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的时候，我家里来了一个熟人。
除夕夜，是在一起吃的年夜饭，只是多了俩个人，气氛莫名的就很热闹。
尚且一如既往的嘴贱忍不住要去和程千逗乐，程千也乐的和他说两句，尚莱没有板着脸，多喝了一杯白酒，脸颊红润，像是染了胭脂很是好看，大家都其乐融融的，我就比较惨了，因为半夜跑出去的事情，被万女士数落的头都要臭了。
于是我愤愤地表示，分明这几个人是和我一起溜出去的，为什么只骂我一个人？
万女士拿手戳我的额头，“要不是一起出去的，你现在还能吃饭？得跪到角落去认错！”
“……”她说的好有道理，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来反驳。
餐桌收拾干净之后，麻将就被拿了出来，除夕夜的固定活动，国粹麻将。
我自觉的收拾了东西，捧着被子去隔壁，尚莱还有点不能够理解，“难道要玩一夜的麻将吗？”
“不是啊。”我道，“但是会很吵，所以我们得避开。”
尚莱：“……是嘛。”
尚且早就溜了，已经和程千在房间里玩游戏了，两个人带着耳机，连我们进来都没有发觉，还一个劲儿的在喊着，“程千程千下路！你人呢！啊啊啊啊！”
程千咬牙，“你吵死了！我来了！”
“……”我真想要把手上的被子砸到他们身上去。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尚莱一把接过我手上的被子，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扔出去了，直接的砸到了两个人脑袋上去。
我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姐姐好样的。
然而那两个人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惨叫着，“啊，死了！”
我看着灰色的屏幕，无奈的叹了口气。
尚莱上前了两步，然后一把摘了耳机揪住了尚且的耳朵，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角微挑，微醺的模样说不出的艳丽。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好看到惊艳。
“游戏好玩吗？”她凑了过去，轻声问。
尚且：“……”
“我没有游戏好玩吗？”她接着说。
尚且挑了挑眉，“……”
“你说啊！”尚莱手上使力，拎着他的耳朵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看得我都疼。
尚且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说道：“你好玩——就不该让你喝那杯白酒的。”
尚莱满足了，松开了手，看着他沉默了一秒，然后讥笑了一声，“蠢货。”
说着就转身出去了，脚步看上去有些虚浮，我生怕她摔到，连忙跟了出去。
就算是没摔着，磕着碰着也不好啊，我就怕她一个心情不好了，破坏了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家具。
尚莱坐到了沙发上，眼神有些迷离，看上去不像是醉了，可是不醉，她怎么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
“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我道，“等下我把被子铺好，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打地铺了。”
“哈哈。”她笑了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年……在客厅了打着地铺睡觉。”
我也跟着笑了一下，心想着要是你们不过来的话，我怎么需要打地铺睡觉呢？
程千抱着被子出来，见我看过来举了举被子，作势要砸向我们，我顿时就抽了抽嘴角——这人，装模作样的要打击报复呢。
幼稚！
我赶紧接了过去，生怕被尚莱看见。
客厅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尚莱捧着被子，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我坐在一边不知道要说什么打破这个诡异的安静的好。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不自在？”她忽然看向我，巧笑了一声，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我连忙摇头，“没有！”
说起来我是真的有点不太能和尚莱相处，虽然是姐姐，但是总觉得和两个哥哥相处的感觉不一样。就是没有那样子的自然。
“昨天算是我们第一次睡一张床。”尚莱说道，“从小到大，你和谁都亲近，连尚方都能够这样子的喜欢你，我很羡慕。”
“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说这些做什么，也想着要怎么回答她这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侧头看我，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摸，指尖冰凉，掌心却是暖的，“不过没有关系，这样子的你，我也觉得很好——就好像是我没有的东西，但是看着你，莫名的就有了一样。”
我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背后居然是有冷汗留下的感觉。
“湾湾。”她笑着说道，“你可一定要善良啊，不要向我，变坏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窗外有烟花飞起，在黑夜中炸裂开来，星星点点在尚莱的瞳孔中倒映着，仿佛时光给她的璀璨一样。
我悄悄的红了脸，然后说道：“你喝醉了，休息吧。”
她就这样子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从昨天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地休息过，我总觉得她是真的很辛苦，可是究竟辛苦在哪里，我不知道，她也不会告诉我，倔强如她，怎么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可是，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才有人爱。
不是不懂，是做不到。
自尊心哪里会允许女王低头去哭呢？
房间里的两个人还在玩着游戏，带着耳机听不见外面的动静，我要守岁，害怕自己也睡着了，就在房间里待着，手机放着音乐，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我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想着，终于是可以睡觉了。
耳边一直循环播放着那首悠扬的歌曲，低沉又哀伤。
Drowning away from the start to the end
And you are sailing away with
Nowhere else to stray
Come and take me away……
于是我的梦中，似乎也莫名的忧伤柔和了起来。
直到程千把我喊醒，他看着我表情有些担忧，“怎么哭了呢，做噩梦了吗？”
我眨了眨眼，然后捂住——新年的早上，他再说看到眼屎什么的我不想要听。
“我怎么睡在床上？”
“大家早就起来了，就让你睡在这儿了。”程千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有，大哥来了。”
“……是吗。”我叹息一声，“我就知道。”
年初一的早上，尚方大人来我家拜年了，二十几年来，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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