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萧一愣，一句‘不修边幅’，令她不禁想起秦夫人。
这四个字，从前秦夫人最爱说了。
怔忡间，清尘回道：“我不嫌弃。”
凤萧回神，一把将凑到面前挤眉弄眼的凤瑜推得远远地，朝清尘那边一靠，闲适的道：“我这副模样怎么了？是不是在你眼里，每日不是浓妆艳抹就都是不修边幅？不能出门？”
“对啊！”凤瑜理直气壮：“若是出门不好好倒饬自己，岂非是对不住你哥哥我这副好相貌？”
凤萧：“……打扰了。”
凤瑜哈哈大笑，末了，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妹夫，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清尘道：“过会儿。”
凤萧一头雾水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向清尘：“走哪儿去？”
凤瑜道：“哎呀，清尘没跟你说呢？”
凤萧摇头，端起清尘喝了一半的茶一口喝尽，“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凤瑜瞥了眼清尘，有那么点看好戏的神情：“你问他啊。长安城的事情，他比我更清楚，我就是个混日子的纨绔。”
凤萧嗤道：“你纨绔当的倒是一点儿不害臊。”
“没办法，坐拥万贯家财，我出身就是别人人生的终点，我不纨绔谁纨绔？我这样的好出身，若是再像旁人那样努力，会遭雷劈的知道吗！”凤瑜恬不知耻，纨绔当得十分理所应当。
凤萧想，当年自己仗着天赋禀然也是整天不思进取，即便纨绔也纨绔的非常低调，因为她还要脸，凤瑜是真的脸都不要了。
凤萧不欲与他扯皮，望向清尘，追问态度明显。
清尘不急不徐的把凤瑜趁着刚才与凤萧逗嘴时悄悄挪动的几颗棋子摆回原位，像是没看到凤瑜失望却不尴尬的嘴脸似的，对凤萧说：“若想解长安城之困，须得去苍秋寻找定脉灵。将定脉灵挪到长安城，便能让长安城地势再延续数年。只要地势不变，长安城的困境自然就解了。”
所有事情都是因为丰都那群邪修搞出来的，这其中有多少道门中人给予了对方支持先不论。正是因为他们破了鬼门封印，毁去试炼地，妄图召唤鬼帝，导致万鬼齐出，忘川倒流，破坏了长安城原本的平稳。以至于几百年前先贤前辈费心建立起来的修炼良地，变成如今这地狱之城。
定脉灵凤萧只在古书记载中见过几回。
每个灵气充沛的地方，都有灵脉。而有些城镇深山，却很荒脊，就是因为灵脉淡薄。灵脉特别浓郁深厚的地方，能孕育出一种灵体，就叫做定脉灵。
定脉灵这东西，类似泉眼，若是能抓住它，将它往哪儿挪，哪儿就灵气充裕。
凤萧倒是没想到，还能用这个办法解长安之困。
可苍秋，又是什么地方？
她如是想着，便问了出来。
凤瑜悄然瞥了清尘一眼，急忙垂眸盯着棋盘，好像那棋盘上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似的。
清尘道：“极北，妖族居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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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待凤瑜离去后，凤萧与清尘吃着饭。
凤萧一直不作声。
清尘给她盛了碗汤，问：“怎么不问我，为何要掺和长安城之事？”
凤萧问：“为何要掺和长安城的事？”
清尘怔了怔。
凤萧道：“不管什么原因，你想做，我就支持你。我是想咱们能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再不问世事。但是身边有那么多人尚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不能装作没看见，我自然也不能。”
“再者，咱们这一路一直被人追着算计，你从不与我说那些事情，不代表我傻我不懂。我不问，是因为我相信你自有打算，你当初不是一直怪我不信任你么，我也觉得自己该信任你。”她笑了笑，满不在乎，“最重要的是，我更相信我从狼窝里捡回来的，是一只有仇必报的狼崽子。”
她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催促道：“吃饭，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哦对，我忘了你不是人。”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骂人，清尘一时啼笑皆非，知道她还是心有不满要发泄，便顺着她说下去：“嗯，我不是人。”
凤萧在他俊脸上放肆的吃了一顿‘豆腐’，才原谅他。
清尘任由她在自己脑袋上揉了几把，深深地凝望了她片刻，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开始吃她夹给他的食物。
他没有告诉她，凤家封印地的那个‘他’正是当年自己封存在那里的一小段记忆。东皇司曾说过，他曾斩断过自己的记忆，他自己是不记得的。在鬼门打开，陆不弃鬼帝意识觉醒后，封印地的力量遭到破坏，他便有所感知，才特地去走了一趟。
他自己斩断掉的那断记忆虽未全部找回来，却也让他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当年，他随着凤萧跳下弑神崖，找到的只有她的一具残身，和几缕她散乱的魂魄。
他费尽功夫寻找她四散的魂魄，入魔那段时间，他时而清醒时而发狂，许多事情记不大分明，但隐约还记得，有个人曾与他合作召唤过凤萧的魂魄。
他记不起那人是谁，但绝不是东皇司。
因为有一点，他在找回那一小段记忆时，发现对方当时修为，竟远在当年的他之上！
要知道，即便是入魔后的他不清醒，修为却也非常人能及的。否则，也不会有他抢夺各大宗派族族引发众怒，却在被围困时，怒杀数千人血染江山的凶名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人，与他和凤萧一样，活到了千年后的如今。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只要我活着，对方就一定会出现。自我出现在墨家成为‘墨祁’的那一日起，我就在对方的布下的天罗地网里。”
对方的招数还与从前一样，一步一步将他引入陷阱，几次三番将他逼入绝境。从试炼地开始，闻家覆灭，凤家反止，陈留城巨变……看似一切都是丰都邪修所为，但这背后，少不得一些暗中推波助澜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