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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生亦何欢 死亦何惧(二)

“命岁……”萧琅月梦呓,而既抬头,眺望远方,“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且摊下这一片皇权势业,岂是能闲得半日?”此刻,他的手正抚着袖中的“朝夕”,随着那魅惑之手的轻抚,剑身上泛起一丝流光。

卿玉芝从雕花木椅上起身,眉宇间蕴藏着几分医者的慈悲,“皇子的病且是要自身好好调理,最重要的便是保持一颗清平心境——若皇子不顾自己的身子,老身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前辈不愧为“圣手仁心”,对于病患多是怀了慈悲怜悯之心。”萧琅月并未回头,却也猜想到身后中年女子的情绪……医者终是医者,更何况是这蝶谷的医者。

蝶谷中人,世代为医,慈悲为怀,声名远播,六界扬名,救治天下苍生,而这卿玉芝不仅是蝶谷医者中的佼佼者,更因一副慈悲心肠与高超医术被誉为“圣手仁心”,因而,她门下弟子也人才辈出。

卿玉芝向来清心寡欲,且是经过一些年岁的人,门下弟子又桃李满天下,时日渐久便也生出一副度化世人的菩萨心肠,且道:“皇子过奖了,老身只不过是尽力为之。”说罢,便也走到书桌边,持起笔写下十几味药材,“皇子且按老身这药方按时服用,便能多多调理身子……蝶谷门下向来出奇才,说不定往后便能出一治得了皇子这病的人。”

“晚辈的身子自己清楚,前辈莫须安慰了。”萧琅月面着窗外,身子一动不动,且是在闭目养神。

说起“奇人”,卿玉芝也想起一人,“其实,老身想想皇子的病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要看皇子与那人的缘分了。”

只是那人生性怪异,我行我素,从不按正常道理出牌,为人看病也只是看机缘,哪怕你有钱有势、身份高贵,若是没有机缘,且就是大罗神仙便也不予救治。

墨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流光,萧琅月暮然提起几分兴趣,“前辈说的可是‘蝶谷仙医’云中子?”

若不是卿玉芝提醒,他便也是忘了这一个神话般的传奇人物。

第一次知晓那个人物,他是在玄武门记载六界传奇人物的一本书上。他清楚的记得那本书上对这个人物的评价便是十六字:圣手仁心,蝶谷仙医,灵鼻嗅酒,千里能辨。

那时的他,白衣墨发,黄口之年,孩童心境,便在心中取笑:这家伙,且是个会医术的醉鬼!

后来,随着年龄的变化,心境也开始变化,渐渐开始接触江湖上各种名门,且在蝶谷一族中才是真正见识到他在医者界的威望……那样的惊世奇才,在众人眼中早已成“神”!

如今,他患上这样的病症,前些日派出亲信前去寻找,结果杳无音讯,后又在风雨楼中得到些情报,但却是无从入手的……毕竟,那是生活在万年前的人,若是不死,便是飞升九天了!

然而,那人太过神秘,风雨楼中的探子虽收集到些许资料,但也只是些描绘他如何的出尘入世,腾云驾雾,行径的异常诡秘。

如此看来,那人便也是成仙了……或许,对于人界他无论怎样肆意,都是无需畏惧的,而真步入六界中,且又是那茫茫天宇中的一粒微尘了。

“原来皇子是知道先祖的,若是找到他,皇子的病便也无碍了……只可惜,先祖的行踪太过诡秘,连我们这些后人都不曾知晓。”卿玉芝叹道,慈眉善目间添了一份可惜。

“一切自有命数,前辈不必忧虑。”墨色的瞳孔中平静如水,萧琅月冷然自若到那完全不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皇子且为人中之龙,自是福大命大,神明可佑的。”卿玉芝虽不喜萧琅月狠戾决绝的处事手段,但对于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天之宠儿却是多有惋惜的。

“借前辈吉言,望是如此了。只是晚辈的病,还望前辈保密。”

“事关苍生命运,老身心知肚明,皇子请放心。”卿玉芝算得一个精明之人,今日的事且也只是两人间的秘密,绝不容对外泄露。

“这药方上的药材,皇子可要按时服用。”卿玉芝将手中药方递予沉默的萧琅月,他便也接过,藏于袖中,静默望于远方。

卿玉芝正欲告辞,耳边却又响起淡漠的声音,“对于前辈的弟子,晚辈未能保住她,实属抱歉。”

卿玉芝一惊,竟觉自己产生幻觉——那样歉然且坦然相对的“无情公子”,便是十分陌生且不适。

然而,如此一说,想起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弟子,便也是尤为心痛,眼中立即蕴含了几分雾气……若雅,若雅。

只是几秒,久经人世风雨的医者立即恢复稳重,“皇子严重了,爱徒深明大义,舍己为人,且是光耀门楣,没有辱没蝶谷‘仁义忠孝’的传承!”

“楚若雅为皇家所做的,皇家自会记得……那些封赏便都是按亲王的等级。”

“老身代爱徒谢过皇子……时日不早,来京这一段时间想必谷中又积了不少事情,老身且先行告辞。”卿玉芝心若明镜,对于那些封赏并不看重,只是逝者已逝,且尽些人事罢了。

“前辈请慢,晚辈还有一事,需请教方可!”

卿玉芝顿然停下,“皇子请直说。”

“前辈此次而来,主要是为晚辈的病,但也顺带为晚辈门下的焜煊少帅诊治,不知他的病症如何?”

门外的阿冽眸光微沉,思虑:焜煊病重了?

焜煊,此人甚有几分心计,更何况他与“无痕”之主楚若雅的死牵扯着莫大关系,如今看来心中且是盘算了不少心思。

微微惊异,阿冽一不小心,放松心境,封住的血脉、气息暮然开启,下一秒便在心中暗叫:不好!

与之同时,淡漠的声音也从屋内传来,“何人在外?”

阿冽索性大方起来,迈步前去,推门入内,请礼,“公子,是我。”

卿玉芝一见那银发少女便惊艳几分,随之又立即恢复平静之色,而他身旁的萧琅月正道,“阿冽你有何事?”

“阿冽刚刚……”阿冽本想将那两名士兵提及,但又想到公子严于律己的处事风格便立即顿住,且又极为快速地给予回复,“在外拾到一封信函,此信函关乎到公子的权益,阿冽不容多想,便就立即赶来呈予公子。”

萧琅月接过她手中信件,见那信上笔迹,眸光微沉,意识到此时状况,便也将持信封的手背于身后,淡淡道:“阿冽,你代本皇子送卿前辈出去,且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是,公子。”阿冽侧身予中年女子施礼,“前辈请。”

微微失神的卿玉芝暮然醒悟,目光重新回到萧琅月子身上,“焜煊少帅的伤,皇子不必再忧虑,他服用了……”她哽咽一声,略显沙哑,“本门派的‘九转还魂丹’,再配合爱徒曾用‘无痕’的施救,焜煊少帅且是无碍了。”

众人微惊……难怪连裂骨之症也能治愈,原来全是这“九转还魂丹”的功效——那么,楚若雅便是一命换一命!

做为蝶谷弟子,入门时便会得到一颗先祖“云中子”特制的“九转还魂丹”,而蝶谷也一直坚守几个原则,除“三不医”以外便是做为蝶谷弟子且只有一次救命机会,那便是在自己命悬一线,无药可医时才可服下“九转还魂丹”。

因此,“九转还魂丹”是万分贵重的,且又只赐予谷中弟子绝不外传。当然,蝶谷弟子自身有处理丹药的权利,不论用于何种途径师傅并不插手,但这一生除此一颗便不会再获得第二颗。

所以,这“九转还魂丹”便也成了蝶谷弟子的命,从未有一蝶谷中人会将自己的命拱手让人,且都是留在最后自救的。

众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门外忽而传来声响,萧琅月立即警惕起来,低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