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说啊大哥，这里面八成有猫腻。你就看吧，谁敢搞鬼哥？鬼哥带那么多人，一个都没影了，我猜八成是窝里反。”
窝里反！
“窝里反！”我抓住他的肩膀。
正侃侃而谈的褒姒茫然地看向我，“什么？不是，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当真了？那不可能窝里反，鬼哥出任务都挑的自己人……除了……”
褒姒神色一变。
我眉头深锁，看向褒姒。
“大哥……”
“给他打电话。”我指着褒姒的口袋。
褒姒向后挪了挪，“不可能。”
“这件事我信得过你吗？”
褒姒眉头一跳，“咱们没有比过，但我知道单挑的话，你挑不赢我。”
我暗暗松了口气，“那你给他打电话。这件事谁也不能说。”
“我知道。”他郑重地点点头，掏出手机。
我心里越想越怕，如果真是我们想的那样……
“打不通。”褒姒连试几次，“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让鬼哥死。”
“这个傻孩子！”我气得无处可以宣泄。明明是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什么现在这么冲动？
难道他是要一命换一命吗？
“大哥你先别急。他手底下的人既然跟着他反，说明他有威信，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这件事做出了，就回不了头。”我攥着拳头，“你说，我们现在站在哪个阵营里才合适？这个傻瓜。做之前为什么不跟我们打一声招呼。”
褒姒看了我一眼，我也知道自己这是气话，因为如果我要复仇，肯定不会告诉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或者太值得信任但一定会劝说你别做的人。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皇甫做得这件事。但现在看来，他的嫌疑最大。
如果我们能想到，那红爷迟早也会想到，毕竟皇甫和鬼哥有血海深仇。
“大哥，这事还不一定。我觉得皇甫应该没这么冲动，我们应该往好的地方想。”
“不，你不明白。”我突然想起来皇甫走之前告诉我他要去执行任务的事。
那时候他不透露任务的细节我可以理解，而且他说自己可能回不来什么的，我只当他是第一次出这么大的生意太紧张，只劝他放宽心，然后活着回来，叫他赚了钱请我喝酒。
然而，现在想来，那一切都像是在道别——真的道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褒姒问我。
我看看他，“你要知道，这一次站错阵营了，可就当不了老大了。”
他笑笑，抬了一下下巴，抛了个电眼给我，“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我们回去之后一切如常，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陪他们一筹莫展，在心里祈祷着皇甫能聪明一点，藏深一些，躲远一点。
2017年8月1日，警方收队，留下重案组的人继续调查。因为赌场有人闹事，我只好先回去，但为了以防万一，我留下褒姒在Q省陪志成云。
在赌场闹事的人我并不陌生，因为前不久我端了他们一个点——就是我和褒姒去的那个别墅。
其实以前老千出局子都是自己干，最多叫几个人做个大局撅一个或几个凯子，但现在竟然有人开始把老千组织起来做事。我真的有点佩服这个幕后者，毕竟老千就是骗、贪，能让他们团结起来，几乎是天方夜谭。
但我这次敲得明显不是一个小组织，他们趁我不在，已经把赌场的钱走了一两成，险些害我被董事会说治理不力，要罢免我。
还好我也不是吃素的，我说要跟他们赌一把，如果我赢了，他们就闭嘴，如果我输了，我就让贤，谁爱看场，谁就看，反正我股份在那里，怎么也能收钱。
结局就是我赢。
丫的，老子就是出千，发现我了吗？
一群不懂赌术的人想接手我的赌场？叫安可诚从坟里爬出来我立刻让位。
艹！
当然，发义愤是没什么用的，我还得抓那些老千。
我走了走关系，找了几个金盆洗手的老千，他们多半生活不太好，而且大部分都身体残缺。我权当给他们福利了，叫他们坐在我场子里看场，一人配几个安保人员。
几天下来，场子真安静了不少。
我想着这也不是办法，难怪安可诚当时叫我过来看着，因为自己搞这件事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我发掘了两个人经营赌场，自己则腾出手来寻找皇甫。
以我对皇甫的了解，他走投无路，怎么也该来找我。毕竟他没什么亲人，他能去哪儿呢？
他家里我都安排了人盯着，压根没有回来过，他到底去哪了？
2017年8月7日，若水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我她考上学了，很快就要搬去首都住，我忽然惊醒还有一个世界。
这些日子我吃住都在赌场，抓老千，搞投资，联系着各路私家侦探、地下眼线寻找皇甫，忙得焦头烂额。看到若水的名字的时候，我恍如穿越一般。
这天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司云接的，我问她最近怎么样，她先是骂了我一通，然后又关心地问我怎么样，说红爷不让她主动联系我。我才反应过来这些日子我们都没有联系过。
日子过得混乱不堪。
我说生意上出了点事，现在也没有头绪，想家了，今晚回家吃饭。
我本来以为她会很高兴，但她却说话吞吐，似乎不大期望我回去。
不过她也没拒绝，我就没放在心上。
等到晚上，我跟底下人交代了几句就回家了。
路上想着给她们两个带点什么，也好表示我的心意。思来想去，我还是去首饰店挑了一条雨滴状嵌蓝水晶吊坠项链和一条粉色的珍珠项链。
快到家的时候，我看着自己的房子，熟悉又陌生，我仿佛一瞬间想起了自己是谁。
“老公！”
一进门，司云就扑过来抱我，后面帮我掂东西的若水低垂着眼，我尴尬地扶开司云，“好了，我饿了，做了什么饭？”
“哦，饭。”司云看看若水。
若水忙说，“都是少爷爱吃的。”
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看看若水，她闪躲着眼神，司云忙站在我们中间，“哎呀，说这么多干嘛，快吃饭。来来来，若水！你也过来。”
若水看看我，跟着司云坐上了餐桌，主动盛起饭。
不对。
我皱着眉头走到餐桌边。
“若水？”
若水手一抖，抬头看我，眼神中还有没有饰去的慌乱。
“你怎么了？”我问。
若水看看司云，司云忙站起来，“哎呀，你一回来就问若水妹妹，我呢？你都不管。”
若水咬着嘴唇，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当即走过去，靠近她的时候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我心中一暖，更是酸涩。
“你怎么了？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诶，老公！我怎么欺负她了？”司云不满地站起身。
若水摇着头，“没有。”
“你看！”司云指着若水。
我看她一眼，转回来看若水，“我不想你受委屈，你在这儿过得不好吗？”
“随心！”司云生气地过来拉我，“我才是你老婆。”
“我知道。”我甩开她，“但是这不能作为你欺负若水的理由。”
“我欺负她？”司云指着自己的鼻子，“若水！你说说！我欺负你了吗？”
“没有……”若水眉头轻皱。
“你这样问，我也说没有了！”我冲司云呵道。若水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若水扯扯我的衣服。
“你别碰他！”司云打开若水的手。
清脆的声音激得我怒火中烧，“席思媛你到底要干什么！”
司云诧异地看我一眼，委屈道：“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干什么！”
“思思小姐！”若水上前一步。
我狐疑地看着她们，“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司云气得双臂环胸，瞟了一眼若水，“别说我没有照顾你。是你自己的作态出卖了你，我可不管了。我还要和我老公过日子呢，我凭什么受这个委屈。”
“思思小姐……”
“怎么了到底？”我一头雾水。现在看来，怎么还像是若水欠了司云的债一样？
“我才没欺负她呢。她就是怕我说出她的小秘密，所以才畏畏缩缩。”
“司云。”若水着急地上前。
“你！”司云激动地看看若水，看看我。
我一怔，这个若水！怎么喊出来这个名字了。
“她怎么会知道？”司云看着我。
我揉揉眼睑，“说漏嘴了。好了别纠结这个，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她自己！”
司云话说一半，若水忽然跑了。
“若水！”
我上去追，但若水可是跑步健将，我刚追到她门口，门就从里面锁上了。
司云跑过来，“别管她了，她不好意思听，我还不好意思说呢。”司云似乎故意放大了声音。
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这都什么关系？”
司云撇撇嘴，“反正啊，就是你信错了人。傻瓜，还上赶着倒贴。”
我一怔，她拉着我，“吃饭走，别说这些。”
桌上的饭菜确实是我爱吃的，一看就是若水的手艺，和从前一样，吃了一个月的外卖的我，应该很怀念这味道才是，但这一顿怎么吃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