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哥，我没有不愿意回去。”萧寂吓得腿都软了，“我只是……”
萧释双臂相抱，长腿在前，优雅地交叠在一起。
“你，是不是打算把他留在身边？”他看了看林星河。
林星河脸色发白。
身体不停地颤抖。
萧寂一见他的样子，眉头蹙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轻声安慰，“别怕。”
林星河的长发下，白皙的皮肤像是透明一般。
他原本就很美。
“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萧寂将林星河挡在身后，“但是，这一次我想跟你求个人。”
“我不想让他再出去受苦了。”
萧释双手交叉，狭长的眼睛里闪着秋水般清冷的光，“萧寂，你可想清楚了？”
“早就想清楚了。”萧寂咬着嘴唇，“从我去仙人宫解除他的仙人籍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
萧释嘴角轻抿，他似乎还不着痕迹地笑了一声。
“萧寂，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他站起来，走到林星河身边。
林星河低着头，沉默寡言。
他的身子很淡薄，很瘦削，弱不禁风，任君采撷的样子。
萧释伸出手，想要碰触到林星河时，萧寂挡过来。
“哥……”他简直要哭出来了。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萧释的手放在他微微卷起的头发上，“萧寂，叶容源没有告诉你吗？”
“啥？”
“仙人宫的人会被喂一种药。”萧释收回手，“这种药的作用是让人体停止生长，常年保持十五六岁的样子。”
“但这种药对身体危害特别大，还会上瘾，一旦不服用，就会痛苦难受致死。”
萧寂听得浑身发冷。
这么重要的事情，叶容源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所以，就算是解除了仙人籍，也无法逃脱仙人宫的阴影？”他声音颤抖。
萧释点点头，他盯着林星河的眼睛，“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林星河紧紧地咬住嘴唇，沉默了许久，然后点点头。
萧寂急了。
“我去把仙人宫给砸了，把解药要回来了。那个光头竟然敢瞒我。”
“萧寂。”叶容源站在楼上，“你别冲动。”
“这不是武侠，没有什么解药不解药的。”
“那种药，是抑制生长的药。”
“如果停止了那种药会怎么样？”萧寂愣愣地问。
叶容源顿了顿。
“可真是恶毒的做法。”萧寂攥着拳头，“有办法根除吗？”
叶容源摇摇头。
仙人宫那种地方，既然是那种地方，肯定不会给里面的仙人留后路。
“那该怎么办？”萧寂皱着眉头看着林星河。
难怪，就算是脱离了仙人籍，林星河也是闷闷不乐的。
原来，原来，竟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萧寂盯着叶容源的眼睛。
“告诉了你又有什么用？”叶容源声音淡然，“除了把仙人宫砸了惹乱子，你什么也干不了。”
“我……”
“对不起，我，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了。”林星河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站在那，摇摇欲坠。
“星河。”萧寂扶住他，“我扶你上去。”
林星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在萧寂的搀扶下，他们回到屋子里。
林星河身体虚弱地坐在床上，低头，眼睑垂下，“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像我这种人，你就任我自生自灭就好了。”
“不用为我如此费心。”
“星河。”萧寂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他坐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别说这种丧气话。”
林星河慢慢地收回手。
表情淡漠疏离，“从我进入仙人宫的那天起，我就没想活着出来。”
“当然也没想过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萧寂。”他第一次喊了萧寂的名字。
“你要想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我哥像珠穆朗玛峰山顶的雪莲，任何人不能靠近。但你。”
“你就像是瑶池里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很美，很动人。”
“林星河，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林星河静静地听着萧寂的话。
低头，笑出声来。
“你可真能说。我要是个女子，肯定会被你的情话感动了。”
萧寂怔怔地看着他，“你，笑了？”
林星河从醒来之后就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
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笑容。
“林星河。”萧寂拍着自己的胸膛，“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哥……”
林星河皱了皱眉，想到那个冰冷的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哥看起来冷冷的，那只是体质问题，他超级护短，还特别不讲理。”萧寂嘿嘿一笑，“你当初救了我嫂子，我哥肯定会记在心上的。”
“他那个人外冷内热的。”萧寂这么说着，眼睛亮了亮。
“对了，我哥说让我回去一趟。”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说着，兴高采烈地推开门。
直接从二楼跳下来，跳到萧释身边。
“哥，你让我回去，是让我带星河回去吗？”
萧释点点头。
“叶容源没有办法的话，这里的医院也都没有办法。你带林星河回去求那老头。”
萧释的声音虽然清冷，却不似平常那般没有温度。
“那个怪老头应该会有办法。”
“啊。”萧寂苦着脸，“那个怪老头脾气那么差，就算是我求他，他也不一定会帮我吧。”
“不会。”萧释迈开长腿上楼去。
“看你带的筹码够不够。”
他说着，推开门，看到舒喻还在昏睡中，轻轻地将门关上。
萧寂挠了挠头，“我哥说的筹码是什么？”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叶容源，“那个，叶医生啊，你可知道那怪老头子有什么弱点？”
“没有弱点。”叶容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药臼，一下一下捣药。
“不会吧。”萧寂瞪大眼睛。
“叶医生你可是从小都在那怪老头的看护下长大的，那怪老头怎么可能没有弱点？”
叶容源苦笑了一声。
他从小是跟着那个怪老头长大的。
所以，几乎是从小被当成试验品来做实验，好几次差点死掉。
那个怪老头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又性情古怪，还毒舌，脾气臭，乱拿人做实验，简直坏透了。
“反正我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叶容源拍了拍萧寂的肩膀，“那老头给人看病从来都是看心情。”
“所以，就看天命吧。”
他这么说着，顿了顿，“就算萧释不让你回去，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回去一趟。”
“那个林星河，可能近期就要服药，如果没有药的话，他可能会痛苦至死。”
萧寂的身子抖了抖。
他看向叶容源的眼神里有些幽怨。
所以说啊，以前为什么不告诉他，直到林星河要发病了才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
“我明天就回去。”萧寂说完，哼唧了两声，回到林星河的房间。
叶容源摸了摸鼻子。
这兄弟俩人，脾气可都够怪的。
罢了，横竖不管他的事。
就让萧寂和林星河去面对那怪老头的血雨腥风吧。
他这么想着，哼着小曲去捣药。
二楼的房间里，萧释坐在舒喻身边，看着她的睡颜，似乎非常不安稳。
他伸出手，想要抓紧她的手。
又想起叶容源的话，缩了回去。
“萧释。”舒喻笑眯眯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萧释眼睛里有些惊喜。
舒喻伸出手。
萧释愣了一下，摇头，“我太寒凉，你还在发烧，不要离我太近。”
“我没事。”舒喻抓住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莫名地，觉得很安心。
“你觉得怎么样？”萧释问。
“还好吧。”舒喻嘿嘿笑了笑，“你看我明明发着烧还能有力气打人，肯定坏不到哪里去。”
萧释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语调清冷，“你有力气打那女人，我倒真是吓了一跳。”
舒喻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叹，“哎呀，如果没发烧就好了，那样应该打得更狠一点。”
“我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萧释低下头轻轻地笑着。
他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舒喻的额头，“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做了。”
“可是我觉得很爽啊。”舒喻攥着拳头。
“打过去的时候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嗯，激起了我的战斗之魂。”
萧释依然在笑着，清清冷冷的样子。
“看样子你身体好了很多，饿了么？下去吃点东西吧？”
舒喻点点头。
总觉得，现在的萧释，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个人，冰冷习惯了。
乍这么温柔，有点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萧释。”她坐起来。
“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萧释挑眉。
“你应该知道的。为什么是我？”舒喻将手放在心口，“我这里，总觉得空荡荡的。”
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一般。
萧释挑了挑眉，“你又问了一遍。”
他坐到她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好看到绝美无双的脸上散发着冰冷却柔和的光芒。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绝美到让人无法直视。
“云影，你看着我。”他眯着好看的眼睛。
每一次叫这个名字，舒喻的身子就在颤抖。
“嗯。”她看着他的眼睛。
“我希望，刚才那是最后一遍。”
大概是怕凉着她，赶紧放开她。
“没有为什么。”萧释说，“你就是你，我选的。”
舒喻顿了顿，撇过脸去不再看他，声音喏喏，“不要脸。”
萧释低声笑了一下，“敢说我不要脸的，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打了退烧针之后，烧退下去了。
又睡了一觉，头疼头晕什么的好了很多。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
又觉得有些饿了，便拉着萧释下楼。
叶容源是个非常合格的厨师，他正好端着汤出来。
看见舒喻之后，挥了挥勺子，“我炖了一些滋补的汤，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看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舒喻坐下来。
叶容源盛了一碗汤给她。
又盛了一碗递给萧释。
萧释非常傲娇地转过脸，很明显地拒绝。
“你来盛。”他指着舒喻。
“有什么不一样么？”舒喻挑了挑眉，这个傲娇男人的性格跟小学生差不多。
她盛了汤，放在萧释面前。
萧释皱着好看的眉头，“喂我。”
“……”舒喻嘴角抽搐，这丫怕不是小学没毕业，而是幼儿园还没毕业吧。
她拿起勺子，稍微尝了尝冷热，觉得刚好下口，便送到萧释嘴边。
萧释很满意地张开嘴。
叶容源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
洁癖到神经质的萧释，正在用舒喻那女人舔过的勺子。
“萧三岁，还要吃哪道菜？”舒喻拿了筷子。
萧释冷冷地扫视了桌子一眼，随手指着，“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舒喻觉得，萧释这个人不仅仅是性格古怪，脾气臭，还神经质。
菜比较要她来夹才吃。
一个不高兴就撇嘴不吃了。
这性子的，怎么没饿死他呢。
吃过饭，萧释便带着舒喻去买了些东西。
天色渐暗。
回到家里之后，家里的大变样。
先前被萧释扔出去的那些东西被抬走，又换了一些新的进来。
高档家具，几乎没什么味道。
舒喻的房间也被布置好。
想来，是萧释害怕他的寒气伤到她。
舒喻精神不济，逛了许久的街，更加疲惫。
她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可沾床便觉得困意袭来。
一阵挣扎，最终还是睡着了。
萧释怕寒着她，悄悄地给她盖好被子，将门轻轻关上。
上了楼，打开画纸，灵感迸发。
他在画纸上画了许久，看后觉得尚满意。
只是不知道舒喻会做什么评价。
他全心全意地等着，这一等，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似乎已经到了后半夜。
舒喻似乎还没醒。
萧释揉了揉头，长时间坐着有些血液不通畅。
他站起来，觉得有些饿。
下楼来，楼下一片漆黑。
“云影。”萧释的声音低沉。
听到这个名字，怀里的女子显然顿了顿。
“萧释。”舒喻转过身，借着外面昏暗的灯光看着萧释的模样。
“嗯。”
“饿了？”
“嗯。”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就还剩下了一些面和青菜，我去煮，你先去客厅里等等。”
“嗯。”
萧释答应着，开了灯。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忽然开灯有些刺眼。
他们双双眯着眼睛。
等到适应了那光芒，这才看清，萧释身上的衣服没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