黑煌对这两个字眼异常敏感，说不出来的感觉，听着很不舒服。
“对，就是诅咒！”甘驭脸色凝重，连声道：“之前你便提出了疑问，当时我之所以迟疑，并非刻意隐瞒而是这‘先天能力者’牵扯到了近千年前祸及整个世界的一场大祸！”
“太久远了，错综复杂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西洲总盟内也仅有只字片语的记载，据说在近千年前的某日黎明时分，天降一道毁灭之光，所过之处灰飞烟灭生灵涂炭！后世将其称之为拂晓大祸！”
“拂晓大祸……”黑煌心神不定，愈发觉得着世界被无穷无尽的迷雾所笼罩，是一个巨大的旋涡，而自己现在则越陷越深……
随着甘驭继续讲述，再次掀开了一角迷雾。
原来，在那拂晓之祸后天地间便频生异象，各族曾有巨擘欲寻找异象源头，甚不惜付出沉重代价触犯法则强行推衍，最终引来天谴不少巨擘惨死却仍未探明！
这一情况足足持续了数年，在那之后天地异象锐减直至再未发生，但各族中却开始陆续出现一些‘天赋异禀’者，生来便拥有者凡境生灵望而却步的无上力量，而这些极个别的异类便是如今黑煌所说的‘先天能力者’！
虽然数量极少，却也在整个天灵大陆掀起了轩然大波，而更可怕的是，几乎全部的先天能力者都不具备控制自己与生俱来的无上力量，走向暴走，毁灭一切……而这些先天异能者最终的结局大多悲惨，要么被天灵大陆一些顶级教派活擒，之后音讯全无，要么便是被各族联手追杀致死，更有甚者在弱小之时便被无情抹杀！
时至今日，先天异能者早已淡出了各族视线，或是已经灭绝亦或是在觉醒能力后选择了遁隐世外蛰伏于暗中……
当黑煌听到此处时，脑海中不由想起风幽子在百秘简中留下的话，亦又只字片语道出过他曾不止一次察觉到天地异象，并且早已数百年前便开始戒备！
“难不成天龙母的降临与那拂晓大祸有什么光联？”这是一个大胆的推想，跟着黑煌又冒出了更为疯狂的想法，“难道所谓的异族小世界也与拂晓大祸有关？！若是如此，那元圣神教……”
似乎猜到了黑煌在想些什么，甘驭无力长叹，“我教所处的这个小世界，贯彻天地充斥着无数禁桎封印，有的是一直便存在，有的则是当初师尊亲自布下的，至于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或许师兄知道些许真相吧……”
“但有一事如今我必须要与你坦诚。”甘驭深吸一口沉声道：“我们几个掌座所传承的上古之力，与那些先天异能者的力量殊途归一！”
黑煌做不出表情，但心中已掀起骇浪惊涛，久久不能平息，“难道当初元圣神教之所以会被西洲总盟……”
“必然有很大的关系！”甘驭道：“当初为抵御北域妖族，师尊他们只能全力以赴，西洲总盟自然看出了端倪，先天异能者与邪修在修真界眼中都是异类，既然是眼中钉自然就要拔出！”
随后，甘驭的声音再次落寞，看向了季灵萱，“这孩子便是先天异能者，而且其体内伴生的上古之力强大到匪夷所思，除了将其封印外根本无法控制！”
黑煌跟着也看了过去，空洞的眸子中没有神采，但心情却复杂到了极致，“会有性命危险吗？”
“不知道。”甘驭摇头，“当初我传承启灵峰上古之力时已是筑基期大圆满，有着将其强行镇压的能力，我们是兄妹几人也是借此力量连番突破，撑过了当初灭教大劫，再经数百年如今已能将这力量掌控。”
“但灵萱尚且年少，其体内上古之力有是先天伴生，她虽然在不断变强，但那力量却也是如此！过去镇不住，现在如此，未来只会更加糟糕……”
“那这上古之力具体又是什么？”黑煌直问关键所在。
“说不清……”闻言，甘驭沉吟许久才再次开口，“那并非是纯粹的力量，有时是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有时又会变成一道清晰的声音回荡在脑海……并非灵物，而是有着自我意识！”
很混乱，在甘驭脸上黑煌看到了纠结与险些驻扎心底的恐惧。
“是类似交流的过程，数百年来我们几人不断与上古之力中的意识对抗，我们企图掌控它，但它又何尝不是如此？”
“夺舍？！”黑煌下意识便想到了这里，‘夺舍’可以说是他心中巨大的阴影，这种未知且无法事先防备的危机让他恐惧，古神传承时如此，面对蛇王曼陀罗时如此，甚至幽冥谷之行亦是如此……
“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准确。”
甘驭努力理清思绪，“非要形容的话，那上古之力中的意识更像是将我们的身体当成了一个容器，不需要像是夺舍那般绝对极端，它们只需要这具驱壳，与其数百年来的对抗以最终的结果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因外只要使用这力量一次，便会与其融合更密一分！终有一天它会消失，而我也会消失……”
黑煌久久无言，他直勾勾看着失去意识的季灵萱，同样是过了很久，复杂的声音才再次从甘驭脑海中响起，“那此时此刻，站在我身旁的是谁？”
“元圣神教启灵峰掌座，甘驭！”
没有任何犹豫，一声无边坚定的回答响起，“过去是，现在是，未来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