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总……”
他停顿了很久，脸色沉重，“这一次的舆论爆发得非常厉害，危机公关很有可能会失败。”
“假货丑闻持续曝光，网上已经有很多我们的黑料。”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将会对我们公司的形象产生不可挽回的损失。”
“你想怎么做？”萧释问。
“在全国范围内召回那些假货。”盛意说，“凡是买到假货的人，到柜台验证之后，可以免费换取任何一款产品。”
“任何一款？”萧释皱了皱眉。
冰合国际的珠宝，价格相差十倍不止。
如果可以兑换任意一款的话，的确是很大的让利。
“仓库里那百分之三十的假货价位在什么范围？”冷无咎问。
“大部分都是中低款。”盛意说，“我们必须要做出有诚意的对策来。”
他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有些颓废。
“网络上的水军已经开始攻击我们，我们不能再放任不管。”
“这个你做决定就好。”萧释双手交叉，“媒体那边，你可以全权代表我们。”
冷无咎懒懒地躺在一旁，“是啊，是啊，我赞同萧释的话。”
“盛意，你知道的，我们两个都不太合适露面。”
“所以，这些事情你就全权代表我们。”
他眯着眼睛看向萧释，“你，不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在鼓动水军攻击我们吗？”
“对你来说，这很简单吧。”
萧释敛着眉。
自然是要查的。
真没想到，从前做任务的时候掌握的黑客技能，竟然要用在这方面。
“你跟警局那边联系一下，我会尽快调查出在背后鼓动水军的人。”萧释的声音冰冷，“还有，调动所有监控，彻查是谁把假货混进来。”
仓库那么大，能够混进百分之三十的假货，这绝对不是一般员工能做到的。
这应该是一个团伙作案。
“好。”盛意站起来，“媒体记者们都在等着我的回应，我先去新闻发布会现场。”
“等等。”萧释叫住他。
“这也算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他将策划书递给盛意。
盛意粗略地看了一眼，有些惊讶，“萧总的意思是？”
“很简单。这一次的事件，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萧释冷冷地说，“正好，这件事越炒作越大，越炒越火，对我们来说，未必全都是坏事。”
“您的意思是？”盛意不解。
“既然这把火已经烧得这么旺盛了，我们何不利用一把？”萧释嘴角浮起一个清冷的笑容，“在发布会现场，你道歉提出补偿政策之后，趁机对媒体宣布我们的新品发布会选在这个月三十号。”
“我们将推出上百款高档新品，但凡买到假货的人，不仅能到专柜换任意一款珠宝，还可以免费获得新品发布会上的展示样品。”
盛意瞪大眼睛。
新品发布会上的样品，是展示模特所佩戴的。
每年都会拍卖到很高的价格。
萧释竟然要拿来送人？
“萧总，这种优惠力度，是不是太大了？”盛意问。
“无所谓。”萧释摆了摆手。
“盛意，你就按照萧释说的来做就行。”冷无咎摸着下巴，“对方不是想玩么？就跟他玩个痛快吧。”
横竖萧释不缺钱。
既然对方想对冰合出手，就要做好被虐的准备。
“是。”盛意点点头，恭敬地退出去。
冷无咎开了一瓶饮料，咕嘟咕嘟喝了半瓶。
他将瓶子随意放在桌子上，“真难得啊，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过盛意这么生气了。”
“今天才知道，他原来这么在乎冰合啊。”
萧释挑了挑眉，“你可以滚了。”
“真无情。”冷无咎站起来，眯着眼睛，笑得像是狐狸，“你不想看看现场直播吗？”
“嗯？”萧释挑眉。
“我们混到现场去怎么样？”冷无咎目光炯炯，“或许会发现很多很好玩的事情。”
萧释嘴唇动了动。
他的确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胆子敢对冰合下手。
只是，他看了看里面，舒喻还躺在床上。
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他实在不放心。
“你啊。”冷无咎笑着，“这会她睡着了，你就放心吧。”
“……”萧释脸黑了黑，“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才奇怪吧。”冷无咎摆着手，“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是我家，我对我家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么？”
“我们走吧。”
关于这次假货事件的发布会是在楼下的展厅里举行的。
他们两个样貌太过出众，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先去做了乔装。
说是乔装，其实就是加了帽子口罩而已。
冷无咎原本就是个痞子样，将帽子斜戴在头上，越发有几分放浪不羁。
萧释却完全不一样。
他平常都是清清冷冷的，就算是刻意收敛着，周围也是一片冰寒。
他戴了帽子，戴了口罩，也算是全副武装。
他们两个混进新闻发布会现场，发现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展厅很大，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座位早已经坐满，还有很多人站着。
萧释和冷无咎两个人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将帽子往下遮了遮。
“萧释，我们两个分开捉老鼠如何？”冷无咎提议。
他的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芒，“你可还记得，以前那会，我们有一次做任务。”
“就是从一大群人里找出那老鼠来。”
“那一次，我可是终生难忘啊。那只老鼠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我们给捉住了。”
根本不用费劲心思去收集整理。
而且，她们不仅仅是会泄露情报，还会伺候得他服服帖帖的，一举三得什么的，多快活。
“好了，狩猎开始了，时间是半小时。”冷无咎舔了舔嘴唇，“我们比一比，到底谁能先捉到老鼠怎么样？”
萧释没什么兴趣。
冷无咎的恶趣味，从前他就受不了。
“如果输了，就让舒喻陪我一天回去见老爷子。”冷无咎摆了摆手，“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准拒绝。”
萧释的脸稍微变了变。
最开始，在不知道冷无咎喜欢上舒喻时，他的确答应过什么。
但是！
现在，他不可能放手。
更不可能让冷无咎将舒喻带到冷家。
一进冷家，大概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拒绝了。
他这么想着，冷冷地扫视了四周。
心情波动，连带着冰冷的气息也波动起来。
周围的人感觉到他周围的寒气，不太敢靠近，纷纷躲开。
新闻发布会是在十分钟后举行的。
盛意的样子很威严，在几个工作人员的拥护之下，他走到台子的正中央。
“各位媒体记者的朋友们，大家辛苦了。”盛意冲着所有人鞠躬。
他深深地弯下腰，鞠躬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
原本还很热闹的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说话声停止，空气也像是凝固了一般。
盛意鞠躬之后，慢慢地起身，对着话筒，“对不起，让一直厚爱冰合的人失望了。”
“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这次冰合国际内部仓库出现假货的事情是真实的。对此，我代表冰合，对各位，以及对全体消费者，表示诚挚的歉意。”
盛意连着鞠了好几次躬，“从我们接到消费者投诉开始，就重视起了假货问题。”
“这一次的事件，我们有些措手不及。警察在第一时间封锁了仓库。我们彻查仓库，发现仓库中有百分之三十的产品是假货。”
盛意这话一出，安静的展厅里，像是巨大的石头投入水池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刚才还没人说话的人群中，叽叽喳喳，情绪颇为激动。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盛意的声音很低沉，很严肃。
他扫视了一圈，再一次鞠躬，“这是我们冰合国际的疏忽，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会逃避任何责任，也不会用假话来欺骗大家。”
“我们的仓库，的确是被人掉包了许多商品。”
“目前，我们已经与警方核实，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届时，也请大家关注我们官网的消息。”
盛意说完，停顿了一下。
现场的气氛有些杂乱。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停，似乎很多人想提问。
“我懂大家的心情，但现在不是提问环节。”盛意有些抱歉地说，“等我说完，大家可以随意提问。”
“我绝对不会逃避任何责任，冰合也绝对不会逃避任何责任。”
他又鞠躬，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冰合国际郑重承诺，凡是买到假货的人，可以持在官网买到假货的凭证，去我们任何一家柜台，随意挑选任何一款产品。”
“只要是从我们官网电商渠道上购买到假货的人，可以去我们任何一家柜台，免费更换任意一款产品。”
盛意说完，台下的人几乎全部愣住了。
任何更换任何一款产品，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花了一千块钱在官网买了一款假货，持有凭证就能更换专柜上万，甚至数十万的产品？
冰合国际是傻了吗？
“当然。”盛意继续说，“如果不想更换产品，我们可以全部退款，并赠送我们的无门槛优惠券。”
“……”
台下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置信。
“另外。”盛意抬起头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还有一件事。”
他盯着那些知名媒体的记者们，“那就是，我们的新品发布会选在这个月的三十号举行。”
“发布会上，会展出上百款新品，总价值上千万。”盛意说，“我们将把展出的样品免费送给购买到假货的消费者。”
“我们会从买到假货的客户名单中抽取上百名，免费赠送展出样品。”
“在以后的日子里，冰合国际会时刻监督自己，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
盛意说完，深深地鞠躬，“在此，我，冰合国际副总裁盛意代表冰合国际，恳请大家原谅。”
盛意的话刚说完，展厅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掌声久久不停，那些因为买到假货而很愤怒的人们也平静下来。
“好了，下面是提问环节。”盛意站直，“请大家按顺序提问。”
“盛总，请问，您刚才说的，凡是买到假货的人，可以去专柜更换任何一款产品。如果是更换到价值不菲的高档产品呢？”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记者问。
“你好。”盛意说，“这位记者问到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我们可以保证，不管买到了什么价位的假货，都可以持着相关凭证去专柜更换任意一款。”
“可是，这样的话，万一有人购买了一千元的假货，却去柜台更换了价值数十万的珠宝怎么办？”女记者追问。
“可以无条件更换。”盛意回答，“唯一的条件是，需要提供在官网购买的证据。”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冰合国际岂不是要赔大了？”女记者很惊讶。
这已经不是用让利来形容了。
这分明是出血。
冰合国际的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任何一个企业都不敢这么玩。
“这位记者。”盛意鞠躬九十度，“我们冰合国际的根本就是客户，如果没有客户，我们一切都是妄谈。”
“这一次的假货事件，我真的非常非常痛心。”
“这次事件，冰合国际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错误是我们犯的，买到假货的客户是受害者，我们无法改变假货售出的事实，但，请让我们对受害者们进行一点补偿。”
盛意说，“这是我们所能做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展厅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掌声足足响了五分钟才停下。
“下面依然是提问环节。”盛意摆了摆手，“欢迎各位记者们继续提问。”
那些记者们显然被冰合国际的财大气粗给震住了。
原本准备的那些草稿，根本派不上用场。
“盛副总裁，刚才你说，你们的新品发布会在一个月月底举行？”一个看起来有些油腻的中年男人说，“为什么先前没有发出消息？”
“你们在这样的场合公布，是不是有炒作的嫌疑？”
那名记者的问题非常犀利。
盛意先是愣了愣。
“这位记者你好，其实，在月底发布新品的事情是早已经定下的。整个冰合国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我们选择在这场发布会上公布，一方面是为了补偿那些买到假货的老顾客。”
“另一方面，冰合国际现在处于风口浪尖，我不认为这个时候公布新品发布会的消息是对我们有利的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