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细细地摩挲着他的脸颊。
“我看到你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那果然是假的吧？”
“是真的。”萧释抓过她的手，咬住她的指尖，“那时，我的确不太好，也幸好是你，我才能醒过来。”
“啊？”舒喻愣了愣，过了好半晌才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嗯。”萧释低声笑了两声。
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如呓语，“你是不是许久没睡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
舒喻的确有些困。
从得知萧释遇上麻烦之后，她就一直揪着心。
“是，是谁？”舒喻咽了咽口水，睁开眼睛。
她用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脸颊，“是谁，被假冒了？”
萧释的大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啃噬了几下，“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了，那人自然会露出马脚的。”
“啊？”舒喻有些担心，“真的不要紧么？”
“我有点害怕。”
萧释摇摇头，眉眼间，那慑人的冰冷逐渐化为柔情，“应该不会有事的。”
“一切有我。”
舒喻咬了咬嘴唇。
昨天一夜没睡的疲惫涌上来，她打了个哈欠，窝在萧释的怀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说着话。
说着说着，只觉得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空间里传来的，听不大清晰。
萧释静静地看着睡沉了的她，用力搂紧她。
昨夜，他休息的并不是太好。
现在有舒喻在怀，终于能够安心睡去。
黑市之中，虽然使用了通风设备，却没有阳光照耀进来。
所以，在这里，没有日夜之分。
白天像黑夜，晚上也像黑夜。
舒喻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懵。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萧释还在沉睡状态，稍微动了动身子。
手立马被萧释抓住，“你醒了？”他睁开眼睛。
“嗯。”舒喻晃了晃头，“觉得有些头晕脑胀的，想透透气。”
“黑市没有阳光，初来乍到的人无法适应，等时间久了这种症状便会消失。”萧释坐起来，替她揉着肩膀。
“可真是个令人不愉快的地方。”舒喻蹙着眉头。
无法想象。
在繁华的城市的底下，任谁也无法想象，竟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更无法想象，在黑市里的人们，可以在没有太阳的地方活下去。
“我不明白。”舒喻伸了伸懒腰，“来一趟这里特别费事，物资是不是应该很贫乏？”
萧释点点头，“这里的物价，要远超上面的物价。”
“那些物资也是通过摆渡人运输的？”舒喻闻。
“自然，那是唯一的入口。”萧释说，“不过，有专门运输货物的船，也有专门运输物资的人。”
他想了想，接着说，“其实跟登山是一样的。陡峭的山路，常人上山都非常困难，山顶上的物资却是挑山工一点点挑上去的。”
“摆渡人的角色，跟挑山工的角色有些相似。只不过是，一个往上，一个往下。”
“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亡命之徒，他们多半不在意这点钱的。”
舒喻听得有些焦躁。
她起身，找了个梳子随意将头发梳起来，“我果然还是不太明白，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也乱糟糟的，来这里定居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萧释认真地想了想，点头，“大概是吧。”
“喂喂喂。”老板正站在门口，双臂相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这样说，我可是很伤心的。”
“人家来黑市定居，自然有人家的理由。”
“才不是你们说的脑子有病。”
额……
舒喻觉得有些尴尬。
为什么会被人抓了个正着？
而且，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连门都不敲？
“别误会，我敲门了，可敲了半天，你们没反应，我就擅自进来了。”老板指着外面，“饿了没，该吃饭了。”
他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久违地，我做了一桌菜。”
“这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我好开心啊。”
被老板这么一说，舒喻还真有点饿。
“你先出去。”萧释脸色铁青，“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好好好，我不随便闯进来就是。”老板笑着。
舒喻看着老板的背影，用手指点了点下巴，“萧释你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老板，看起来人挺好的。”
“你这么冷淡，会不会过分了点？”
萧释穿上衣服，回答的漫不经心，“不碍事。”
“饿了没？”
舒喻点点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们去吃些东西吧。”萧释拍了拍她的头，“杨匀的手艺很不错。”
“杨匀？”
“嗯，老板的真实姓名。”萧释说，“他来这里，大概有，嗯，有十年了吧。”
似乎不太想继续说下去，他拉着舒喻的手来到客厅里。
客厅里已经坐了好多人。
“哥，嫂子，你们来了。”萧寂拍了拍身边，“来的正是时候，烤肉马上就要好了，是老板的手艺哦。”
舒喻坐下来，看着桌子旁边的男男女女，有一瞬间的恍惚。
萧释手下的这些人，每一个都跟江酣一样，是小鲜肉明星一般的存在。
乍将他们集齐，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怎么了？”萧释拉着她坐下来。
“没什么。”舒喻干笑了两声，她才不会告诉他们，就在刚才，那一瞬，她有种召集齐他们，可以召唤龙珠什么的。
烤肉已经烤好。
萧释给舒喻夹了一些，舒喻尝了一口，只觉得饱含水分，非常嫩，非常香。
从前吃过的烤肉，跟这个完全没法比。
“这个，好好吃。”她瞪大眼睛，“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老板眯着眼睛笑着，“你能喜欢真的太好了。”
他给舒喻倒了一杯酒，“来尝尝黑市特产的酒。”
舒喻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萧释，萧释点点头，出奇地，竟表示了同意。
酒的味道很淡，有种甜甜的感觉。
仿佛是冰镇过的，非常清凉。
“这是什么酒？”舒喻喝过一口，有些惊讶，“好好喝啊。”
“黑市特产的芙蓉露。”老板笑着说。
“啊，怎么说呢，我们果然还是一边吃一边说吧。”他托着下巴，“一想到明天，我就觉得心惊肉跳的。”
他拍着胸口，“所以，我还是想啰嗦啰嗦。”
萧释他们停下来，目光都转移到老板身上。
老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怎么说呢，我在黑市待了很长时间，有关那个新型组织暗影的消息却没能得到太多。”
“你们知道不知道为什么？”
没等众人回答，他便自顾自说，“因为，得到消息的人，都死了。”
“我一直以为，暗影只是一种传说，存在不存在都不一定。”老板端起一杯酒，“但，此行实在凶险。”
“我在此，预祝你们平安。”
他将酒一饮而尽。
舒喻看了看萧释，又看了看其他人，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沉默了许久之后，秦漠端起酒杯来，“谢谢。”
“我托人拿到了拍卖会的地图。”
老板将一张地图展开，“拍卖会的空间很大，是阶梯模样的，大概有三层楼高的阶梯。这里是拍卖台，这里是储藏宝物的地方。”
“储藏宝物的地方是地下室，从地下室通过特殊的渠道运送上来，整个过程只需要经过宝物管理人员和主持人之手。”
“如果暗影的人想出手，我想，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通过主持人之手将正品掉包掉。”
“第二种可能，宝贝拍卖出去之后，打劫拍下宝贝的人。”
“第三种可能，那就是，直接侵入到宝物库。”
萧释脸色一变。
这三种情况，的确都有可能会出现。
“按照我的理解，他们那些近似疯狂的人，最有可能的是采取第三种方法，直接将地下室的宝贝运走。”
“所以，我建议你们，这三种情况都要想出对策来。”老板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哎呀，好了好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来，我们干杯。”
老板很能带动气氛。
刚才还沉闷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欢快了很多。
饭后，萧释要带着舒喻出去走走。
龙谈他们原本很不放心，但一想到，萧释这个人，只要有舒喻在身边就会乖得跟宝宝一样，也就放任他们去了。
为了防止被追杀，秦漠给萧释和舒喻准备好了面具。
出了小猫咖啡厅没多久，萧释便拉着舒喻快速地消失在小巷子里。
“这是怎么了？”舒喻跑的气喘吁吁的。
“没怎么，突然想跟你单独相处。”萧释低下头，抓住她的手啃了几下。
舒喻将手抽出来，“脏。”
“从前的你可是有严重的洁癖，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么荤素不忌？”她的语气中带着嗔怪。
“洁癖是分人的。”萧释笑得有些无赖，“对你免疫。”
“流氓。”舒喻红着脸打了他一下。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她看着这里的街区，或者红或者绿的街灯闪耀成一连串的流光溢彩。
街上熙熙攘攘的，卖的都是些看起来毛骨悚然的东西。
“我们，是不是还没逛过街？”萧释问。
“也不是啊。”舒喻用手点着嘴唇，“我可是记得，咱们刚刚认识的那时候，我们去买衣服还是怎么着，被一个服务员刁难。”
“现在想想，竟然过了这么久了呢。”
她拍了拍萧释的肩膀，“我可是一直记得啊，窥屏的大神。”
萧释笑得很开心。
他挽住舒喻的手，慢慢地穿梭在五彩缤纷的灯光中，一高一矮，在灯光中，映出长长的倒影。
“可真是令人惊奇，这里卖的东西，可真是大开眼界。”舒喻指着一个地摊上的傀儡娃娃，“这娃娃，像不像电视剧出现的诅咒娃娃？”
“别乱动。”萧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离开那个摊位，“如果是在外面，有可能卖的是周边，是假的，但是，在黑市这种地方，刚才那个娃娃就是诅咒娃娃。”
“沾染上那种东西，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舒喻吓了一哆嗦。
能让萧释这么忌惮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你觉得这里为什么要叫黑市？”萧释紧紧地抓住她，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又去招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这里比较黑？”
“……”萧释额角挑了挑，“当然，这是原因之一。”
“黑市，顾名思义就是没有经过批准，是非法形成的，交易市面上不能公开，或者无法经营的商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舒喻说，“不过，这么大的黑市，我还是第一次见。”
“黑市，其实只是一个代号。”萧释说，“其实这里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称号，叫什么都卖。”
“什么都卖？”舒喻蹙眉。
“嗯，在这里，什么都卖，相应的，这里也叫什么都能买到。”萧释揉了揉她的头，“其中有不少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舒喻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他们穿梭在人群中，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潮，走到了黑市最繁华的街区。
和刚才的霓虹灯闪烁不一样，这里是一片令人震惊的金黄色。
到处都金光闪闪的，像是来到了黄金城一样。
霓虹灯与黄金辉映，如梦幻乐园一般。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舒喻看得目瞪口呆，“在黑市，竟然存在这种黄金城一般的地方？”
萧释点点头，“这是黑市中最着名的景点，我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带你来看看。”
“这里，又叫黄金不夜城。”他说，“我们进去吧。”
舒喻点点头。
第一次到达这么梦幻的地方，有些心痒。
她抓住萧释的手，对四周的流彩黄金感叹不已。
“这个地方可真美。”
“嗯。”萧释的声音里带着宠溺，“你可以尽情玩玩。”
“……”舒喻抬眼看了看他，“你带钱了吗？”
“嗯？”萧释一愣。
他没有带钱的习惯，这个习惯都多少年了，还是没改过。
“那个……”
“好了，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原谅你了。”舒喻轻轻地笑着，“我这里还有一点，我们就找个回本比较快，并且能一本万利的游戏来赢一些吧。”
“你可以把我押在那。”萧释冷萌冷萌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舒喻的手以刀的样子砍下来，“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