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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授长生 > 第1863章 五十年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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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能让他背叛养育他多年的大师兄么,真是不可理喻。”

画笙对此事无比愤慨。观音奴道:“就算当初小顾舅公错怪了他,他怎能杀死汤圆……九重春色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没有迷药,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身上流的本就是鬼域的血脉,必定会为他的族人而战。”

慕紫苏闭目凝神,沉默良久,突然睁开了双眼,画笙和观音奴问她怎么了,她却摇摇头不说话。因为她看到了,顾修缘亲手杀死小颂的画面。

尽管二人一再追问,慕紫苏都不肯说。她只道:“带我去见见龙汲君吧。”

观音奴犹豫片刻后召唤出饕餮兽,和慕紫苏一同前往玄策府。饕餮兽的背上长风呼啸,卷起她的发丝,她脑海中映出了几十年前的种种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五十年前,观音奴将龙汲君带回玄策府,可那时玄策府早已被新人类毁坏,放眼望去一片残垣断壁,早已没了往日的辉煌。而玄策府的家眷也死伤过半,女眷都被新人类抓走……不知去向。

龙汲君想在慕紫苏生辰时为她做些什么,玉簪,或是印章,雕漆也好。可他的琵琶骨被无尘丹反噬后元气流失得很快,眼睛看不清,手中的物件被他雕刻得乱七八糟。令观音奴想起了肖贤离去前的模样,纵然他曾功底深厚,容颜未改,可身体的五脏六腑早已被他曾经过度修炼造成的伤害反噬得虚弱不堪。顾修缘想教他坐忘论,可他不愿学。唐韵也曾来瞧过他,为他开了药材,观音奴为了这些珍贵的药材四处奔波许久才寻到,有几味的位置在新人类所在的地方,几进几出险些丢了性命。

这些药虽然不能治本,却能让他活下来。

他救过她很多次,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是夜,月明星稀,照耀着长满荒草的宫垣,玄策府内一片死气沉沉,也再没有那些意气风发的将士们的身影,如宝剑蒙尘,明珠委地,令人唏嘘。

寝殿内,龙汲君身着一袭素净的锦袍,没有束发,在昏暗的灯光下细心雕玉,他的骨节很大,常年握剑的掌心已生了茧,却白皙细腻得不像习武人之手。

案桌上一片狼藉,他看着手中不成样子的玉簪便一怒之下将眼前的所有物件拂过,玉珠晶石哗啦啦清脆的落地声在深夜中格外分明。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文景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看到龙汲君和自己生气的模样,他什么也没说,将药放在一边,一点点的将地上的零碎之物收拾干净。

龙汲君忽的咳嗽起来,就像一道龙卷风刮过他油尽灯枯的身子。月光如水,拂过他冷俊的眉眼,又落在他帕子上的鲜血上,触目惊心,透着几分凄然。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便将帕子收了起来。

文景道:“侯爷,喝了药,早些安置吧。”

他别过头:“我不喝。”

“可……这是阿奴姑娘为您寻来的,几番落入险境,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说了我不喝!”

文景担忧的瞧着他,又深知他的心性是多么固执,便只道:“是。”

半晌后,龙汲君忽然道:“那是什么声音?!是军鼓么?去取本王的太阿剑来。传令下去,众将士再度随我前去天门关,讨伐八部众!!”

“侯爷,什么声音都没有。您听错了。”

“我怎会听错!”

文景潸然泪下,“侯爷……”

龙汲君的目光悠然沉落,叹息道:“是啊,剑断了,我再也用不了剑了……可八部众,我还未亲手手刃八部众!我答应过苏苏要保护苍生。你说得对,我已经没有敌人了,无人愿与一个苟延残喘的废人为敌。”

五十年春秋,五十年霸业,如今也只能说给山鬼听。

门外踏入一个纤长的身影,是观音奴。

龙汲君不想见任何人,便别过头去,“你来做甚。”

观音奴看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药,悠然靠着门框道:“真是枉费我一片苦心。喂,你不想再见她一面了么。”

提到慕紫苏,龙汲君从来深沉的双眸竟染上了淡淡的水汽,“我如此模样,无颜面对她。”

“是么,我不这么认为。”

话音未落,观音奴便一个移形换影,点上了他的穴道。

文景疾呼道:“使不得!阿奴姑娘,侯爷他……”

“少废话,药拿来。”

观音奴不管三七二十一,扳过他的脸,就将药灌了下去。而后便迅速解开了穴道,那时她只有十四岁,却在短短一年内功力突飞猛进,龙汲君在感到被亵渎的同时也惊叹于她的天赋。

“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胆敢对本王无礼。”

她半眯着那双像极了慕紫苏的妖娆双眸,缭绕着冷酷的意味道:“那又如何。侯爷,听我一言,好死不如赖活着。晚安了。”

那药的确有奇效,不知不觉龙汲君便睡去了。

听文景说,再过几日就是龙汲君的诞辰了。每年这个时候,他不愿铺张浪费,只让他给自己下一碗长寿面。观音奴嘲笑他,是焦虑自己又老了一岁吧。

文景含着内敛的笑,观音奴又问他,“对了,你们玄策府藏书阁在哪。”

“你顺着西边走大约一里地就到了。”

玄策府还真大啊……

“阿奴姑娘要做什么?”

“不告诉你,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几日,观音奴一直窝在玄策府的藏书阁看书,里面有许多书籍记载了曾经龙汲君征战的往事。其中一则引得她捧腹大笑。

彼时还未有无上魔尊,各路魔修四起,占山为王,常常引妖兽侵犯人间。龙汲君是四御之首,责无旁贷。可谓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玄策府金戈铁马,控弦百万,摧枯拉朽。

他最为痛恨逃兵,比魔修还令他厌烦。有一次他为了追杀十几个逃兵,只身一人追了他们三天三夜,其中一个逃兵甚至躲到了魔修老巢中。

魔修数万人,眼睁睁看着他把叛徒给活捉了,众魔修都看懵了,这人谁啊,四御帝君?不可能吧。

路过那自称‘魔尊’的魔修时,连看他都没看一眼,连踢带踹,将那叛徒带回军营,等候军法处置。

观音奴笑得花枝乱颤,还去找文景求证。可笑着笑着,就满是苦涩意味。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其人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玄策府更是听调不听宣,传闻她狼子野心,早已不满紫禁宫种种做法要取而代之,如今为了所谓的苍生失去了谋划百年的宏图霸业,于他而言,他真的甘心吗。

这个世界也再难看到那俊美凌厉,战无不胜的身姿。

几日后,龙汲君一大早便听到外面观音奴四处指挥的声音,他推开长窗,看到的是梨园的戏班子。他对一旁的文景冷声道:“你倒是和那鬼丫头走得近,整日嘀咕在一起,不知所谓何事。”

文景笑笑道:“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我不去。”

话音未落,那个朝气满满的身影便一脚踹开了大门,“侯爷你在磨叽什么,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晒晒太阳吗,都长虫了。要不要我扶着您老人家去外面看看热闹?”

龙汲君斜睨了她一眼,将手敛于袖袍中背在身后,“不必。”

“你若再执意而行,别怪我用强的。”

“当真胡闹。你祖君没有教过你礼数的吗?!”

“教过啊,阿公让我出门在外尊老爱幼嘛。”

“……放开本王!”

观音奴并不理会他,扯着他的袖子将他生拉硬拽的拽到了外面。

戏台子仅仅一个上午就搭好了,龙汲君看了半天才知道,那上面的戏唱的是自己。讲他的戎马倥偬,封狼居胥。而那话本,正是出自于观音奴之手。梨园的戏子听说是要为龙汲君演出,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紧锣密鼓的练了好几天。

曲调悠扬,龙汲君有片刻的恍惚。

“在他们心目中,你可是大英雄。”她顿了顿,“对我也是。”

龙汲君道:“你不去练剑,净做这无用之事。枉费了这上好的天赋。”

“我就当你在夸我。不过……”观音奴望着咿咿呀呀的戏台子略带感叹的道:“我想学阿公的剑法啊,可他已经不在了。”

“老魔的剑法,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清楚。”

“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不想学他的,我想学能打败他的。怎么样,你行不行啊。”

“他不过比我多活了几百年,若是我们修行时间相当,他的太极剑法不一定能打得过玄策府的九溪剑法。”

“真的?你在吹牛吧。”

“不信便罢了。”

“好了,我信,那我想学,你教我,就算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玄策府剑法从不外传。”

观音奴回眸道:“那我拜你为师,如何?”

龙汲君有些惊讶的低头看着她,不等他答应,她就把他请到高座上,对着众人道:“今日我观音奴要拜龙汲君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定会为您……养老送终?还请各位帮我做个见证。”说罢,她单膝跪在龙汲君面前,又喊道:“文景伯伯!”

文景端着一盏茶走来,笑眯眯的递给观音奴,观音奴将茶盏高举过头道:“俯首作揖谢师恩,喝了茶,你就是我师父了!”

龙汲君瞥了眼文景,他终于知道这俩人在密谋什么了。

那一天,风很轻,阳光很安静。戏班子的众人也十分期待着这一刻。

就算给自己找一件了此余生的琐事做吧,龙汲君这样想着,接过了她的茶,清咄一口,正襟危坐道:“入我玄策府,你必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那日后你要好好喝药,乖乖修小顾舅公的坐忘论,不许再乱发脾气,听到没!”

龙汲君这才知,她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打起精神,好好活下去。多年来,他也第一次崭露出清淡的笑意,“你的诡计比你祖母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日起,我便将我的绝学全部传授与你。”

观音奴不知为何要做这些,也许仅仅是行一件善事罢了。

或许是观音奴的存在,龙汲君不再昏沉度日,又重拾了生的希望。精气神也一日日的好了起来。

在那之后,观音奴留宿在玄策府,苦练九溪剑法,龙汲君不能再用剑,便让文景给她示范。

“再练一万遍才许吃饭!让你不长记性。”

他的确是个严苛的师父,观音奴稍有差错就会挨板子。可他也极为尽心。就连她平日行走坐卧,他看到了都要提醒,“小小年纪不要总是驼背,站没站相。”

观音奴气呼呼的挺直了身板。

她也常常会看到他满怀心事的,细心擦拭那顶凤冠,至于那枚红宝石戒指,他睡觉时也舍不得摘下。