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车子没有撞得太严重吧？”
如果说何智的话是离那层纸更近了一步，那辰启阳的这句话就是彻底撕破了这张欲盖弥彰的纸。
何智对辰启阳的话并未有太大的反应，也不担心苏锦会有过激的反应。他们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后者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那那样浅笑着温润如玉的样子，仿佛辰启阳刚刚那句话说的是外面的天气很热一样。
“撞得倒不是很严重，只是凹了一小块，有点心痛。毕竟也是工薪阶级，这修车的钱何总还不给报销，我这周可得勒紧裤腰带过活了。”
苏锦戏谑的回答，仿佛在说现在外面一点都不热，都飘着雪花，快冻死了。满口的胡诌八扯。
“哈哈，”辰启阳的笑像是只为了调节气氛一样，“小苏总幽默的很，好啊，好！年轻人就该这样，心态好，反正这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
“要么说辰老厉害呢。”苏锦的笑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说，“这J市的天塌了，不打紧，辰氏这么高的楼得顶好一会呢。”
何智差点笑出了声，她就知道跟苏锦出来，自己能歇一会。他这巧舌如簧，无人能敌。以前组织里流行一句话，不管什么事，只要关门放苏锦准没错。
苏锦看到她痛苦得憋笑，就知道她想到哪儿去呢。
“辰老，话说，您怎么知道我这车子撞了？”
“因为是我让人动的手脚。”
何智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还没说什么就承认了，原来J市杠把子这么大气魄的。
辰启阳没打算让他们说话，紧接着说，“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
何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加上头痛，脾气愈发的不好，“辰老，您这玩笑我倒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听，莫不是J市的规矩？改天，教教我，我一定不输你。”
“呵呵。”辰启阳干笑道，“你学，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锦说，“您这么直接说，不怕我告你吗？”
“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真玩不起无间道，跟我的人，他们都没心，不会被策反。”
“您老有话不妨直说。”何智说，“这样的玩笑若是有第二次。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让辰氏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鸡飞蛋打可就不好了。”
“辰氏有自己做事的一套法则，当初我想请你加入我们，可你们年轻人眼比天高，瞧不上。我只能使点小手段，让你们知道，在J市，只要我一天不死，就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指手画脚。”
此时，辰启阳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神情未变，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没有起伏，但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辰启阳身上的压迫感。
“我知道你们后面有靠山，但是山高皇帝远，他护不了你们。”
“您既然知道山高皇帝远，就应该知道，我们不会傻到将自己陷于险境，使他们于不义。”何智头痛得愈发厉害，她往上推了一下镜框，“辰老想要智尔的抗衰老技术，直接找我要就好，弄出这么多事，不觉得费时间吗。”
“我要是找你直接要，你会给吗？”
何智笑得灿烂，有那么一瞬间会让人误以为她话里有回旋的余地。然而她话锋一转，说出了她本来就想说的，“不会。”
辰启阳早知道她会如此回答，“用人体研究基因，违法，若是被CBIB知晓，我看不用借辰氏，智尔迟早得废，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何智有一点蒙圈，倒不是装的，头晕反应慢，正常，“哦，担心，怎么不担心呢？不过再担心也没用，您不还是从我这里挖了墙角吗？”
这样一来，双方之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知情人不多，倘若智尔被曝光，那我以人格保证，辰氏绝不会独善其身。而且，”何智扯着嘴角勉强的笑笑，“地铁事件一出，就说J市警局那些人，定会将辰氏翻个底朝天。您可别小瞧了那些吃公家饭的人，他们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
“那何总就是铁定了心不打算跟我们合作了？”
何智笑得羞赧，“如果单单是与辰氏，我不会反对，只是您背后的力量似乎不单单是辰氏，所以，见谅。”
“若不是棋差一步，我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寻求智尔的合作。”
辰启阳的语气失去了方才的精良，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何智一直就好奇，什么原因让辰启阳这样的人物到基因领域插一脚，他不缺钱不缺势。然而到嘴边的话，还是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只因为辰启阳突然阴阳怪气的来了句，“先礼后兵，如果何总不愿意以礼解决问题，就别说我这个前辈欺负晚辈。”
“是，道德绑架上的尊老爱幼，我一向反对。”何智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可以见见那位朱先生吗？”
敲门声打断了静谧的气氛，只见杨秘书泰然自若的进来在辰启阳耳边说了什么。后者反应了一下，对他说，“将他们领进会议室。”随后说的那句，何智听得不大清楚，也不想听。
杨秘书出门时，对着何、苏二人颔首示意。二人也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对于何智的要求，辰启阳回绝得干脆，“今天恐怕不行，改天有空我引你们见面。”
“那辰老，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在一旁一直听两人说话的苏锦突然开口道，“我要那位对我车子动手脚的人。”
苏锦微笑着，静静的等辰启阳的回答。
“这个，恐怕也不行。”
苏锦耸肩，“那我没话说了，小智，可以走了吗？”
“那，辰老，我们就先告辞。”
辰启阳依然坐在沙发上，没有送客的迹象，只是摆了摆手，“何总，苏总，辰某就不送了。”
何智点头，“自然。”
苏锦刚打开门，杨秘书便出现了，好像他一直在等他们出来。
“年轻人，好好活着。”
身后响起辰启阳苍老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它似是警告，又像威胁。
苏锦回头，不甘示弱，“也望辰老能将这句话带给那个人，希望他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
苏锦口中的这个人不是指朱先生，而是受命于辰启阳，弄坏他车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