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源是医生。
还是超级优秀的天才医生。
看到这种情况，他只是愣了一秒钟。
然后，全身消毒，换衣服，替代主治医师。
吩咐小护士们换药，按压胸腔……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那几乎停止的心脏逐渐恢复跳动。
李景灏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容源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什么时候中的毒？”
“中……中毒？”李景郧的脸色有些差，“我哥，他中了毒？”
“不是癌症晚期？”
叶容源更为惊讶，“癌症晚期？”
李景郧点着头，“一直都查着是癌症晚期，我也看了报告……”
他的脸色很难看。
难道，一直以来，李景灏都在骗他？
“他是慢性中毒。”叶容源脸色严肃，他让周围的人都离开。
“中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慢性毒，那种毒药很罕见。”他蹙着眉头。
“这种毒药有一定的隐藏期。一般会潜伏三年到八年，所以，就算是再厉害的医生也无法查出病因。”
“按理说，在这里很难接触到那种毒药。”
更何况，李景灏每天的饭菜都有专人准备。
更不可能会接触到那种偏远地区的毒药。
“叶医生，我哥中的慢性毒药，可是来自一个叫做百岳的偏远小国？”
“你知道？”叶容源有些惊讶。
那个百岳，是非常非常偏远的小国，非常落后。
百岳城中多是毒蛇猛兽，民风彪悍，还存留着许多古老的诅咒什么的。
那个地方到现在也不与外界互通，也不与外界联姻，是个极为封闭贫穷的地方。
“知道。”李景郧的脸色不好看。
“如果是中毒的话，我只能想到那个女人。”他攥紧拳头，“十年前，我哥曾经带回来一个女人，像是中邪了一样，非要跟那女人结婚。”
“这段婚姻当然受到了家里人的反对，我哥以大局为重，与那女人断了联系。那女人应该是心有不甘，才给我哥下毒。”
“我哥的身体，是从五年前查出有问题的。原本没与那妖女联系到一起。但，如果那种毒药有潜伏期，又来自那个边缘小国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叶容源蹙眉。
这下可糟糕了。
百岳，那个地方的毒药，只有那个地方才有解。
如果是在潜伏期还好一些，通过一些其他的草药来将毒药稀释。
但李景灏不仅病发了，还病发了五年之久。
那种药物已经深入骨髓，别的药物无济于事。
“我暂时帮他抑制住毒性，景灏的身体组织已经被破坏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我会去百岳一趟。”
叶容源稍微顿了顿。
从前那些记忆涌上来，那个阳光明媚到缺心眼的少年。
和现在躺在病床上病入膏肓的男人重叠。
他攥紧手，“赌上我叶家的名号，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李景郧咬了咬嘴唇，“谢谢，谢谢。”
“我先回去准备一些药物。”叶容源沉着脸离开。
李景郧没有去送。
他坐在李景灏身边，面色复杂。
他抓起他的手放在嘴边，“哥，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领主什么的，我根本不在意。”
他说着，低下头，一滴眼泪落下。
叶容源的心情很复杂。
走出云合国际大门的时候，这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这五年来，李景灏很少跟他见面。
原先，他还觉得，可能是太忙或者其他原因。
现在看来，这五年，李景灏一直在经历这种生不如死。
他打了个车，神情恍惚地回到家里。
秦潋滟看到神情恍惚的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问。
“李景灏中了一种慢性毒。”叶容源坐在沙发上，“还被庸医们误诊为癌症。”
“什么？”秦潋滟大惊，“他怎么可能会中毒？”
这都什么年代了，慢性毒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是一种来自百岳国的毒，不是重金属，也不是氰化钾这类的剧烈毒药，是一种有很长时间潜伏期的特殊毒药。”叶容源倚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潋滟，我决定去一趟百岳。”
“这时候？”秦潋滟坐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现在太乱，你这一走，群龙无首，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而且，百岳那个地方，传闻有上百座山岳，所以才命名为百岳。地势险恶，又非常封闭，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可，景灏那边我没办法不管。”叶容源正说着，一旁的萧冰合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百岳？”萧冰合冷冷地开口。
叶容源点点头，“我必须要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萧冰合斜睨着他，“正好，我去那边，也有点事。”
“嗯？”叶容源有些惊讶。
百岳那种地方，贫穷落后愚昧，交通闭塞，萧冰合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李景灏的身体还能撑几天？”萧冰合问。
“大概，还能撑两个月。”叶容源想了想。
他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给李景灏调理身体。
先前庸医误以为是癌症，所以做过很多次化疗。
化疗使得李景灏的身体组织大部分被破坏掉，必须要修复修复才能继续治疗。
“那好，一个月之后，我跟你一起去百岳。”
萧冰合站起来，迈开长腿，上楼。
舒喻还没醒来。
叶容源给她喂了一些安神的药物，倒是睡得挺好。
他坐在她身边，如冰一般的手指触摸着她的脸颊。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寒冷，舒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萧冰合的手从她的唇边转移到小腹。
小腹很平坦，根本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一想到这里面居住着一个属于他的孩子，那冰封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那个小子，果然是他的种。
也只有他这种似人非人的怪物体质，才能有这种怪物孩子。
不知道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应该是男孩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折腾人？
女孩不都安安静静的么？
萧冰合这么想着，有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到他的，舒喻的脸上。
有种温柔与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俯身，寒气依稀，只是收敛了许多。
心在瞬间变得柔软了许多。
他的手放在心口，那里，在跳动。
心脏在跳动，有温暖的感觉，这是他还活着的证据。
是他还是人类的证据。
“萧释……”舒喻的声音喃喃。
听到萧释的名字，萧冰合微微一愣。
那好看的眉间涌出丝丝怒气。
似乎又害怕溢出的怒气惊扰到舒喻，硬生生压了下去。
刚才还温暖洋溢的心瞬间变凉。
一股难言的失落感涌上来。
舒喻她，喜欢的人，果然是萧释吧。
那个废物……
一直以来，萧冰合对萧释那个废物的存在很反感，也很不屑。
但现在……
竟莫名地，有种嫉妒的感觉。
他摇摇头，失落地放开她的手，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到她的声音。
“冰合。”
萧冰合心中一喜。
他忙转过身来，其中的急切连自己都没注意到，“我在。”
他重新抓住她的手，“我在。”
“冰合。”舒喻没有醒来，她只是在呓语，“别……”
“别伤害……”
“我们的孩子……”
萧冰合蹙着眉。
她，这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么？
他那句，让她摘掉孩子的那句话，果然还是伤了她吧。
“不会了。”“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我不会再提那种混账意见了。”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冰合，你下来一下。”秦潋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萧冰合依依不舍地放开舒喻的手。
一脸不爽，冷气萦绕地走下楼。
“你电话。”秦潋滟将手机扔过来。
电话上显示了三个字的名字，白柳柳。
看到那三个字，萧冰合的脸上一片厌恶。
竟然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她是怎么知道他的电话的？
萧冰合想挂断。
“还是接了吧，做个了断也好。”秦潋滟眯着眼睛，“那女人一直没有回去，老爷子们让我帮忙寻找一下。我找了很多地方没找到，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联系你了。”
“你说什么？”萧冰合有些惊讶。
虽然很不想回忆萧释的记忆，但，他清晰地记得，萧释那废物已经让萧寂将人送回去了。
那女人竟一直没走么？
萧冰合这么想着，按了接听键。
“萧释哥哥……”白柳柳的声音传来。
“我不是萧释。”萧冰合的声音冰冷无比，就算是电话那头，也感觉到一股慑人的寒气。
“冰合哥哥？”白柳柳顿了顿，“冰合哥哥，不得了了……”
“出大事了。”
“我，我见到了姑姑……”
“我见到了活着的姑姑……是真的。”白柳柳的声音急切，“但是姑姑却完全不记得我了。”
“你，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萧冰合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奇差。
白柳柳的姑姑，也是他师父。
那个死在他怀里，曾经给过他无限温暖，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没兴趣。”萧冰合蹙眉。
就算是一模一样，也不可能是她。
他可是切切实实地知道，那个人死在他怀里。
就连她的遗体，也是他亲手火化掉的。
已经化成灰烬的人，怎么可能复生？
太扯了。
“不是，冰合哥哥，你听我说，真的是姑姑。姑姑的东西就在她手上，她虽然不记得我，但她手里拿着姑姑的东西，还说那是她的东西。”
“冰合哥哥，你应该知道的，姑姑的东西，别人是不可能拿到的。”
“除了姑姑自己……”
白柳柳似乎有些紧张，声音也在颤抖，还带着哭腔，“我说真的，冰合哥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姑姑。”
“姑姑她，又活了。”
萧冰合紧紧地皱着眉头。
几乎想都没想，便将电话挂掉。
白柳柳那种蠢女人的话，不可信。
可笑，已经火化掉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他想将手机扔到沙发上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
白柳柳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白柳柳，一个是很不耐烦的傲娇女人。
那傲娇女人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她似乎对拍照很反感的样子，撅着嘴，不太高兴。
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萧冰合脸色大变。
双手颤抖，身体颤抖，手机滚落到地上。不会有错。
绝对不会有错。
白柳柳身后那个女人，是她。
那个曾经改变了他一生的人。
不管是眉眼还是骨子里发出来的气质，都是那个人。
如果只是面容相似，萧冰合绝对不会有这种感觉。
照片上这个人，就是她。
不会有错。
“我，出去一趟。”萧冰合将手机捡起来，“如果舒喻醒来，就让她暂时在这里休息。”
秦潋滟皱着眉。
“你，确定了？”
萧冰合没有说话。
他的身体在颤抖，高大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神情有些恍惚。
秦潋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冰合。
她皱了皱眉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叶容源制止住。
“放心，他有分寸。”
“可是……”秦潋滟有些担心，毕竟，那个人死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情绪波动的萧冰合悲伤了好几天。
叶容源摇摇头。
“冰合，他有分寸。”
……
萧冰合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白柳柳所在的地方。
是一个小公园里。
白柳柳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萧冰合下车，忙迎上来。
萧冰合浑身散发着冰冷。
他看都没看白柳柳一眼，直接走到那个人面前。
那个，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那个，曾经死在他怀里，让他悲伤了许久许久的女人。
此时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雪儿？”
萧冰合的声音在颤抖。
“白暮雪？”
“你是谁？”白暮雪斜睨了萧冰合一眼，“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萧冰合紧紧地蹙着眉，“真的是白暮雪？”
“你不是已经……”
“死了吗？”
她死在他怀里，遗体火化也是他亲手点的。
怎么可能会出错？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白暮雪有些不耐烦，“我都说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而且，你这个人怎么闲着没事咒人死啊。”
“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萧冰合蹙着眉，问。
“你想干嘛？”白暮雪将东西抱在怀里，“这是我的，你要是敢抢，我会跟你拼命的。”
她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武器。
是从前，白暮雪融合了自身的头发，指甲，血液炼制而成的特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