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林星河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纵然那样，也无法掩饰他的风华绝代，以及，风华绝代中的悲伤与孤独。
也是从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恋爱了。
那时候他便下定决心，从今之后，他要守护他，至死不渝。
“你，做好觉悟了吗？”萧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白屿似乎还想说什么，没等他开口，萧寂的拳头像是飞过来一般，直直地砸到他的身上。
“啊，太棒了，好久没碰到这么棒的对手了。”白屿似乎并不在意。
他高声尖叫着。
拳头以极快的速度交织，飞沙走石，尘烟四起，有些看不清楚。
……
通过墙壁上的投影，舒喻看得目瞪口呆。
从前她就知道，萧寂，萧释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
可，从来没想到过，这些人竟然变态到这种地步。
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强劲的拳头，有种看功夫片的感觉。
“应该很快就结束了。”萧释垂下眼，“离鸿，能不能找到林星河的位置？”
沈离鸿搜索了许久，摇摇头，“林星河不在附近。”
萧释的脸色不太好看，“能不能找出他的方位？”
飞观瞪大眼睛看着萧释，“我来试试吧，应该是可以的。”
他嘿嘿笑了笑，“在来这里之前，离鸿哥哥不是给每个人都注射了微型追踪器么？应该是能找到的。”
飞观一边说着，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响。
过了没一会，便定位了林星河的位置。
“还好，还好，那定位器似乎没被发现。”飞观指着一个地方，“林星河现在距离萧寂，大概有两座山头。”
“中间有很多埋伏。”
“我们去支援吧。”他目光炯炯，“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了。”
萧释盯着投影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林星河的地点，摇摇头，“不用。”
“萧寂应该能对付。”
“可是……”沈离鸿蹙眉，“那个白屿，可是个相当……”
沈离鸿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萧寂将白屿踩在脚下。
白屿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你输了。”萧寂冷冷地看着他，“将星河还给我。”
“呵呵，还给你？”白屿冷笑着，吐出好几口鲜血，“厉害啊，我好久没遇见你这么厉害的对手了。”
“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林星河，就在前面的山里。”他说，“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你去了，可能会后悔。”
“那个人，啧啧，现在大概正在快活吧，我可是准备了许多许多人给他……”
白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寂一脚踢出去。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白屿的身体飞向远方，撞毁了好几块石头才停下来。
萧寂紧紧地攥着拳头，一股无言的怒气涌上心头。
他垂下眼，杀气腾腾。
“将林星河的定位发给萧寂。”萧释说，“等会让江酣和梅骢去接他们。”
“无人机什么的，都撤回吧。”
沈离鸿和飞观听到萧释的话很是惊讶。
萧寂孤身一人独闯敌军阵营，指不定会遇见什么，萧释竟然要撤掉无人机。
如果遇见危险，该怎么办？
“现在，没人是萧寂的对手。”萧释揉了揉眉心，“就连我也不行。”
“听我的，让梅骢和江酣去接应他。”
“将这些关掉。”
他实在不想让舒喻看到萧寂疯狂残忍的样子。
此时此刻的萧寂，毫无疑问，已经进入到了疯癫状态。
他很有可能会一路血洗，直到找到林星河。现阶段，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无法公开。
他也有太多不想让舒喻知道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那些腌臜事，他一点都不想让舒喻接触到。
她，只要好好地被他保护在怀里就好了。
“嗯。”过了许久，萧释轻轻地说。
他尝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
还是不太利索，却有了很大的进步。
“别逞强了。”舒喻忙扶住他，“你的腿罢工了三年，别指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
萧释笑了笑，“没事，我能感觉到，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
舒喻踟蹰了片刻。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身体就跟生锈了一样，难受的很。
她搀扶着萧释走出门。
在她昏迷的这几天里，他们已经从帐篷里搬到了白南陌平常居住的宫殿里。
这宫殿，有点像复古版的别墅。
百岳这个地方的人，对于房屋什么的，似乎并没有什么讲究。
领主所在的地方，也简陋到不行。
甚至，连曾经那个被白暮雪利用的金家的豪华皇宫也比不过。
有阳光照耀过来，映在他们脸上。
他们走在雕满了不知道什么图腾的抄手走廊里，周围是一堆奇奇怪怪的花。
萧释走得很慢，舒喻在一旁搀扶着。
“萧寂真的没问题么？”舒喻叹了口气，“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孩子。”
萧释的腿恢复了不少，有些开心。
他迎着阳光，眯起眼睛，“自然。”
“我可曾跟你说过萧寂的事？”
舒喻愣了片刻，想了半天，似乎记起有人说过萧寂跟萧释的事。
只是不太记得是谁说的了。
“萧寂是我捡到的。”萧释笑着说，“我那会，是个人人惧怕的怪物。说杀人如麻也差不多吧。”
“在某一次任务中，我碰见了萧寂。那一次的任务，是什么来着？似乎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袭击了一个村子，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抓住那帮人。”
“任务完成后，我们在一旁休息时，萧寂出现在我眼前。他不害怕我的杀气，一直对我笑。”
“阴错阳差，我就收养了他。”萧释说，“萧寂那会，把我当成了最亲密的人。有一次，我遇见了危险，一向害怕的萧寂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从那之后，我特意检查了一下萧寂的身体，发现萧寂的体质，跟别人不太一样。”
“……”舒喻沉默了片刻，“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萧寂，已经开挂了？”
萧释点点头，“差不多，反正不用担心。”
“我倒是有些担心你。”他揉着她的头，“是不是又开始头晕了？”
舒喻打开他的手，“都说了，不要这么摸我。”
她撇了撇嘴，“我没事，应该是昏睡了太长时间才会头晕。”
萧释眼睛闪了闪。
“那个，萧释，我……”舒喻咬了咬嘴唇，“我想去看看贺青翰。”
萧释脸一变，不开心。
“我们昏睡了三天，我有点担心他……”舒喻抬起手，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别拒绝，这是我的责任。”
萧释咬住她的手指，“我没拒绝。”
“我陪你一起去。”
“……”舒喻嘴角抽了一下，“你去干什么？”
“监督你。”
“……”舒喻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萧释这个醋王。
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贺青翰的房间。
江枫正斜倚在门外，看到舒喻到来，眼睛亮了亮。
又看到舒喻身边的萧释，随即便暗淡下去。
“哟，你终于想起来，你的正牌丈夫还处于生死未卜中？”江枫斜睨着他们。
“江枫。”舒喻蹙眉，“青翰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江枫抬了抬下巴，“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舒喻知道江枫心里不痛快，推门进去的时候，萧释被拦在门外。
“这位先生，你就不要打扰贺先生和夫人的二人空间了。”江枫双臂相抱，冷冷地看着萧释，“贺先生不欢迎，我也不欢迎。”
萧释脸一黑。
“萧释，乖，在这等等我。”舒喻忙制止住萧释发火。
她走到江枫身边时，叹了口气，“江枫。”
江枫懒懒地抬起眼，“干什么？”
“我一定会治好他。”舒喻看着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治好他。”
“哦？”江枫冷冷一笑，“如果，治好贺先生的代价，是这个男人呢？”
他指着萧释说，“如果代价是这个男人，你会怎么选择？你可舍得用这个男人的性命去救贺先生的性命？”
舒喻脸一变。
她深深地看了江枫一眼，“不舍得。”
江枫的脸在瞬间变得苍白，他嘴角浮起一个嘲弄的微笑，“那你说什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真虚伪。”
舒喻笑了笑，“一命换一命这种事，有我就够了，哪里用得着萧释？”
她说完这句话，进门，将门关好。
江枫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一命换一命么？舒喻在屋子里听着江枫和萧释在谈话。
屋子的隔音效果不错，只能依稀听着他们在谈论什么，具体说什么却听不清楚。
听不清楚，索性也就不听了。
她照例给贺青翰擦脸，洗手，按摩。
贺青翰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却就是不醒来。
她坐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默默地叹了很久的气。
人是不能长时间卧床的。
一旦躺习惯了，身体机能会下降，血液流淌也会受到阻挠，血栓什么的也会形成。
贺青翰虽然年轻，身体也不错，但一直这么躺下去，他会废掉的。
“青翰。”她用毛巾帮他擦了擦，“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
贺青翰手心里的红线在慢慢延长，短短几天功夫，已经扩散到了手臂。
红色的线布在手臂上，触目惊心。
舒喻擦过那红线的时候，红线越发狰狞起来。
“青翰。”舒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种病，前所未见，不知道是毒药还是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
尤其是，红线这种东西是出现在血液中的，也无法手术。
不管是传统的针灸还是现代化的手术，都无效。
她在他身边坐了许久，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这才打开门。
萧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只有江枫一个人，正面色严肃地斜倚在门边。
他看见舒喻走出来，打了个哈欠，“贺先生的情况，并不太好。”
舒喻将门关好，“面色很差，那个红线也扩散得很快。”
“我会尽量找出治疗方案来。”
江枫嘴角浮起一个嘲弄的笑容，“你，是真心的吗？”
舒喻蹙眉，“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江枫双臂相抱，仰头，迎面对着阳光时，微微眯起些眼睛，“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心为贺先生治疗？”
“我当然是真心的。”舒喻咬了咬牙，“江枫，为什么一来到这个地方，你就开始变得阴阳怪气起来了？”
“你不喜欢贺先生，我却心疼他。”
“贺先生变成这样，多半都是因为你。”
“你呢？贺先生生死未卜，你大概就可以跟那个男人双宿双飞了吧？”
“真是讽刺……”
“啪。”江枫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狠狠地挨了舒喻一巴掌。
舒喻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脸难过地看着他，“江枫，你够了。”
“我跟贺青翰，跟萧释，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你也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来揣测我好不好？我对青翰的感情，的的确确不是爱情，但我无比希望他好好的。”
舒喻低下头，沉默了许久，眼眶里含着泪珠，“我儿子，叫他一声爸爸。”
“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江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末了，他呼出一口气，脸上大概是因为挨了一巴掌的缘故，有些红，“我只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如果贺先生醒着，大概也不会阻拦你。”
“我，我姑且相信你。”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可能对贺先生身体更好一些。”
“……”舒喻沉默了许久，想要拒绝的时候，却看到了江枫落寞的眼神，以及躺在床上无助又孤独的贺青翰。
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晚上九点，夫人请准时。”江枫将门关上，隔断了舒喻最后的声音。
舒喻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不容易将萧释那个醋王给安慰下，贺青翰这里又出了问题。
替贺青翰洗澡？
这尼玛算什么事？
如果被萧释知道了，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萧释出现在她跟前，“再往前走就撞到柱子上了。”
“啊，萧释。”舒喻拍了拍头，依然有些头晕。
这些日子，稍微有些疲惫就头晕脑胀的。
“又头晕了？”萧释关切地问。
“没事。”舒喻扶住他，看着他走路不太利索，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