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来看病人应该带着苹果么？
为什么池楠和宁致过来是带的苹果，就连颜满宁过来也带的是苹果？他们是知道尚且喜欢吃，并且每天都来我这里蹭吃蹭喝吗？
“苹果不利于消化，你不要吃。”早上尚且来巡房，顺便在我这里偷了会儿懒，“哥哥全帮你吃掉，对你好不好？”
“那我吃什么？”我伸了伸手，“你把我忘了，我已经快两三天没有吃饭了！”
“等会儿给你带点儿小米粥回来。”
“要皮蛋瘦肉粥！”
“不吃肉会死么？”
“会。”我义正言辞，“立刻的那种。”
尚且微微一笑，竟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嚯嚯，那我真是喜闻乐见。”
我也咧着嘴笑，不知道尚且知不知道，等会儿尚方要来看我，我决定记着尚且的好，但是他欺负我的这些行径我也要全部都记得。
而且我也要快一点好起来。还是要参加考试的。
总是听说有人在考场上体力不支晕到了，我一直都当成饭后茶谈来看的，但是现在我要承认我错了，现在我就觉得自己要是去考场，一定会成为传说——即使生病了，也要来考试的女人。
“我买了皮蛋瘦肉粥过来。”声音传来，我愣了一下，猛地抬头，就看见程千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食盒，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微微的笑了一下，“要吃吗？”
“啊？”我吞了吞口水，挑眉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程千说道，“正好在外面遇到了大哥。”
他穿的很单薄，手上除了带过来的粥什么也没有，脸色看着也十分的苍白，因为没有戴眼镜，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眼下的那一圈青色。
我撑着坐了起来，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说的云淡风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正好在机场，到的时候太晚了，就早上来了。”
我低垂着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好叹了口气，“我就是……阑尾炎……”
“不要有负担。”程千道，“我也只是刚好，想要回来了而已。”
这才几个月，他就想要回来？之前在美国，有的时候甚至一年才回来一次，那个时候我没有听他这么说过。
“啧啧，哪来那么多刚好啊？”尚方走了进来，双手插兜，一脸的戏谑，“路上还非要买个粥带过来，湾湾啊，你这么难伺候的？”
我眨巴眨巴眼，看着程千一歪头——所以油条呢？
“油条被大哥吃了。”程千面无表情的看着尚方，“吃了三根。”
尚方：“……”
我撇嘴，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笑。
“并还没有好，就想着吃？”尚方揪住我的耳朵，“你能不能消停一点儿？”
“这不是你偷吃我油条的理由！”我扭头，扯到了伤口，呲了一下牙。
程千走到了我身后，把枕头竖了起来，有了依托，瞬间就舒服了不少，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他笑了笑准备说声谢谢，可是他的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好好休息。”尚方道，“我等会儿再来，现在去看看尚且。”
顺便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这下子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扒拉了一下头发，讷讷地说道：“我脸上……有什么吗？你这样子盯着看。”
“什么都没有，全是油。”
我：“……”
这个人还回来干什么，专门来气死我的吗？
“所以以后不要生病了。”程千抿了抿唇，“我总是觉得很挫败。”
“因为我生病了你不在？”
程千点头，“人的存在是有理由的，因为什么事而存在，因为谁而存在——如果不能够坚守着初衷，你说我们还是最初的我们吗？”
我愣了一下，总觉得程千是钻了自己的牛角尖。
“为什么不是？”我道，“我们首先是自己，作为谁的附属，这只是一种自身以外的说法，更何况，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你不要觉得我生病了，而你不在就感到自责，这样子我会很为难。”
“为难？”
我认真的点了一下头，“是的，你这样子一来就认错，还让我怎么撒泼？”
程千勾了勾唇角，“嗯？”
“你当然不对！”我捶了他一下，“多挫败，认几次错，你都不对！所以你不要有这样子的想法，你要坏一点，我才不会觉得下不了手。”
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臂，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不能亲你。”
“为什么？不对，现在是说你要亲我的事情吗？”
程千侧头，“我就是想要亲你一下，所以飞过了万里，来到了你面前，想看看你虚弱的样子，谁知道你打人的时候力气那么大，而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所以不能够亲你。”
“……”我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唇角，他说这样子多的话，是觉得不安，可无论如何，他已经放下了心里的纠结。
他本来就不是个纠结的人。
“那么，你什么时候离开呢？”我问，话音刚落，就觉得握着我手臂的手力气变大了一点。
程千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道：“一会儿。”
“一会儿？”
“嗯。”程千道，“再过一刻钟，我就去机场。”
这样子的急？
“不吃过饭再走吗？”
程千摇了摇头，“是最近的一班了。”
我下意识的握了握手。
生病的时候，我没有想让妈妈他们知道，也没有想让爷爷他们知道，因为无关痛痒，徒添烦恼。
更加没有想让程千知道，可是他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有所谓的。
“小的时候，我很不愿意见到你，你这样子的人，的确是见一次就讨厌一次的。”我揪了揪自己的刘海，“可是现在，我希望在你离开的时候，能够去送你。”
来也好，去也好，我都希望自己能够和程千一起。
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仅仅是舍不得，无论多么不想承认，我就是舍不得。
终究，我没有洗头，没有整理妆容，没有以最好的自己和他重逢。
万幸，他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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