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慈悲慈悲。”他俯首作揖，“再往后，小道也没有权限靠近，还望萧先生自行前进。”
“请。”
道士推开一扇门，依稀能看到里面的半月形拱门。
萧释淡淡然走过拱门，眼前，是一座更为豪华气派的，类似宫殿的地方。
他微微惊愕。
在这种地方，有道观就算了，在道观后面，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黑市里终日不见阳光的问题，这里的建筑有些发黑。
萧释定了定神，推开一扇门，走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座浴池。
和外面的昏暗不同，这里的明亮一片，雾气氤氲。
偌大的水池里，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
“你果然还是来了。”浴池中的人抬起头，嘴角带着戏谑，“萧释，你敢一个人闯到这里来，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
萧释蹙眉。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浴池中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的面貌很陌生，但，她的眼神却很熟悉。
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看向萧释时候，似乎在哀求。
他心里一震。
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这女人明明陌生的很，可，总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可，他十分确定，这个女人他绝对不认识。
他是那种对别的女人完全不感兴趣的清冷性子，可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留恋在这陌生女人身上，实在太怪异了。
“她在哪里？”萧释缓了一下，冷下脸来，“舒喻在哪里？”
“柑桔又在哪里？”
“贺青翰，你费尽心机，到底想做什么？”
贺青翰将那女子揽在怀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释，“你既然敢到这里来，就说明，你大概早已经知道了。”
“呐，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萧释的脸很冷。
他攥紧拳头，用了极为恐怖的语气，“我再问一遍，她在哪里？”
“柑桔又在哪里？”
贺青翰轻轻地笑着。
“现在不想见你。”
“哎，我觉得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但终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他摊了摊手，“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
“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可以选择，让你见她一面。”
“……”萧释看着贺青翰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他冷眼看着贺青翰，想到舒喻现在的状况，最终，态度软了下来。
“从一开始就有些怀疑，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中招。”萧释说，“不过，我没能找到破绽。”
“真正找到破绽也很简单，就是你在百岳的时候。”
他垂下眼，“你跟江枫互换身份的时候。”
“哦？”贺青翰一愣。
“有么？”贺青翰摸着下巴，在仔细思索，“我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原来，我在那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然后呢？”他继续问。
“江枫一直在假扮你，而你则一直假扮成江枫。”萧释说，“虽然你扮演的天衣无缝，但感觉不太对，你的占有欲出卖了你。”“哈哈，原来竟是这样么。”贺青翰拍着手。
他似乎笑得很开心，“没错，在百岳的时候，我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腻腻歪歪的样子，根本躺不住了。”
“我便让江枫替代了我，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你们两个的爱情，可真是感动天感动地，可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贺青翰突然说了一句更加奇怪的话，“喂，萧释，你就那么想要她？”
萧释蹙眉。
这不是废话么？
他原本就是孑然一身，正因为有了她，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也有了对这个世界的念想。
他今生一无所有，只有她跟柑桔。
所以，就算倾尽所有，他也要将她找回来。
“我们做个交易吧。”贺青翰眯着眼睛，“如果你能活着出来，就将她带走，我保证不再纠缠你们。”
“如果你死在里面，那就说明，你的能力也不过如此。她就归我所有了。”
萧释没有考虑。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她在哪里？”
贺青翰摸了摸嘴唇，“是啊，在哪里呢？喂，萧释，你可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萧释自然不知道。
关于黑市，他虽然有所了解，却是一知半解的。
像这种地方，他根本不曾知晓。
就连对黑市了如指掌的秦漠，也不知道这种地方。
“其实啊，这个地方前方是道观，后方是试炼之地，是我师父的修炼之地。”贺青翰倒是没有隐瞒什么。
“我通过层层试炼，经历了好几次生死，才通过了试炼，顺利从道观中走出来。”
“嗯。”贺青翰好像感觉到自己跑题，顿了顿，“总之，你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在试炼的最尽头。”
“你如果能活着走到尽头，并且能将她成功带出来，那我甘愿退出，从此再也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当然，如果你没有能力活着出来，那我也没办法。”贺青翰摊着手，“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好好待她，好好将柑桔抚养成人。”
“啊，对了对了，还有一个选择。”贺青翰说，“你也可以选择现在放弃。”
“但你这时候放弃了，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萧释并没有考虑。
他垂下眼，静静地看了贺青翰一眼。
眼前的贺青翰，已经跟以前的贺青翰完全不一样了。
或者，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我去。”萧释说着，余光瞥到贺青翰身边的陌生女子，那女子眼中依然含着泪水。
她似乎不能动弹，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似乎在说，不要。
萧释觉得有些奇怪。
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人，他绝对没有见过。
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满是眼泪的模样，他竟然有些心疼？
萧释觉得自己很可耻。
舒喻现在还生死未卜，身陷囹圄，他却对一个陌生女人有了感觉？
想到这里，萧释的脸色变冷。
“从哪里进？”他问。
“啊，就是那边。”贺青翰指着一个小小的门，“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先提醒你一下，就算你是个怪物，也可能会死在那里面。”
“所以，祝你好运喽。”
萧释没有搭理他。
他神情淡然地向着那个地方走去，推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口。
贺青翰看着萧释的背影，嘴角轻抿。
他的手放在身边的女人脸上，声音诡异森森，带着令人震惊的寒气。
“这才多久，你就开始迫不及待了么？”他将她揽在怀里，捏着她的脸颊，“乖，别急，等会我会满足你。”
“……”
“啊，我忘了你现在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啪。”贺青翰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贺青翰，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舒喻脸色发白，“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看着水中的自己，虽然水波动荡，却也能看出，她的脸，被贺青翰换了一张脸。
那张脸，跟她的脸完全不一样。
“你，到底干了什么？”
“你可真是，一直问个没完没了的。”贺青翰搂着她，“我说了，我只想要你。”
“为了要你，我可以不择手段。”
舒喻浑身颤抖。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温润如神仙，淡然出世的贺青翰会变成这样一个变态？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她认识的贺青翰。
舒喻咬着牙，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追究贺青翰到底做了什么。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将萧释追回来。
她在这里，萧释要去的地方，绝对是一个充满陷阱的地方。
也就是，贺青翰根本没想让萧释活着走出来。
“你要去哪里？”贺青翰的声音发冷。
“要去追赶萧释？”
“呵呵，真是有意思。”他细长的手指轻轻地点在嘴唇上，“你刚才似乎没看到萧释看你的眼神。”
“他看你，就像看垃圾一样。”
“就算你追上去又能怎么样？”他冷笑着，“他不会相信你，而你，也只会自取其辱。”
“孩子的名字我就想好了。”贺青翰倒是很有兴致，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如同呓语一般，“叫什么呢？”
“就叫……”
听到贺青翰说的那个名字，舒喻身子颤抖不停。舒喻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啊，你的反应好可爱。”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咬着嘴唇。
她一向不太会取名，所以，柑桔的小名就随意取的。
但是，橙子这个名字，是她与萧释说悄悄话的时候定下的。
贺青翰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这个男人，到底监控了她多久了？
贺青翰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好像很震惊？”
“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儿子叫柑桔，女儿叫橙子，都跟你一样，很好吃。”
他说着，就要扑过来。
“贺青翰……”舒喻伸出手臂挡住他，脸色苍白得近乎可怕。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也太不乖了。”贺青翰斜倚在床边，“就算你现在过去，也不过死路一条。”
他眯着眼睛，“以你的能力和身手，可能连门都进不去就会死在那。”
“或许我会留他一命。”
“贺青翰，你卑鄙，无耻。”舒喻狠狠地打开他的手。
“卑鄙无耻么？”贺青翰先是一愣。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多谢夸奖。”
“……”舒喻咬了咬嘴唇。
“你那个光明磊落的男人，现在正落在卑鄙无耻的我的手里，你猜猜会发生什么？所以，接下来，让我们来庆祝一下吧。”贺青翰强行将她固定在一个角落里。
“他死还是活，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别碰我。”舒喻极度厌恶。
“不碰你？”贺青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一步一步逼近她。
无法再往后退缩，她心中一凛，用力蜷缩在那里。
贺青翰看着缩在床边的她，表情中带着淡淡的嘲弄，以及，冷漠疏离，“接下来，你猜我会怎么办？”
“重复你跟萧释之间做过的动作好不好？”
“贺青翰。”舒喻知道，这个男人在说真的。
他，真的有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她脱口而出。
“威胁我？”贺青翰果然停了下来，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舒喻的表情，最终摆了摆手，“怎么说呢，你现在的这张脸虽然很美艳，但终归不是你。”
“今天就算了，等你的脸恢复了，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舒喻抖了抖，刚才发生了太多的事，她险些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萧释认不出她来，是因为她完全换了一张脸。
这张脸，别说是她，就算是她亲妈，也绝对不可能认出她来。
不仅仅是脸，身材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声音颤抖地问。
“你可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啊。”贺青翰的声音云淡风轻
舒喻将脸撇到一边去。
贺青翰摇了摇头，“你这性子啊，可真是吃软不吃硬。”
他揽住她的腰，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仿若呓语，“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从小体弱多病，跟着一个道士在山上修行，那可真是一段难忘的日子。”
他说了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现在流传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失传了，但我师父却不一样。”
“他会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一些看起来非常奇幻的东西，可巧，我当时对那些东西很有兴趣，所以就都学了学。”
“其中有一项，便是变脸。”
舒喻身子颤抖了一下，贺青翰早先的出世态度很像看透人生，即将羽化成仙的道士，可现在这模样，这根本是走火入魔了吧？
贺青翰笑着，“你应该听过整容吧？”
“在某个小国家，那里的女人，父母送给女儿的成年礼物，便是整容手术费。”他摸着舒喻的脸，“我师父掌握的那门神奇的技术，比整容可高级多了。”
“……”
整容术？
整容术跟道士有什么关系？
这大概是仙风道骨的道士们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舒喻咬着嘴唇，却不敢反驳什么。
“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贺青翰说，“你可还记得，你刚刚来到这里时，曾经发生了什么？”
舒喻蹙眉。
她被老板劫持到这里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